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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32 作者: 梧桐私語
我打趣教授:「老師,我才入學的時候你可是就顧著告訴我們多做學術研究來著,可從來沒關心我們的吃喝,怎麼突然就變了?」
教授感慨的夾起一塊西芹:「年初我不是病了一次嗎?那之後你師母不管我做什麼都念我,吃飯也沒倖免於難,不過也虧了她,我身體比以前好多了。」
「你和師母感情真好。」我想到我和中華,我想,有一天,等我們老了,中華是不是也會和師母那樣嘮叨我呢?
不知怎麼,教授放下筷子,像是冥想,冥想時,他怔怔看著我:「其實,之遠,我和你師母也不是沒有吵過架的,夫妻間有摩擦是很正常的事,特別是你這個年紀的年輕夫妻。」
我就不明白了,我和中華幾乎是沒怎麼拌過嘴的,好端端的教授怎麼說起吵架這事兒了。
教授明白我的意思,他清清嗓子:「之遠,有這麼個事兒,我上午和林老通過一個電話,他似乎是有讓你去美國繼續學習的意思。」
我腦子有點蒙,教授的意思是說林老有意推薦我去普林斯頓大學讀博士學位嗎?有過出國經歷或曾經有意向的人都知道,中國人去國外進修,特別是像普林斯頓、哈佛這類的名校,不是只要你英文好,出的起學費就去得了的。如果對方院校有教授向你發出了邀請,那麼事情就基本成功一半了。
我說了我的想法,得到了教授的肯定。他先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這事不是沒有變數,變數就是你這個模型最終能否被證明成立,當然這點我對你是很有信心的。我就是擔心你們小夫妻才結婚,如果你真去了美國……哎,之遠,總之這事先和你說說,你心裡有點準備。」
這個準備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準備了。
站在食堂門口,我看著頭頂的天空,開始嘆氣。
「好好的,嘆哪門子氣!」身後有人拍我,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
我笑著回頭抱住她:「想你了就嘆氣了。」
「得了,想我中午也不找我一起吃飯。」我感覺得到她的小腦袋在我肩膀下面扭來扭去,我笑,不過一個擁抱而已她還害羞啊,再說我們都結婚了,然後我聽到她問我:「剛剛和你教授說什麼呢,把你說的魂不守舍的?」
原來她在,她看到了。
我搖搖頭,說沒事,就是閒聊。
我說,穆中華,我想好好抱抱你。
她說,抱還分好和不好的啊。
我說當然。
然後她說,好吧,那呆子,我也好好抱你一次。
說完,她真就抱起了我,不是擁抱,是真的抱起來,我腳都離地了!
我的天,我老婆的力氣真大!說完這話,我給我累得直吐舌頭喘氣的老婆順氣順了好久。
我說:穆中華,我有事和你說,算不上好的。
她也說:葉之遠,這麼巧,我要和你說的這事兒也挺糟糕。
結果我倆的事哪個都沒來得及說,程牧堯他媽來電話問我們在哪兒,我一拍腦門想起來,昨天婚禮太忙,都忘了今天是程牧堯入院的日子了。
我就知道三孫子他媽哪會那麼好心也叫我去醫院,到了我才知道,她是要我去處理死豬的。
我有點不相信那個梗著脖子和三孫子他媽據理力爭的人是我妹----穆死豬了。
我們趕到醫院住院處五樓的高級病房門口,死豬就堵著那間房門口,我瞧那個架勢很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意思,難怪三孫子他媽要搬救兵來呢。我聽見死豬說:「阿姨,你信我,樓下那間雖然是普通病房,可是對程牧堯的病絕對是有好處的,比這間好。」
「笑話!」我看見三孫子他媽出手推搡死豬,雖然結果肯定是推不動的,可是我也不高興。我走過去站在了死豬和三孫子媽中間:「侄媳婦兒,有話好好說。我妹也是好心。」
我想笑,因為這稱呼讓我覺得我是在以大欺小,不過這感覺真好。三孫子媽臉白了,她不想和我說話,她和葉之遠說:「我給牧堯安排了高級病房,可是……」
她瞧著我,估計是在為怎麼叫我發愁,我笑眯眯吐了個字兒:「嬸。」
我看到三孫子媽在心裡把我鄙視了許多遍後直接忽略了稱呼這步:「可是這位穆小姐非不讓牧堯住這間,她還說什麼樓下那種普通病房比這個好,天方夜譚嘛這不是!」
死豬在旁邊解釋:阿姨,不是的,我住過院,我知道,高級病房好是好,可是真不適合養病,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沒人和牧堯說話,我不是人嗎?三孫子媽聲音尖細。
站在一旁的我則是想提醒死豬,她這聲阿姨欠妥。
最後還是葉之遠想了個辦法做決斷:「這事兒,是不是該讓程牧堯自己決定呢?」
我看著在一旁打了半天哈欠的程牧堯終於被拖了回來,他的態度是滿不在乎的,問他選哪間時,他竟然說了句:「要不然你倆石頭剪刀布決定吧,誰贏了,我住哪間。」
什麼玩意兒嘛!
結果那天死豬贏了,三孫子媽心不甘情不願的送兒子去了樓下。我舉著拳頭充當話筒在走廊里和死豬徵詢獲獎感言,她倒挺靦腆。
死豬說:「姐,是程牧堯說讓我出石頭的。」
後來我問葉之遠,葉之遠說三孫子家有這個傳統,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就石頭剪刀布,只是三孫子媽萬年如一日的只會出剪刀。
哎,這麼看起來,我又覺得三孫子真是個玩意兒了。
☆、第四十章
我這個人吧,活得年頭不多,可自認看人還是準的。唯獨在看三孫子這事兒上,我這個眼神兒很意外的就來了個一波三折,開始我覺得他不是個玩意兒,後來我覺得他是個玩意兒,現在,我對他的評價就幾個字:簡直太不是個玩意兒了!
誰能想到他同意住普通病房並不是因為什麼要領死豬的情,而是專門下樓泡妞的呢?
樓下普通病房是雙人間,同屋住著個也是個腫瘤患者,三十多歲,陪護是他妹妹。我看著一見那女的就丁點吊兒郎當樣都沒了的程牧堯,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再在上面狠狠踩了兩腳:什麼玩意兒!
不知道程牧堯是真傻還是裝傻,愣沒發現我的情緒,依舊嬉皮笑臉的和那女的說話,我瞪了他無數眼,無果,憋氣的拉著死豬到走廊。
「死豬啊……」我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像個和藹可親的姐姐,「天涯何處無芳糙,一人其實也挺好,像程牧堯這種只會拿眼珠子思考的男人,壓根不值得你喜歡,你知道不?」
「姐,我知道。」死豬答我,樣子異常乖巧,乖巧的讓我差點忘了她本來就是一根筋認死理的。她叫我姐。她說:「姐,我知道程牧堯是不可能喜歡上我的,我也不知道我這輩子到底找不找得到喜歡我的,可現在我就是想陪他走過這段時期,他一個人,會很辛苦。他不喜歡我沒關係,我就是希望他在治療艱難時,看看這樣的我還好好的活,他自己能再堅持下,那就夠了。」
天,死豬,你是觀世音轉世還是聖母福音?愛心泛濫的沒地兒使了吧你。我是真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她說,可最後,千言萬語只化成了一句話:「嘴巴那麼干,接吻都刮牙,這隻拿去擦擦吧。」
我遞了支唇膏給她,曼秀雷敦的。
然後我轉身,再不想管這個大傻瓜。其實,我真得有點懷疑死豬祖上是不是姓雷,不然她幹嘛這麼捨己為人樂於助人?後來我想到中華人民共和國只能改名,不許改姓,於是自我否定了這個想法。
當天,死豬南禕那兒,我躺在床上,罵罵咧咧地第一百二十八次「問候」程牧堯。
洗好澡的葉之遠不知什麼時候鑽進了被窩,看到他,我突然想起了白天Marlin拜託我的那事,正準備說,程牧堯就棲身過來,他堵著我的嘴不讓我說話:「老婆,咱得補個洞房。」
我這才後知後覺發現,我和他還沒洞房過。我舔舔嘴唇:「那就洞吧。」
第二天清早,葉之遠起床,我看他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我卻腰疼的要命。飯桌上,他問我昨天要說什麼。我撇撇嘴,突然就不想告訴他季海默的事了。
「你不是也有話要和我說嗎?」我想著昨天在食堂外面的情景,吃著粥,覺得那粥是糊的。
他哦了一聲,搖搖頭:現在沒事了。
我不是個愛糾結的人,就算知道他有事,可他不想說那我覺得那事就是我不需要知道的,我也哦了一聲,問:葉之遠,今天這粥你是不是煮糊了?
是有點,他喝一口,在嘴裡嘖吧嘖吧:下次我會記得把米的易熟程度加入到參考變量里的。
我覺得他真是把煮粥這事兒也當道數學題做的,我很欣慰,出門前,我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不光要研究這道題,高等函數什麼的我是相當期待出現在我家餐桌的。」高等函數是個代指,引申含義----東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