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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32 作者: 梧桐私語
    【葉之遠】

    直到到了地方,我才知道教授竟然是要我參加一次國際性的數學交流研討會,不止如此,會議上他還帶去了我那個還沒最終完成的建模。教授站在投影儀前完成模型講解,並對結果的成功證明表現了很大的期望。先不說真的能否成功,單憑教授把這個建模帶來這樣一個場合,我就止不住的激動。

    會議結束,會議的主辦方安排了開放性的自助用餐,我跟著教授,東西倒真沒吃什麼,人倒是認識了不少。我甚至見到了在國內乃至國際上都相當有名氣的數學家、經濟學家林煥堔先生。

    老爺子年紀不小,精神卻好,說起話中氣十足的。教授帶我去見他時,他正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說話,那幾個人也都是在學術雜誌上常見的人物。林老爺子乍一聽我的名字沒什麼反應,可教授補充說那個經濟建模是出自我手時,老爺子眼睛就亮了。他點點頭,拍拍我的肩,然後對我教授說:「我還要在國內呆幾天,找個時間你帶這孩子找我一次。」

    早聽說林老爺子現在長年住在美國,這些年回國的次數已經很少了。教授說好,我卻一頭霧水,我心想,單獨見面,名頭是什麼呢?

    這事兒我沒多想。

    參加過學術類會議的人都知道,開會多半是半天,剩下的半天,主辦方會安排些參觀當地旅遊景點類的輕鬆活動。教授覺得機會難得,本來是要我參加完全程的,我本來也答應了,可一切都在下午被一個電話打斷了。

    川州市交警大隊來的電話,穆子美被車撞了,現在和事主都在交警大隊裡。交警問聯繫人時,穆子美報了我的電話。

    接連和教授道幾個歉,我打了輛的士匆匆朝交警隊趕。

    我還記得我才趕到時,穆子美是耷拉著腦袋坐在走廊長椅上的,我心裡犯起了嘀咕:按理說她也沒車啊,咋瞧這架勢倒像是把人撞了的那個呢?看到穆子美撞傷的那條腿,我明白了,她肯定是怕中華說她。

    「傷著骨頭沒?」我很快辦好手續,出門去找穆子美。事故是在醫院門口發生的,肇事車主說他不是故意的,正往院裡開呢,穆子美就從岔道衝出來了,事出突然,對方來不及剎車,所幸是醫院院內,車速已經很慢了。穆子美沖我搖頭:「姐夫,小擦傷,再說我肉厚,一點兒事兒都沒有。」

    「姐夫。」她又叫我,「我被車撞了的事你能別告訴我姐嗎,她愛大驚小怪。」

    是挺愛大驚小怪的,我點頭表示贊同:「不過,子美,對方說你是突然衝出去的,你是在追誰?」

    她咬著唇,像在思考猶豫,後來她選擇了告訴我:「我出來前,聽你家人說要讓程牧堯去住這家醫院,我今天去踩踩點,看看哪間病房的環境好,我小時候住院我知道,有些房間陽光太足、有些是太少,這些房子住進去人心情都不好。姐夫你知道嗎?我找了一間,日照很合適,風景還好,窗子剛好對著川江。到時候程牧堯如果住院住悶了,可以看看江景什麼的,上面還有船呢……」

    我不明白這些和穆子美去追人之間有什麼聯繫。穆子美接著說:「可是那間現在有人住,我是想拜託他早一天出院,住院程牧堯一到就好住進去了。」

    我突然就不知該說什麼好了,我也不知道程牧堯知不知道,有個會說自己肉厚禁得起撞的胖女生在默默喜歡關心著他。

    這個該死的三孫子,我用中華的口氣在心裡罵程牧堯,雖然他什麼也沒做,可就是忍不住想罵。

    我說送穆子美回家,她卻拒絕了,她說:「姐夫,我姐眼睛賊jian賊jian的,她一看我這走路的姿勢就看得出,我今天去南禕姐那邊吧。」

    我說好。

    我送穆子美去南禕的店,南禕在,聽我們說了事情的經過,她很痛快地就說了好,我準備離開時,南禕追出來,她小聲對我說:喂,三天後哈。

    三天後?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是在說我和中華的婚禮。

    我真覺得我是個混的比較慘的新郎,婚禮都快舉行了,卻至今未「洞房」,可我沒想到是有人和我同甘共苦的。

    中華今天在局裡值班,我接到顧千山的電話,他喊我喝酒。

    因為南禕,顧千山拋去之前的事業基礎,之身來到川州。我到時,他已經開始喝了,我拍拍他的肩:怎麼樣子有點鬱悶呢?

    能不鬱悶嗎?我好好一個女朋友現在陪你小姨子睡覺。他打著酒嗝說。

    我險些笑場,這叫什麼,悲劇重演?重蹈覆轍?前仆後繼?還是說穆子美破壞力無敵?

    可我隱約覺得顧千山不止因為這一件事鬱悶。

    ☆、第三十八章

    【葉之遠】

    試婚這詞兒在我們那個年代已經出現並且正經流行過一陣兒了,一對戀愛並且準備談婚論嫁的男女在結婚前過一段和婚後基本相同的生活,男女雙方吃在一起住在一起,通過共同的生活發現彼此的缺點毛病,然後決定最終是否要攜手走進婚姻殿堂。

    試婚的結果往往有兩種,男方或是女方發現了對方實在讓自己無法忍受的毛病,兩人分手;再一種,他們或是發現或是沒發現對方的缺點,都選擇了接受對方成為自己的伴侶。

    試婚往往發生在一個特定階段,不會很長,這就和顧千山正和我說的事兒有著本質性的區別。

    顧千山說的是試愛,沒有固定期限,換句話說,如果哪天南禕和他說「顧千山,我對你沒感覺了」,那他就要直接從男朋友的位置就地下崗的。

    「是不是就是玩膩了把你扔了的意思?」我朝顧千山挑挑眉毛,心裡止不住得笑,還是壞笑。

    說實話,因為顧千山比我大幾歲的關係,他處事一向是比我還沉穩的,我幾乎沒見他辦什麼事翻船過,這次他被一個小姑娘攥進手掌心,我還真是很意外的。我想不明白:可總要有個原因吧,平白無故的,怎麼想到試愛了?南禕不像那種沒安全感的人啊。

    顧千山嘆口氣:你別說你忘了你現在的女朋友是從誰那裡挖的牆角。

    我拍下腦門,明白了:顧千山,別和我說南禕知道你在和她重逢前,在中華之前還見了N個相親對象!

    顧千山點點頭,這下換成我倆一起嘆氣了。

    我想顧千山是在發愁怎麼搞定他的現任女友,我則嘆的是南禕和顧千山攤牌時,我沒在現場。

    關於南禕,我多少也從中華那裡聽到些,知道她出身在一個富裕的家庭,父母是儒商,從小南禕是嬌生慣養的,脾氣比一般女生刁滑的多。顧千山也和我說過,之前他和南禕在一起那會兒,南大小姐的要求總是千奇百怪,一個比一個刁鑽,什麼吃包子不吃餡兒,裡面的肉餡要顧千山給她剔乾淨了她才吃,顧千山還說過,有次南禕感冒發燒,正在被窩裡捂著汗,突然就吵著說腳趾頭痒痒,要顧千山給她洗。

    顧千山說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給人洗腳啊,結果還被人念叨說水涼。

    用川州本地一個詞說南禕,就是她是個「能作」的女生,我想不明白如果我是顧千山,當初忍得了這個「作女」,為什麼會有後來的那些個相親女友。我看不懂顧千山了。

    那天他喝得挺多的,我陪著他一直到酒館打烊,找了家賓館,我們兩個被家屬遺棄的男人躺在床上,胡天海地聊起天,他說他特羨慕我和中華,我十分不謙虛的接受了他的讚美,拍拍他的肩,我說:「兄弟,加油,拿出中國人民抗戰時候的氣勢來,南禕這塊政權遲早是你的。」

    他拍拍我,用無比感慨的情懷和我說:之遠,當年中國人民的敵人是日本,我現在連個作戰對象都找不著,咋下手啊?

    我說:需不需要我安排一個去給南禕?

    顧千山回我倆字:死去。

    南禕第二天打給我時,我正在教授辦公室里聽他和我說著前一天的會議,教授說,林老先生在我走後還問了我的去向,看得出老爺子對我印象不錯。

    「之遠啊,如果沒猜錯,林老師這幾天找你我,是有什麼好事的,而且我想,這時兒還不小哦。」教授笑眯眯地說。

    可我覺得再好的好事都不如南禕接下來和我說的好事好,南禕說,她給我和中華籌備的小型婚禮就定在了今天,而我的新娘,聽說還不知道這事兒。

    接完電話,我和教授告辭,教授嘲諷我還沒怎麼著就這麼忙了,可才走出他辦公室,我就聽到教授的電話響。不是我忙,是大家都忙。

    按照南禕的吩咐,我去了她的小咖啡館,咖啡館今天掛了歇業的牌子,一夜宿醉的顧千山臉色正常的正擺弄一件衣服,他說那是我的禮服。我有點意外,因為南禕開始只說是個很小型的婚禮。

    可更大的意外沒想到還在後面,當顧千山那輛車子改裝好的婚車載著我去「我家」接新娘時,我驚訝的發現來的人可真多,上午才見了面的教授、中華的導師,還有我幾個關係要好的同學都來了,見了我,他們忙不迭地說起了吉祥話。最讓我意外的是,程牧堯和他媽也來了。程牧堯的治療還沒開始,看上去精神不錯,他拿了個紅信封交給我,沒好氣地說:「太奶奶說大的等你們回去時候再給你,我就想不明白了,她怎麼就同意你娶這位了?她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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