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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0:32 作者: 梧桐私語
我哦了一聲,掏了張鈔票遞給平萱:「姐姐餓了,去那邊看著幫姐姐買點什麼。」
還是叫姐姐顯年輕。
平萱卻沒走:「可是三奶奶……」
「去吧去吧,你買啥我吃啥。」我安慰平萱,平萱卻指指遠處的價格牌:「三奶奶,這家店最便宜的點心也要十七塊,錢不夠。」
我臉一僵,盯著平萱手裡那張五元大鈔,心裡想得是:葉家的孩子,幹嘛識數那麼早啊!
葉之遠總算打發走了平萱,我坐在位置上聽侄媳婦說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話時,我注意到葉之遠一直拉著我的手,開始我以為他是在和我膩歪,後來才發現他是怕我聽到激憤,直接起立把桌子掀了。
切,我就那麼膚淺。
侄媳婦說完,坐在椅子上靜默地哀嘆,我甩了葉之遠的手,拿起桌上的紅茶,喝前說了句:為什麼世界上這麼多蠢女人,男人出軌,女人就要用犧牲自己的青春已離婚告終,你以為離婚是解脫了自己,懲罰了男人。告訴你,不可能。大多數男人從來不會花超過三秒的時間去回憶他上一段婚姻,相反,離了婚的女人則要花很長時間把自己沉浸在上一段婚姻裡面,鬱鬱寡歡,這是男人同女人之間最大的區別。
我注意到無論是侄媳婦還是葉之遠,臉上都是一種很訝異的表情,而我則是在回憶有沒有複述錯南禕的那段話。
侄媳婦訝異過後,情緒竟突然激動起來,她身體前傾,湊近我:「那不離婚我該怎麼辦?」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唄,他不顧及你的感受找小蜜,你就天天拽著別的男人在他面前晃悠,天底下又不是就他一個男人,何況你長得也漂亮……」葉之遠開始扯我,我甩開他的手,「幹嘛,還沒說完呢。平萱媽,和你說,最好是最後讓他發現你的好了,跪著回來求你,到時候你還要考慮考慮……」
那天,我唾沫橫飛的說了很多,前面的是南禕教我的,後面的則多是我自己揣摩的。我嘚啵嘚嘚啵嘚的說完,瞧眼已經虛脫的葉之遠,補了句:「放心,如果將來你這樣,我不會那樣的。我有刀。」
然後我咔嚓的比劃了一下。
沒想到我的話真就勸動了侄媳婦,比起才見面時的頹廢,她現在的眼神多了種神采。告別時,她握著我的手說謝謝。
後來等我們坐上了回川州的火車,葉之遠和我說:「中華,平萱她爸是我侄子,姓葉啊。」
我切了一聲,你侄子多啥,姓葉又咋了。
他默默看了我一會兒,默默的回我:不咋的。
【葉之遠】
我真的很喜歡穆中華的性格,直率、有勇氣,不做作。
可在文彥離婚這事兒上,我真很難想像如果文彥媳婦兒真像中華說的那樣,見天領著男人在他面前晃悠,估計就算文彥受得了,我媽絕對是要氣暈的。而我媽的態度,則是會影響我和中華的將來的。
於是十一長假的那段時間,我過的還是很忐忑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節前,家裡來了電話,是我媽親自打的,她讓我放假回家一次,末了還補了一句:「聽說你交了個了不得的女朋友,還是咱們市的,這次回來,一併帶回來見見吧。」
我把我的話轉達給中華,我問她:怕去見我媽嗎?
怕啥?她朝我翻個白眼,我挺高興的,她不怵我媽。可中華接下去就補了句:不怕是不怕,不過我可沒說要見你媽哈。
我推推眼鏡:為啥。平萱他們你不都見過嗎?還怕見我媽?
就是因為見了平萱他們,我才發現你們葉家男人的基因挺花的。她摸著下巴繼續說:所以我決定還是先不見你媽了,免得見了就和我要嫁你似的。
於是因為葉文彥這事,我鬱悶了,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我一直嘆氣到九月三十這天,看著提著行李等在我們宿舍樓下的穆中華,我樂了:你看,還是跟我回家了吧?
誰說回你家,我是回我家,順路和你搭個伴兒而已。說完,她挽著我的胳膊一起去車站。
因為陪我回家,中華和局裡請了幾天假,到家前,她囑咐我提醒她回來時記得給趙哥他們帶點臨水的特產。
我笑著說:交給我吧。
回了家,家裡的氣氛竟比我想的好太多。下午四點,葉文彥竟然在家,他坐在沙發上,像模像樣的拿張報紙在讀,我一抖,心想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樂樂知道我回來,大老早就站在門邊等我。我才放下東西,直接被樂樂拉上了樓上臥室。
「幹嘛,你是買到恐龍蛋了還是發現新大陸了,搞這麼神秘?」我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四肢癱軟渾身無力,最重要的是腦部空虛,才分開一會兒,我又想她了。
「三爺爺,快和我說說我三奶奶,她到底什麼樣兒啊,平萱說三奶奶好厲害,不是三奶奶,嬸嬸早就不要叔叔了,叔叔也就不會重新從良了。」
我咳咳一聲,心想一會兒見到媽要提醒她以後別總帶著樂樂看那些亂七八糟的電視劇,怎麼從良這詞兒都出來了。
我翻個身看他,倒沒掩飾對他說話內容的興趣:「和我說說你叔咋……從良了。」
「就是……」樂樂皺著眉,開始回憶最近:「他開始也不行,總不回家,太奶奶罵他他也不聽,可是有天嬸嬸和平萱回來,叔叔也跟著回來了,叔叔問嬸嬸什麼『那個男的是誰之類的』,總之叔叔挺生氣的,可嬸嬸沒哭也沒像以前那樣和他吵,自己帶著平萱就上樓了。然後叔叔大約就是從那時候開始變的,他在家的次數多了,每次嬸嬸出去,他還是會問,偶爾也吵,只是這種情況越來越少了,這幾天我壓根就沒聽他吵,你看他剛剛那樣,多乖。」
我心想,葉文彥那麼大的人了,被樂樂說乖。什麼事兒嗎。
樂樂還是問我穆中華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想了想,想到幾個詞來概括:漂亮、善良、率真、直慡……我還沒說完,門口有人接話。
「你咋沒說她還愛發虎呢,教文彥媳婦兒什麼不好,教她這個?」說話的是我媽,老太太拄著拐棍,不知道聽了多久的牆根了。我拉她進門,老太太直接把樂樂一拐杖掃出了門。
「做作業去。」她對樂樂說。我想勸,沒料老太太轉身就開始沖我舉起了拐棍。
【穆中華】
一個月沒回家,似乎家裡什麼都沒變,就是多了個客人。
再見平萱的媽媽,她比上次漂亮了許多,頭髮不再是隨手扎個怨婦髻,而是散了下來,重新燙了,是很漂亮的大波浪,她繫著圍裙正和外婆包餃子。穆子業似乎沒放學,本該在家的韓琤不知道去了哪兒,我問外婆,外婆說店裡臨時有事,需要她去一趟。
我哦了一聲,開始圍著平萱媽轉圈,然後我忍不住吹了個口哨:「韓琤真是本事,這是化腐朽為神奇啊。」
我頭頂挨了外婆一下,外婆說我怎麼說話呢,誰腐朽了。
我不樂意,不就是說點實話嗎。
正不開心,門口傳來聲音,我瞧了一眼,先進來的是穆子業,他看見我,先是使勁兒眨了兩下眼,再做了個脖子咔嚓的手勢。
我說:穆子業,你抽筋啊。
他翻個白眼,表示對我提示的失敗。
之後,我看到了進門的韓琤,她眉毛皺得緊緊的。
我渾身一抖。媽呀!誰惹了韓琤這尊佛!
☆、第二十八章
【穆中華】
印象里,韓琤發火的次數並不多,大約往頂天兒里說也就兩次,一次就是我和死豬落水那次。
醫院裡,等死豬醒了醫生說她已經脫離危險了,韓琤才面無表情把我帶到樓下拐角地方,逮著我胳膊朝我屁股上一頓臭揍,人生里第一次挨揍,我卻是從那次挨揍開始真得接受韓琤和死豬他們的。因為韓琤說我有討厭她的權利,卻不能因為討厭她輕慢我自己的生命。
再一次是我爸去世後,一個親戚在背後嚼韓琤的舌根,朋友圈就這麼大,話早晚傳到了韓琤的耳朵,按理說韓琤的性格算得上偏恬靜了,所以那次韓琤直接衝到人家去的事兒,還真讓我們大跌了回眼鏡。補充一句,韓琤那次把那個親戚給揍了,韓琤說,如果壞話說的是她也就隨意了,可親戚說的是我爸。
也是在那兩次之後,韓琤給我留了一個只要發火就要揍人的印象,只是我還真沒想到,這次是因為死豬。
原來早在幾天前,死豬就已經被她之前工作的那間書店辭退了,韓琤今天辦事路過書店,進去看,才發現收銀員早換成另一個小姑娘,這麼一問,韓琤知道了真相。
我也知道了韓琤為什麼生氣了。韓琤的學歷不高,但在教育孩子上還是有一定原則的,她要求孩子的第一條就是做人要誠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