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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1:46 作者: 番茄菜菜
    不然鬼知道高建設這嘴裡又會冒出什麼新鮮話來。

    服務員很快就上了菜。

    「再拿瓶酒來,有茅台嗎?」

    「有的。」

    長纓笑了下,沒說什麼。

    「你來了才喝茅台,你就別挑刺了行不?我又不是公款吃喝。」

    高建設覺得這位可真是祖宗,輕不得重不得,虧得當初這倆人沒在一起,不然指不定早就離婚七八百次了。

    「你想喝好酒就說嘛,幹嘛非要拿我當噱頭,我又不喝酒。」長纓端著茶杯把玩,「曹盼軍你現在在什麼單位工作?」

    她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高建設覺得老曹挺不值得的,「在天津那邊工作,過兩年興許就能進京了,不過傅長纓你這爬的可真夠快的,直接從縣到市,指不定再過幾年都能成為省里的一把手了。」

    這個速度是真的快,當然這跟傅長纓出身好也有關係,人家有個老革命的爺爺,幫著鋪路呢。

    不像自己,什麼都沒有。

    高建設酒量不行,三兩杯下肚後腦袋就開始暈乎了,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我知道你瞧不上我,覺得我這人不實在,可就像是書裡頭寫的那樣,你想批評別人的時候得先問問你自己,別人是不是跟你一樣有那些東西,我什麼出身?我爸是個工人,我媽沒正經工作,就替人漿洗衣服干點零活掙錢,我還記得小時候去幫人擦鞋,那鞋子臭的要死,我跟姐姐他們干一天也才能掙幾毛錢。」

    「我不像你們,都是幹部家庭出身,下鄉就是鍍金,待上三五個月家裡人就會把你們接走。」

    他沒有這麼好的命,只能靠自己。

    長纓臉上掛著淺淺的笑,這笑容格外的刺眼,刺痛了高建設的心,「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是實話嗎?」

    「嗯,實話,大實話。」只是語氣中都透著譏誚。

    「傅長纓你不用這麼陰陽怪氣,沒人吃你這套。」高建設怒了,他在家裡伏低做小也就罷了,憑什麼在這裡也低人一等?

    他是堂堂報社總編,社會地位並不低好嗎?

    長纓輕笑一聲,安靜的喝茶並沒有多說什麼。

    話不投機半句多,眼前的高建設只是需要一個人傾聽他的委屈罷了。

    可真的委屈嗎?

    不見得吧。

    然而這態度還是激怒了高建設,「我最討厭你這種高高在上,你出身革命家庭,哪知道我們這窮苦人家的難處!你以為自己多高尚嗎傅長纓,沒有這出身,你以為自己能有今天?」

    「我從沒覺得自己高尚,只不過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罷了。你是委屈啊,委屈求全不得不離婚再娶,還成了報社總編,前一個老丈人都不得不給你讓步,可真是天大的委屈。」

    她在省城這兩天倒也不是白待的。

    不需要跟人打聽,光是看一些報社報紙就知道。

    畢竟長纓在沂縣工作的時候每天都看報紙,對省城報社的這些個編輯不能再熟悉。

    「你上一個老丈人聽說去了省圖書館養老去了,人好端端的報社總編不當竟然這麼高風亮節給你騰出位置來,真是吾輩楷模。」

    長纓的話無不諷刺,像是密密麻麻的針尖扎在人身上似的。

    「傅長纓,別說這些。」曹盼軍勸阻了一句。

    「呵,既然他都一口一句我靠著家裡才走到今天,難不成他靠著老丈人有今天我還不能說嗎?當初他為了前程和艾紅梅分手,成了報社主編的女婿,行,這個我理解,畢竟嘛這機會難得,他家庭給不了助力,自己能有今天也成。小艾也理解,她可沒跟我抱怨過一句。」

    「要這樣也就罷了,現在他又攀上高枝了,離婚再娶成了省領導家的乘龍快婿,他還覺得自己特別委屈。高建設你是在報社工作,別跟我說你拒婚省裡頭就要你活不下去,一起下鄉插隊的這些人,雖然現在也不是混的出人頭地,但多少也算有點本事。你要是有了難處,跟我們求助難道我們會置之不理?他要是敢要挾你,他也得掂量下自己這麼做合適不合適吧?可是你有跟我們說過這事嗎?哀嘆自身時就說我們是革命家庭出身有家庭助力,等真的需要求人的時候就忘了我們這些革命子弟了,覺得我們幫不了你是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裡演什麼聊齋,你委屈嗎?你不知道高興到哪裡去了,至於那被你離婚的前妻,給你騰地方的老丈人到底如何,關你什麼事呢?」長纓冷冷一笑,「誰都是你上升路上的踏腳石,要我說如果中央哪位領導看上了你,只怕你明天就能三婚吧。」

    「傅長纓。」曹盼軍低吼了一句,「何必把話說的這麼難聽?」

    「難聽嗎?」長纓笑了起來,「你覺得我說了你兄弟難聽是吧?那就對了,實話就是難聽啊。要不他怎麼不反駁我?」

    長纓說得酣暢淋漓,只是苦了這國營飯店裡的服務員,誰知道這幾位能吵吵起來,而且這些事情,是自己能聽的嗎?

    她的工作,還能保得住嗎?

    幾位祖宗,能別說了嗎?

    咱回自家吵架不行嘛。

    顯然祖宗們並沒有聽到這個服務員的心聲,長纓又說了起來,「下鄉之初,我辛辛苦苦的幹活,手上都磨出泡來,教村裡的孩子們讀書大人們脫盲每天備課到深夜,在你高總編眼裡這些什麼都不算,你眼裡就剩下我那幹革命的爺爺奶奶了是吧?他們幫了我多少,手從上海伸到沂縣一個小山村讓我去當村裡的支書,高總編您是編故事多了就整天胡思亂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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