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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11:46 作者: 番茄菜菜
    走進了去長纓才發現,這些船屋用繩索連在一起,這樣保證不會被潮汐帶走。

    只是那繩索上面覆蓋著一層層的綠色,似乎已然不堪重負。

    「來過這裡嗎?」

    李秘書遲疑了下,「來過一次,不過不是為了工作。」

    不是工作那就是生活。

    長纓沒有窺探人隱私的習慣便沒再問,「去問問哪個老鄉能讓咱們上船去看看。」

    李秘書正要過去詢問,忽的聽到有人喊,「同志你怎麼來這裡了?」

    長纓看著跟自己打招呼的人笑了起來,「黎二哥你住在這裡呀。」

    那不就是自己和徐立川來到平川市第一天,在火車站趕車帶他們去招待所的黎老二嘛。

    黎老二連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打招呼,「之前是住在這,這不後來上岸了嘛。」

    眼前的黎老二就是在船屋裡出生的,只不過後來小小的船屋實在是住不開,再加上他要結婚,丈母娘家那邊招女婿上門,黎老二再不想繼續擠在這船屋裡,索性上岸給人當上門女婿去了。

    今天過來是看望他的老父親。

    瞧到長纓他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李秘書沒想到領導竟然遇到了熟人,倒不用他再去打聽。

    這邊真想說,黎老二問了起來,「大妹子你來這做什麼?這裡總沒你家親戚吧?」

    他打小在這長大,船上的人都認識,可從沒聽說過有外地的親戚。

    長纓還沒說話,隨行人員中有嘴快的,「這是咱們市革委會的長纓主任,來這裡考察船屋居民的生活問題,幫你們解決問題來了!」

    這話讓黎老二傻了眼。

    「女娃,主任?」

    他真是從沒聽說過。

    那隨行人員聞言想要糾正這認識錯誤,被長纓制止了,「黎二哥能帶我去你家船上看看嗎?」

    黎老二連連點頭,「成,成。」

    他今天回來是打算給老父親過生日,特意弄了一點酒割了點肉,哪想到竟然會遇到市裡的大領導。

    黎老爹也有些激動,這個佝僂著腰背矮小瘦黑的老人甚至還沒長纓高,風吹日曬的臉猶如龜裂了的老樹皮。

    說話不太清楚,長纓還有些聽不懂那滿是方言的回答,好在黎老二能從中翻譯——

    「想上岸又怕的,上了岸沒住的地方也不知道幹啥。我這是命好,你看我們家那些孩子,長得好看點興許還能有這麼個機會,要都隨了我爹他們只怕又是要當一輩子的船民。」

    破船破網討生活,矮個彎腿曲蹄仔。有女莫嫁船上漢,無衣無飯拾破爛。

    黎老二的話讓長纓臉上笑容不再,這個小小的船屋裡住在祖孫三代人,因為裡面太過於逼仄,在她到來後除了黎老二和黎老爹外都上了岸。

    船不斷的隨著波浪搖擺,但這些船民們早已經習慣,對他們來說不暈船寫到了基因裡面。

    「會上岸的。」

    長纓走之前留下了這麼一句話。

    黎老二翻譯給家裡人聽,引得家裡一陣反響,「她一個女娃娃,說的話能當真?」

    「怎麼不當真,這是咱們市的領導。」黎老二認真的解釋,「我之前就見過她,拉她去招待所還給了我一塊錢呢。」

    對於工廠的工人來說,一塊錢還不到一天工資。

    但對於世世代代在船上討生活的船民來說,那是巨款,能夠讓他們省吃儉用生活一星期。

    黎老二又跟家裡人說起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實際上他知道的並不多。

    但總比這些生活在船上不與岸上互通消息的人強一些。

    長纓回去的時候沉默不語,安靜的讓隨行人員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窮的地方太多了,船屋那邊的問題一時間也解決不了啊。

    關鍵是誰敢打包票說來解決這個問題?

    平川市可不只有一個船屋村,這邊黎家船屋村,那邊還有張家、陳家呢,大大小小十幾個,想要把這些人都弄上岸,這可不容易。

    大工程,就算是領導想搞,也得掂量下市裡的財政允許不允許呀。

    「市裡的曬鹽場不是覺得原本的廠址小,想要挪換新廠擴大經營規模嗎?」

    李秘書連忙點頭,「是有這個打算,您的意思是……」想要把老廠房留給這些船屋群眾?

    長纓的確是這個打算,不過這個問題不是她一句話就能解決的,「回頭開會再討論這個問題的可行性。」

    遠離海灣海腥味也早已經散去,但那隨著海水波動的船屋卻釘子似的扎進她的腦子。

    弄堂逼仄,家屬院狹小,但到底還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這群海上漂泊的船民,卻連一方安穩天地都沒有。

    總要解決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船屋一節參考《大大扶貧故事》里的連家船民

    第132章 出路

    人剛回到革委會大院, 就有人熱絡的匯報消息,「錢副主任去第一造船廠那邊了。」

    第一造船廠早晚會出事。

    林廠長想法子讓那些被關押的工人家屬們來這裡鬧事,可長纓也從來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迅速地予以還擊。

    雖說利用工人家屬們並不是那麼光明正大,但是眼下的鬥爭她所求的可不就是一個結果嗎?至於過程, 長纓從來也沒把自己標榜為道德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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