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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08:37 作者: 含胭
    她就那樣痴痴地望著石峻,一臉的沉醉,眼眸里的深情擋都擋不住。

    而石峻,在聽到他喊出「林彩」這兩個字時,也立刻像變了個人似的,滿臉驚訝、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不是三八的男人,但也不代表他能眼見著自己的女朋友在他面前被欺負而置之不理,他拉著林彩,說:「石君他對你怎麼了?你告訴我!我找他去!」

    「別!」林彩哭著回拉他,她說,「我沒事了,我要回家!」

    「林彩……在我面前,你不用硬撐。」

    「我真的沒事了!雲衍----」她仰起臉,眼旁的淚痕還未乾,眼神淒悽慘慘,她說,「你肩膀借我靠一下吧。」

    然後,她真的靠在李雲衍的肩頭,狠狠地哭了一場。

    他們站在走廊盡頭,此時雪下得正大。

    漫天的雪花飄飄灑灑,樹枝上、屋檐上、花壇邊、車頂上,以及他們站著的走廊邊,都已積起了一層白色。

    林彩哭了很久,哭累了,終於抬起頭來,只一眼,就看到了李雲衍身後,站在雪中的那個人。

    石峻左手扶著牆,右手拄著一根黑色盲杖,正安靜地站在李雲衍身後五、六米遠處。

    他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出來,不知在這裡站了多久。

    雪花一片片落下,積在了他烏黑的發上,還有寬寬的肩上。

    他仍是穿著那件薄款的紫色棉衣,脖子上沒有圍圍巾,優美的頸項和鎖骨清晰地露在冰冷空氣中。

    氣溫已經很低,石峻整個人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其他的原因。

    他面向著林彩,雙目茫然地注視著前方,嘴唇已經凍得發紫,正輕輕地嗡動著。

    林彩那麼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琥珀色眼睛,直直地望進了她的心裡,她看著石峻,咬了咬牙,大聲說:

    「雲衍,我們走吧,你送我回家。」

    李雲衍點頭,然後拉起林彩的手,兩個人踩著積雪向外走去,他一直都未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

    石峻聽到那交錯著的兩副腳步聲,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越來越遠,越來越遠,他的心,也越來越沉,越來越沉,終於變得,像這雪天一樣冷。

    原來,這就是結局了。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鵝毛般的大雪徹底將他凍醒,他才轉過身,用盲杖探著路往回走,尋找著休息室的門。

    可是,這個地方對他來說,實在太陌生,摸索了很久,他完全喪失了方向感。

    之前,追著林彩跑出來時,他只顧著往外走,沒有帶手機,也沒有數步子,結果,卻聽到她一句「雲衍,你肩膀借我靠一下吧」,那一刻,石峻心裡所有的驕傲和自信,一瞬間就蕩然無存。

    小萬和Grace發現靠著牆,瑟縮著蹲在地上,抱著雙肩發抖的石峻時,已是15分鐘以後。

    小萬自責不已,因為外面太冷,他躲進了另一個房間,Grace買外賣回來,也被他叫了進去。他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想去休息室找石峻時,卻發現林彩早已走掉,石峻因為找不到路而一個人蹲在了走廊上,頭髮和外套上,甚至已經積起了薄薄一層雪花。

    小萬和Grace把石峻帶回休息室,石峻喝下一杯熱茶後,終於回復了一點精神,他沉聲說:「小萬,給石毅打電話,叫他馬上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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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毅覺得好委屈。

    他辛辛苦苦找到林彩,想導演一出賺足熱淚的生日重逢戲,結果卻被攪得雞飛狗跳。

    石峻氣得已經不想理他,面對他時,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話:「石毅,我看不見,你將來若是再瞞著我做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

    這句話好嚴重好嚴重好嚴重,石毅嚇到了,幼小的心靈徹底被傷害。

    Grace問他:「Nico,你怎麼連林彩有了男朋友都不知道?」

    石毅氣得想跳:「我中午才見到她,下午就帶她去見石峻了,我哪有時間了解她的事啊!再說了,我怎麼想得到她會找男朋友啊!我以為她對石峻,會像石峻對她一樣,此情此生不渝啊啊啊--------」

    Grace冷笑:「當初是石峻要去美國結婚生子,你們憑什麼認為她就要乖乖地等石峻,那不是守活寡麼,真是大男子主義!」

    石毅拿出林彩畫的插畫給Grace看,他說:「你看看,你看看,這是她上個月才畫的,她這樣子,像是有男朋友的人麼?」

    Grace仔細看著那插畫,她說:「你們男人,真是不懂女人的心,她心裡是放不下石峻,但不代表,她不能開始新生活啊。你看沒看到她的筆名,她叫「莫憶」哎,莫憶,莫憶,就是莫要再回憶嘛。」

    石毅半張著嘴,搶過畫稿再看一遍,徹底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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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彩被李雲衍送回家後,拒絕了他提出的陪伴要求。她還沒打算把自己和石峻的事說給他聽,只是對他說:「今天謝謝你,我沒事了,雪下得那麼大,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李雲衍知道林彩的脾氣,她若不想說,他就不問。說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離開了林彩家。

    李雲衍離開以後,林彩給自己燒了一壺熱水,泡了一杯速溶奶茶。

    然後又翻了翻冰箱,找出半袋速凍水餃,下了鍋當午飯+晚飯吃起來。

    吃水餃的時候,她在想,一直到她離開,石峻都沒有吃過東西,也不知道他還有沒有胃口吃。林彩有點擔心,石峻的胃並不是很好,因為他自己不方便燒菜煮飯,在A城時,除了會自己做一些早餐外,午餐和晚餐都要依賴羽城或林彩,如果他們兩個都沒空,石峻就只能叫外賣。而他又會嫌麻煩,寧可挨餓也不願意叫外賣。所以那時,林彩發現了他的壞習慣後,每天都是定時定量地為他做三餐。

    怎麼又想到石峻了,林彩搖搖頭,艱難地吞下最後一個水餃,洗了個熱水澡後,就鑽進被窩睡覺。

    躺在被窩裡,她才又想起,這天是石峻的生日,看來,他的30歲生日,不可避免會成為一個相當糟糕的生日了。

    一覺睡醒,天已微亮。

    林彩覺得頭有些痛,擔心是昨天著涼了。她起床吃了兩顆感冒藥,洗漱了一下決定去公司加班。

    這天是周六,之前她已經請假2天半了,手上的工作也積了不少。

    她想,石峻一行人今天就會離開B城了吧。

    她和他,終於是徹底結束了。

    她心裡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比如心痛,比如絕望,比如萬念俱灰。

    這些感覺,早在她離開A城的時候,就已經體會過了。

    此時此刻,她竟然覺得一陣輕鬆,這半年來,因為石峻的「尋找」,而帶給她的束縛感,終於開始散去。

    她忽略掉自己心底,最最深處,那個吶喊的聲音,覺得自己沒有說錯,更沒有做錯。

    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雪下了一夜,到了早晨,終於停了。天空放晴,風吹得有些急,路上的積雪還是很深。林彩深一腳淺一腳地坐公車去上班,沿途看到很多人都在義務清掃路邊積雪。

    頂著寒風跑進公司,發現只有3、4個人來加班,林彩放下包,打開電腦開始做圖,不知不覺間,時間就到了11點。

    她的手機響。

    林彩一看,是個陌生號碼,她接起來,說:「你好。」

    對方沒有說話,但是林彩能聽到汽車喇叭、發動機轟鳴和路上行人喧鬧的聲音。

    「請問哪位?」她問。

    「……」

    林彩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古怪的念頭,她問:

    「石峻,是你嗎?」

    沉默了幾秒鐘,他終於開口了:「是我。」

    「你在哪裡?」林彩焦急起來,她聽出他是在室外。

    「我在……你公司樓下。」

    「什麼!?」她傻了,覺得好意外。

    「林彩……你下來接我一下,我……我找不到路了。」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幾乎要淹沒在亂鬨鬨的背景音中。但是林彩卻聽得清清楚楚,她飛快地拿起包,穿起大衣,對著話筒叫道:「石峻你聽好!你就站在原地等我,一步都不准再走,我馬上就下來,聽到沒?」

    「好。」他掛了電話。

    林彩強制關閉電腦,甚至都忘記保存做了一半的圖。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公司,一看電梯已經越過了她的樓層在往上走,她毫不猶豫地鑽進了樓梯間。

    好在她的公司只在8樓。林彩氣喘吁吁地衝到寫字樓的大堂,左右一看,沒有那個人。

    她立刻衝出大樓,站在人行道上四處張望起來,還是沒有!

    這時,突然有了一種感覺,林彩往人行橫道跑去,遠遠望向馬路對面,只一眼,她就見到了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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