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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08:37 作者: 含胭
還要怪誰呢?怪老天爺嗎?
不,不,我是個無神論者,一直相信事在人為,人定勝天。那麼多年一個人走過來,深深地明白有付出才有回報這個道理。那什麼因果報應、前世姻緣,我是不信的,我和石峻的愛情沒能開花結果,只能說明我們的付出還不夠多。
我知道,這些天,石峻一直都在醞釀情緒,想要和我說離別的話,我經常偷偷地打量他,看他愁雲密布的臉,緊鎖的眉頭,美麗卻無光彩的眼神,我知道,他很累。
我也很累啊。
何必呢,早晚都要斷,不如由我邁出這一步好了。
我買好了4月16號上午A城開往B城的硬座火車票。給胡曉琦打電話的時候,她並沒有問什麼。初中三年,我們是上下鋪,曾經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女人之間的友誼只要不觸及同一個男人,是可以經得起考驗的,所以,當我想要離開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胡曉琦。
今天石峻出門辦事了,他這幾天總是神神秘秘的,我也不去問他。我默默地收拾留在他家裡的一些行李,東西並不多。路過客廳時,我看到仍舊插在花瓶里的那束花,經過了5天而已,已經有些殘敗了。
說什麼永恆的愛,真是笑話。
我替石峻擦拭家具,擦到他的鋼琴時,手慢了下來,我輕輕地撫摸琴鍵,然後小心翼翼地一個一個按下去,清脆悅耳的音符立刻就在房間裡響起。
我想起石峻坐在鋼琴前彈奏的樣子,心裡又開始難受。
這些日子,我不能回想我們之間開心的事,一點兒都不能,想到了就心痛。
他送我的那張賀卡,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寫的是什麼,最奇怪的是,我甚至不想去知道。
反正不是Happy Ending,他要對我說些什麼,又有什麼所謂?倒不如保住這個秘密,當做是留一個念想。
不過,賀卡里的那張CD我聽過了,那是幾首鋼琴曲,是石峻經常彈奏的,應該是他到錄音棚里去錄下來的吧。我對音樂並不在行,不知道石峻彈的是什麼曲子,只是覺得很好聽,而且,音符里還感覺到一陣悲傷。
當著石峻面時,我經常掉眼淚,因為忍不住。
可是一個人待在這個房子裡,我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後幫他搞了一遍衛生,我很細心地將所有的東西都擺在它們應擺的地方,我的石峻,即使是在自己的家裡,也需要數步子才能自如行走。
擦家具的時候,我拉開了他的床頭櫃,意外地發現了一個暗紅色的絲絨首飾盒。我好奇地打開,發現裡面是一枚鑽石戒指。
戒指不大,卻非常精緻漂亮,璀璨奪目。
鬼使神差地,我將它套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後就發現----大小正合適。
這一次,我再也忍不住,終於淚如雨下。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石峻寫在賀卡里的盲文,我還沒想好該放點什麼。
有設想是放英文情詩,或者各位有什麼好建議啊?說來聽聽話說,我最近還真滿勤快的~
☆、三八、尋找
春節後回到B城,林彩繼續過著朝九晚五、偶爾加班的上班族生活。胡曉琦已經大四,她是中文專業,在B城一家報社實習。
在廣告公司工作了大半年,林彩開始感到自己業務上的不足,有很多想法、理念在腦中浮現,卻沒有足夠的平面設計能力將之表現出來,而且公司客戶中有好多外資公司,公司里許多客戶經理都精通英語,有時她也需要直接面對客戶中的外籍高管,卻完全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的理念,她明白自己需要繼續充電。
說到底,做平面設計也是吃青春飯,最好的出路是自己將來開廣告公司,或者轉行做業務,懂得設計又善於溝通,才能將作品和服務做到最好,也能更好地維持和客戶間的合作關係。
於是,三月時,林彩報名參加了一家大專院校開設的平面設計高級班,利用晚上上課學習,她學得很用心,很快就將幾個平面軟體運用得非常熟練,對自己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幫助。
周末時,她去學習英語,荒廢了好多年的英語,如今撿起來,自然困難重重,林彩後悔和石峻住在一起時,沒有讓他教自己說英文,石峻是典型的ABC,雖然他很少在她面前說英語,但是她聽他唱過英文歌,他的口語嫻熟優美,自然流暢,一點也沒有生硬的感覺。林彩也和他一起「看」過許多原版美國大片,她看的字幕,石峻就聽原音,林彩只需給他講述畫面即可。
每天早上,林彩早早地起床背單詞,休息天,胡曉琦叫她出去玩,她也推脫,趕去B城城市廣場的外語角找人練習口語。
林彩忙忙碌碌,在B城已經待了一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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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夜校的同班同學中,有一個叫李雲衍的年輕人,對林彩產生了好感。
他比林彩大3歲,個子中等,外表斯文,戴一副黑框眼鏡,是一所高中的美術老師。他紅著臉約了林彩幾次,林彩都拒絕了,他就不再約,而是改作每次下課送她回家。一個女孩子走夜路,的確不安全,林彩權衡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在一次回家路上的聊天中,林彩得知李老師在B城的一所盲聾學校做志願者老師,免費上課,專教聾啞孩子畫畫。
「在高中教美術是很自由的,我和學校申請了每周去聾校給孩子們上幾節課,只要把課時安排好就沒有問題。學校還是比較支持的。而且,在普通高中,孩子們課業繁重,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學習美術,但是在聾校,那些孩子非常專心,非常刻苦,因為他們知道,畫畫不是一種興趣,而是他們的一技之長,是為將來他們走上社會打下的堅實基礎,所以我現在在學習電腦平面設計,學好了可以教他們,他們將來就可以進廣告公司、婚紗影樓,甚至是雜誌社工作。」說完,李老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著這個靦腆的男人,林彩改變了對他的看法,這個社會,像他那麼善良的人,已經不多。
於是,她第一次答應了他的約會,在一個周六的上午,隨他去盲聾學校教孩子們美術課。
李老師自學了手語,大多數是美術方面的專用詞,過多的溝通就不行,所以他上課還是用板書比較多。
那天,他紅著臉向同學們介紹了一位新老師----林彩,他在黑板上寫下林彩的名字,講台下安靜的孩子們就鼓起了掌。
林彩站在一邊看他講課,然後自己挨個去孩子們的座位邊看他們的素描練習,手把手地進行輔導。她不懂手語,只能面對孩子口齒清晰慢慢地說,很多孩子都能通過看口型知道她表達的意思,然後高高興興地點頭。
一堂課上得很累,嗓子都說得有點啞,但是看著孩子們開心的樣子,林彩很滿足。抬頭間,對上講台上李老師的目光,一看到她,李雲衍立刻慌亂地移開了視線,轉身拿著板擦不停地擦黑板。林彩不禁搖頭苦笑。
下課後,兩人準備離開學校,路過一樓一間大教室,林彩聽到一陣悠揚的鋼琴聲。她循聲走過去,透過玻璃窗,看到裡面是一個老師在教音樂課。
再一眼,她就愣住了。因為教室里坐著的十幾個半大孩子,竟然都是盲人。
她看著他們一個個專心的樣子,心狠狠、狠狠地絞痛起來,那種姿態,她是再熟悉不過的了,此時看到,那個人的身影立刻清晰地浮現在了腦海中。她想到,已經1年多了,現在他在哪裡呢?他過得好嗎?他的孩子,已經能坐會爬了吧……李老師的聲音把林彩拉回現實:「林彩,你怎麼了?」
她慌張地回頭,迅速地擦掉眼角的淚,搖搖頭說:「沒事,就是看著這些孩子,有點心酸。」
李雲衍瞭然地點頭,大著膽子拍了拍林彩的肩,心裡又對這個善良的女孩子增添了幾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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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彩在B城忙碌地生活著,等到一切都井井有條後,她又開始了雜誌社插畫的工作。畢竟這份兼職收入更多,時間又自由,只是她不再和之前的幾家雜誌社合作,憑藉著多年經驗,很成功地從幾家新主顧那裡拿到了活。
她改變了畫風,改得非常非常明顯,她還改了作者名,在每個雜誌社投的都不一樣。
林彩小心翼翼、又欣欣向榮地生活著,她並沒有答應李雲衍的追求,只是和他成為了很好的朋友。胡曉琦和阿爭約她出去玩,她也會把李雲衍叫上,四人游雖然詭異,但林彩心裡十分坦蕩。
她明白,她和石峻之間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而自己,遲早要開始一段新生活,石峻可以在離開姜曼以後再碰上她,那她也可以在離開石峻以後碰上其他人。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李雲衍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是林彩還沒有做好準備。
待到夏天來臨,胡曉琦大學畢業了,因為男友是B城人,所以她決定留下來工作。她進了一家報社做記者,利用職務之便,又給林彩找了幾份插畫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