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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4:07:14 作者: 含胭
    祁崢不理她,丁蘭心沒話找話:「對了,早上你是怎麼過來的?」

    「……」

    「打的?」

    他沒再裝酷,開口作答:「公交車。」

    「有直到的車嗎?」

    「沒有,要倒一輛車。」

    「一共花了多少時間?」

    「一個半小時。」

    「唉,這地方還是遠了點。」丁蘭心皺了皺眉,「我開車過來也花了四十多分鐘,如果是早高峰,也許會更久。」

    她頓了一下,又說,「其實,在瑞昌大廈附近的一個小區,我有兩套房的,一套兩室一廳,一套單身公寓,開車去公司只要五分鐘,走路也只需要十五分鐘,我在考慮要不要搬到那裡去住,以後上班可以近一點。」

    祁崢問:「那你麗秀路上那套房子怎麼辦?出租嗎?」

    「我也想出租,但房子太大了,好難租,而且裝修又那麼新,給別人住我也捨不得,所以,就隨它去吧。」

    「……」祁崢又問,「你們一家都搬過來嗎?」

    「就是我和甜甜呀。」

    祁崢定了定神,問:「那甜甜的爸爸呢?」

    丁蘭心有一瞬間的沉默,很快就又笑了起來,轉頭對祁崢說:「我是不是一直沒有告訴你,我離婚了。」

    祁崢抿緊嘴唇,眼神深深地看她。

    「先不說這個了。」丁蘭心往車窗外張望了一下,說,「我餓了,你想吃什麼?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祁崢沒答,丁蘭心還在自言自語:「吃什麼好呢,哎,你吃麵條嗎?」見祁崢依舊不吭聲,丁蘭心說,「上回你請我吃披薩,今天我請你吃麵條吧,我突然想起一個地方,牛腩面特別好吃。」

    祁崢悶悶地問:「在哪裡?」

    她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半小時後,丁蘭心把車停在了原賦江大學後門邊的一條路上,路邊都是各色小吃店,她和祁崢下車,手指前方對他說:「喏,那裡有一家麵館,牛腩面超級好吃,料特別多,還很便宜,我念大學的時候經常和室友一起來這裡吃。」

    祁崢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正是飯點,小路上都是出來覓食的學生,每家店都很熱鬧,飄著陣陣食物的香味。

    丁蘭心已經往前走了,祁崢跟了上去,見她很認真地一家一家找過去,可是,不長的一條路,他們打了一個來回,都沒能找到丁蘭心所說的那家麵館。

    「難道關門了嗎?怎麼可能啊,它做得那麼好吃。」丁蘭心很是失望,這時,祁崢拍拍她的肩,指著另一家店說:「別走來走去的了,就去這家吃吧。」

    那是一家廣式煲仔飯店,店面很舊,像是開了許多年,小小的店堂里擠滿了人,有人吃完了站起來,祁崢立刻拉著丁蘭心坐下,夥計過來遞菜單:「吃點什麼?」

    丁蘭心剛想拿菜單,祁崢已經報出了菜名:「鴛鴦腸煲仔飯。」

    丁蘭心問:「你來這裡吃過嗎?」

    祁崢一愣,說:「以前送快遞路過這裡,有來吃過。」

    「哦,那我點個什麼好呢。」丁蘭心看著菜單,說,「不知道這個蝦干滑雞飯好不好吃。」

    「一般。」祁崢指指牆上的菜品照片,說,「我推薦你嘗嘗叉燒飯,這家的老闆是廣東人,叉燒特別正宗。」

    丁蘭心笑嘻嘻地合上菜單:「好,那我就吃叉燒飯。」

    等餐的時候,兩個人都沒說話,丁蘭心低頭玩起了手機,祁崢坐在她對面,乾脆肆無忌憚地盯著她看起來。

    從這個角度,祁崢能看到她挺秀的鼻尖,還有微微撅起的嘴唇,最令他感興趣的,是丁蘭心的兩副長睫毛----烏黑,濃密,跟兩把小扇子似的,一眨一眨,一眨一眨,眨得祁崢心裡癢嗖嗖的。

    丁蘭心突然抬起頭來,兩個人毫無預兆地對視,祁崢依舊盯著她的臉看,丁蘭心尷尬了,放下手機,雙手捂臉:「我今天化妝了,是不是很奇怪?」

    「不,很漂亮,你睫毛好長。」

    「拜託,我塗了睫毛膏。」

    氣氛又一次詭異地沉默下來,最後還是祁崢先開口:「哎,我剛才聽人說,你會進到那個公司做主管,是真的嗎?」

    「啊,這都有人知道了呀?」丁蘭心點頭,「我答應邵錦文入職了,但也不能算是什麼主管,你知道的,我都沒上過班,也就是進去跟著他學習,算是開後門吧。」

    「那以後,到底你是我老闆,還是邵錦文是我老闆?」

    「邵錦文是大區經理,管理華東四省一市,Z省在他管轄範圍內,賦江又只是Z省的一個小城市,他讓我管著賦江這一塊,你說誰是你老闆?」

    聽完丁蘭心的解釋,祁崢有點鬱悶:「你要是早和我說,是要給邵錦文打工,我就不來了。」

    「為什麼呀?」

    「不為什麼!」

    丁蘭心發現祁崢這人有時候挺孩子氣的,就好脾氣地給他解釋:「賦江的班子組起來後,邵錦文就不會待在這裡了,他平時Base在上海,最多每個月過來一趟視察工作,咱們和他見面機會不多的。」

    聽她這麼一說,祁崢心裡安定了許多,問丁蘭心:「我一定會被錄取嗎?」

    「當然。」她很肯定地回答。

    祁崢想了想,說出了心中的一個疑問:「醫藥代表,是不是就是一天到晚跑醫院,給醫生回扣,讓他們給病人多開藥的那種人?我一直聽人說,有些女的為了賣藥,都願意跟男醫生上床。」

    這是個丁蘭心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為她也曾經有過顧慮,沉思以後,她決定把邵錦文給她的答案複述給祁崢:「你只要明確一件事,我們的藥,是好藥,可以治病救人,這樣就行了。」

    祁崢在心裡咀嚼著她的話,良久,丁蘭心又開了口:「其實,我本來和你一樣,是很排斥去邵錦文手下做事的。」

    「為什麼?」

    「不為什麼。」丁蘭心微微仰起下巴,笑得露出了一排牙,臉上還有著報復得逞的小喜悅,祁崢愣了愣,接著就淡淡地笑了起來。

    他們點的飯來了,祁崢餓了,拿起筷子就開吃,丁蘭心看著分量很足的叉燒,十分驚喜:「哇,那麼多肉!」

    祁崢嚼得腮幫子鼓鼓的:「你嘗嘗味道,不光是料多,味道也特別好。」

    丁蘭心夾了一塊叉燒送進嘴裡,忍不住讚嘆:「唔……真的好好吃!」

    見祁崢已經風捲殘雲地幹掉了半碗飯,丁蘭心把自己碗裡的叉燒和米飯盛給他:「我還沒吃,太多了我吃不完的,你是男人,要多吃一些。」

    祁崢沒拒絕,兩個人繼續默默吃飯。一會兒後,丁蘭心說:「其實,剛才我說搬家的事,是想問問你,你願不願意帶著祁嶸搬到我那個單身公寓去,裡頭家具家電都是全的,房客租到十二月底就不租了,至於房租,你現在的房子房租是多少,我就收你多少。」

    祁崢默了一會兒,說:「那祁嶸上學怎麼辦?」

    「他不是才一年級麼,轉個學吧,反正他現在念的學校又不好,祁嶸告訴我,經常會有同學欺負他。」

    祁嶸念的是民工子弟學校,學校里階級等級特別鮮明,跟在父母身邊、父母又是做小生意的孩子,地位最高;其次是打工夫妻的子女;再其次是跟在老一輩身邊生活的孩子,父母中的一個或兩個都在外地打工;比較弱勢的則是單親家庭的孩子,而祁嶸則處在所有孩子的最底端,他沒有爸爸媽媽,沒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家裡還窮得叮噹響。

    祁嶸不止一次對丁蘭心說,班裡的同學都笑話他,說他是撿來的小孩。

    祁崢苦笑:「轉學哪有那麼簡單,市區里很多學校都要收贊助費的。」

    「這個我可以幫忙,我有認識的人,可以不用交錢的。」

    祁崢停下了筷子,繃著下巴,臉色很是不自然,一會兒後他嘆了口氣,突然笑起來,搖頭說:「丁蘭心,你這個人真奇怪,一邊對我說我想多了,一邊,又對我那麼好,你這樣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丁蘭心低下頭,輕聲說:「哪有啊,我對每個人都這樣的。」

    「你對每個人都這樣?」

    「對,我對每個人都這樣。」

    「你最好祈禱不要讓我碰到你前夫。」

    丁蘭心莫名其妙地看他:「啊?」

    祁崢的眼神變得莫測,手指死死地攥著筷子,一字一句地說:「如果我碰到他,我一定會揍他一頓,問問他,像你這樣的女人,他怎麼會捨得和你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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