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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說什麼啊。」林之揚自然是不可能說出耿翰池的。

    周懷澤冷哼一聲，一看就是不高興了。林之揚瞄了瞄他故意拉長著臉的樣子，放軟聲音哄他：「真的沒說什麼，我和你哥又不熟悉，全是無關痛癢的客氣話。倒是有一句話我有點在意……」

    「什麼？」

    「你哥說我是你看上的第一個男人。」林之揚本意是想逗逗周懷澤，看他窘迫的樣子。

    豈料周懷澤愣了愣，突然湊到他耳邊對著敏感的耳廓噴熱氣：「是呀，要不誰要像奶媽似的伺候你。」

    林之揚被刺激的手上一抖，車子在空曠的道路上小小的搖擺了個彎。他忙穩住心神，怒道：「我開車時不要開玩笑好嗎？多危險！」

    周懷澤笑著靠回椅背，不示弱的說：「這可是你先起的頭。」

    林之揚哭笑不得的握著方向盤，吐槽道：「也不知道咱倆誰更像奶媽。」

    周懷澤定定的看著林之揚，穿梭的昏黃光影打在林之揚的舒展的眉眼上，愈發柔和了這人的輪廓，毫無稜角的，溫暖自然的，莫名的有種使人懶洋洋的安心感。時光打磨了人，人又驚艷了時光。

    「蔡姐有意退了。」周懷澤在這樣私密靜好的空間中突然想要傾訴。

    林之揚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什麼？」

    「他女兒在美國定居，現在懷孕七個多月了。蔡姐今年也五十三歲了，就生了退意，想要放下事業去美國和女兒團聚，享受天倫之樂。」

    林之揚靜靜地聽著，腦中轉了幾個彎，終於把蔡明媚對周懷澤的熱情與提攜理解過來了：「蔡姐這樣安排也很正常，她是不是有意讓你接班？」

    「嗯，她手下七個經紀人，分別都帶著些藝人，蔡姐直接接管的那些準備到時都分下去。我也不可能馬上接替她的位置，那些經紀人還是獨立活動。蔡姐只是先把我拉進圈子，資源給我，至於以後我能不能做大，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

    「……」林之揚並不明白蔡明媚為什麼獨獨看好周懷澤，大概真的是出於愛惜人才的考慮？

    周懷澤接著說：「我是無所謂的，反正我看不慣李左安那幫人的做派，與其蔡姐走掉後看著他們把人事攪得烏煙瘴氣，不如我自己製造規則。」

    林之揚熟知李左安那幫經紀人暗箱操作、錢色交換的骯髒手段。掌握了b&d的遊戲規則就和掌握了娛樂圈半壁江山的遊戲規則差不多，到時只會把業內風氣攪得更加混亂，而他們這些靠著人脈、資源吃飯的演員歌手，只能被傾軋的更嚴重。一線出了名的還好些，恐怕那些二三線的藝人日子就要越發的難過了。

    「你能接管當然好，就是你剛入行，立足還不穩，恐怕不能服眾吧？」林之揚說出他的困惑。能夠從助理熬成經紀人，那都是八面玲瓏的人精，周懷澤雖然背景雄厚，恐怕也不是說能控制他們就可以控制的。

    「這種事，自然還是看手上資源多少的。蔡姐建議我再多帶幾個人，儘快把業務做大，各方關係都走動起來。」周懷澤眉心輕蹙，不知道什麼打算。

    林之揚聽的心裡咯噔一下，隨機急忙調整好表情，笑道：「蔡姐說的沒錯，想要成為王牌經紀人，手上怎麼也要帶過兩三個大牌才行。」

    「那你就給我爭氣一點啊。」周懷澤斜他一眼，眼色漸深：「她說先把姚嘉交給我，讓我專心捧他。」

    第60章

    姚嘉……林之揚右眼皮跳了跳，笑容有些掛不住了。

    他大概是最近依賴周懷澤過多，猛地聽到周懷澤要帶其他人，竟然一時間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是嗎。」冷靜，好歹他也是拿了影帝的人，雖然周懷澤帶紅了他，但沒了周懷澤，影壇還是會有他的一席之地，不至於沒飯吃的。

    周懷澤只是公司安排給他的經紀人，能夠長久的合作固然很好，但正常的工作變動避免不了，周懷澤真的去帶其他藝人，或是他換了別的經紀人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他現在想要拴住周懷澤，只顧他一人的心態根本不正常！

    「不過我不喜歡姚嘉。」周懷澤卻突然出聲。

    林之揚的心情就像坐了遍過山車，大起大落，連氣都要喘不上來了。他聽見自己說：「這是工作，和個人好惡又沒關係。」

    「我都看不上，我怎麼說服大眾去喜歡？」周懷澤哼笑：「姚嘉有兩個乾爹，一個乾媽，不需要好的經紀人，也能大紅大紫。」

    林之揚沒有準備就聽了一耳朵明星陰私，想說的話瞬間就忘了。正愣著，腦袋被一隻大手按了按，周懷澤一板一眼的男中音響在車內：「而你就不一樣了。你又蠢又固執，如果沒有我，搞不好只能去給老男人賣屁股為生了。你放心好了，在你能在萬人體育館開演唱會之前，我是不會帶其他人的。」

    「……」林之揚眼中浮上層霧氣，前路都看不清了，他磨著牙低語：「你才蠢的要去賣屁股。」

    周懷澤盯著他的臉猛瞧，簡直要把林之揚的臉看出個窟窿來，就在林之揚眼含熱淚，被看得無地自容的時候，周懷澤突然說：「前幾天我接到個電話，電話里有個男人叫你揚揚，是誰？」

    「！」林之揚看漏了路口紅燈，急踩剎車，兩個人均是向前一震。

    車子停在路口，林之揚臉刷的白了，他倉促的笑了聲，說：「是嗎？也許是老家的親戚吧？」

    周懷澤並沒有放過林之揚強壓慌亂的神色，眼底漸漸冷了：「我曾經說過，我是你的經紀人，有什麼事都可以和我說。如果你不說，我是幫不了你的。」

    林之揚轉頭與他對視，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要說出來真相。他曾經為了一個男人奮不顧身，什麼廉恥都不要過，這些年流的眼淚都是當年腦子進的水。

    可他腦子進了一次水，並不打算再進第二次。周懷澤的殺傷力比席瑞生大多了，他要是此刻選擇了對他掏心掏肺，哪天周懷澤一個翻臉，他這早年辛密就會傳遍這個圈子，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

    說到底，周懷澤只是他的經紀人，是個只靠著心情來帶藝人的大少爺。而他，能得周少爺的青睞，成為他打發時間的消遣，是萬萬不能過於感情用事，被周懷澤幾句話說動就自認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人的。

    周懷澤有意接蔡明媚的班，就算周懷澤對他說只帶他一人，他也不能全然相信的。現實擺在那裡，憑他一個人的號召力，實在是不足以支撐起周懷澤在b&d的地位。

    他們之間得以維繫的信任實在是太有限了。

    身後的車子響起一陣刺耳的鳴笛聲，林之揚這才注意到路燈已經變綠了，忙深吸一口氣，掛擋踩油。

    「我是真的不知道，叫我揚揚的人挺多的，我哪裡猜得到是誰。」林之揚已然恢復了雲淡風輕。

    「很多嗎？我反正沒叫你揚揚。」周懷澤挑眉。

    「你想叫也可以叫啊。」

    「……」周懷澤生氣了，扭頭看窗外罵道：「你確實又蠢又固執！」

    林之揚開著車，嘴裡有一股苦味蔓延開來。他多想和周懷澤訴說他的心情，可是他不敢。周懷澤總有一天會離他而去的。他會去帶其他的藝人，會離開娛樂圈去做別的事業，繼承家業也好，自己開個小公司也罷，總之他的世界是他無法去想像的。然後，他會結婚。

    是的，周懷澤終是要結婚的。就像席瑞生一樣，幾年的感情說斷就斷掉了，留他一個人陷在泥沼中拼命掙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無法想像周懷澤結婚那一天的情景，他應該早一點從周懷澤這巨大的誘惑中抽身。至於怎麼抽身，林之揚毫無頭緒。

    也許周懷澤應該去帶姚嘉，離他遠遠的。他現在每日都在時而幸福，時而痛苦的煎熬中，已經不正常了。

    不知是不是林之揚的錯覺，周懷澤之後幾天都對林之揚冷淡淡的，林之揚正驚慌於他越陷越深的情緒，也樂得和周懷澤拉開些距離讓自己冷靜下來。

    電影拍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些父子互動的片段需要和狄琅琅慢慢的磨。狄琅琅台詞背的不好，又經常走神，有時林之揚正說著台詞，狄琅琅就跑去扣布景里的小道具了。是以最後的收尾拍得異常緩慢，偶爾一天下來只能完成一個鏡頭。

    但趙普和林之揚都明白狄琅琅不是專業的小演員，狄家小公子肯賞臉在電影中出鏡就是天大的造化了，更何況這電影b&d公司也是掏了錢的，怎麼可能要求一個帶資進組的小孩子做到完美？

    趙普算了算預算應該能支撐得住，就更不著急催著拍攝所剩不多的那些鏡頭。林之揚偶爾能放上一天半天的假，基本都陪著狄琅琅在北京城裡玩耍了。

    這天狄琅琅狀態不好，有點感冒的症狀，馮姨便推了拍攝，硬要讓小少爺在酒店裡睡覺。林之揚想著他好久沒做曲了，就開了電腦，準備用編曲軟體搞搞創作。

    還沒找到靈感，周懷澤進了房間叫他出門。林之揚問他去做什麼，周懷澤也神秘兮兮的不肯透露。林之揚無奈，只能關了電腦，披上外套隨著周懷澤出門。

    周懷澤沒有叫司機，自己開著車載著林之揚兜了大半個北京城，開進了東三環的一處高檔住宅區內。林之揚認出這是三里屯附近，便好奇問他：「你帶我來找誰？」

    周懷澤像看白痴一樣的看林之揚一眼，嗤笑道：「不是找人。我能帶你來做什麼？」

    林之揚心想反正總不能是帶我來開房的呀，嘴上卻什麼都沒說。

    小區內環境清幽靜謐，亭台樓閣，園林景致。周懷澤開車繞過一處翠綠糙坪上的小橋流水，開進了一棟高層的地下車庫，領著林之揚乘電梯，直奔十八樓。

    林之揚一路莫名其妙跟著周懷澤出電梯，停在一梯一戶的房門前，等周懷澤拿著鑰匙將房門打開，才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個全空的房間，典型的3室2廳2衛的格局，徒徒四壁雪白雪白的，一件家具都沒有添置，一看就是還從未有人居住過。

    此時的陽光從寬敞明亮的客廳的落地窗照進來，將深棕色的大理石地面照的花紋盡顯，氣派非凡。由落地窗望出去，正好能夠看到窗外碧空如洗，精巧設計的園林全景盡收眼底，視野開闊而優美。

    林之揚站在落地窗前因高空樓景感慨失神，卻猛的被人從背後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