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林氏族人

    刻州隸屬大禹朝的南方，進入夏季之後一日熱過一日，毒辣辣的太陽烤得人汗流浹背。

    如果不是有事要外出，羅雲意一定呆在涼爽的田莊裡不出來，今日可是制墨作坊正式開始制墨的重要日子，她這個幕後東家得來看一看。

    塗凌辦事效率很高，幾天的時間就從刻州諸多的制墨工匠里選出了四名一等大工匠，八名二等大工匠和十二名三等大工匠以及二十名普通工匠和十八名幫工學徒，而且制墨所需的一切工具也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製了出來。

    制墨作坊建在一處茂密山林中的平坦谷地，臨近瀑布潭邊，之所以選擇此處，一是位置隱秘，二是山中各種林木繁多，燒木取煙比較方便，三是此山林之中野物頗多，製作油煙墨可以就地取材。

    蒼無念和春芽也同時出現在制墨作坊內，作為東西大街上百匠工會的會長，蒼無念這段時間也很忙，已經有好多工匠在工會裡留下了紀錄，而這段時間他也幫一些工匠爭取到了他們應得的利益，百匠工會正以自己獨特的方式獲得刻州工匠們的擁護和信賴。

    羅雲意到作坊內的時候，工匠們已經開始忙碌，大工匠們正在用實際行動將羅雲意那本《名墨法》里有關墨的製作方法一步步小心地驗證，如果成功了，這對他們來說是極大的榮耀與自豪。

    今日他們要製作的墨是根據《名墨法》中記載的燒油取煙法，原文中是用桐油、清油或者豬油燃燒取煙，但清油昂貴，豬油很難得，畢竟在刻州養豬的人家太少，野豬雖然多，抓起來卻不容易，倒是驢子比較多，所以大工匠們選擇用驢油來替代清油和豬油。

    羅雲意看到這些大工匠們將油放入一盞巨大的油燈中點燃，然後在油燈上方用一方鐵蓋收集油煙，工匠們全神貫注又動作敏捷，因為他們很清楚要製作出上等的好墨，油煙就一定不能過老，而在今日之前，他們已經做過很多次失敗的嘗試。

    緊接著，他們會用特製的毛刷輕柔地將鐵蓋表明層的油煙刷入乾淨的紙片上，這便是最上等的油煙，再往裡刮下的油煙，便已經是次等油煙了。

    當一塊造型精美墨色極有光澤的半成品油墨出現在羅雲意手裡的時候，她立即便拿來一塊硯試了試，用桐油、驢油製作出來的油墨竟是出奇的好，墨色均勻，光澤明亮，還泛出一種淡淡的青紫色，這可是最上等墨的表現。

    「真不錯！」羅雲意誇讚道，而聽到她的話，那些大工匠們全都露出了笑容，他們成功了！

    羅雲意不再打擾工匠們幹活，她和塗凌、蒼無念、春芽走出了制墨作坊，四人在作坊附近的瀑布水潭邊納涼歇息。

    「姐姐，像剛剛工匠們製作出來的那種油墨若是拿到京城、覃州等地售賣，一塊上等油墨至少可賣兩三千兩！」蒼無念滿面笑容地說道。

    「能賣這麼高的價格？」羅雲意倒是不知道這樣的行情。

    蒼無念很肯定地點點頭，制墨作坊里新製作出來的油墨可比那些所謂的上等墨要好太多了，就是宮裡的貢墨都比不上剛剛做出來的那塊油墨，別說是兩三千兩，他覺得價值萬金亦可。

    「只是這種油墨要用大量的驢油，現在驢子也已經成為了農家的耕作幫手，很少再有人願意售賣或者宰殺了！」耕牛官府管制很嚴，飼養的人家更是少之又少，現在大禹朝大力發展農耕業，不被限制的驢子幾乎代替耕牛和馬成為百姓們不可或缺的勞動力了。

    「姐姐不用擔心驢子的問題，在房州、刻州等地都已經出現了專門飼養驢子的人家，而且野生的驢子特別多，在刻州的幾個縣鎮都已經泛濫成災了，我買了一片荒野專門用來養驢，現在那裡已經有大片的驢群了。」塗凌頗有些自得地看著羅雲意說道，他要是認真開始做一件事情，一定會達到盡善盡美的。

    「泛濫成災可不成，我也讓人去這幾個縣鎮買一些驢回來，正好我和三姐打算開一家酒肉鋪子，驢肉是個不錯的選擇。」羅雲意笑著說道。

    「姐姐何須去買，待會兒咱們回家的時候直接牽著兩頭肥驢回去，今晚就吃驢肉可好？」塗凌嘴饞地說道。

    「好，正好這幾日我打算做一些秘制肉，今天就給你們做秘制驢肉吃！」羅雲意因為油墨製作成功很高興，做飯的興致又一下子出來了。

    羅雲意打算做秘制驢肉，首先她要先做秘制醬和秘制高湯，回到田莊之後，先從民仁堂藥鋪里抓了幾味草藥，這些草藥可以治病同樣可以作為製作秘制肉湯的配料。

    先將全是瘦肉的生驢心、不干不柴油脂多的驢頸肉剁成肉醬，然後再將蔥姜香菜切末，再配置一份秘制的中藥粉，上鍋之後，在翻炒的過程中再加上一定量的辣椒、鹽、花椒、精糖等物，最後就成為了一份香味獨特的秘制肉醬。

    當羅雲意把秘制高湯和秘制肉醬做出來之後，就開始秘制驢肉的製作，而在這個過程中，羅思容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幫忙學習。

    在熬製秘制肉醬和秘制高湯的時候，濃郁的香味就已經從田莊廚房裡散發出來了，凡是聞到這種香味的人都沒有了做其他事情的心思，肚子也跟著咕嚕咕嚕亂叫，有些饞的厲害的口水都流了下來。

    羅雲意將一頭驢都切成了大塊，清洗乾淨控干水分之後，過了一遍滾水，然後在秘制高湯中慢火熬煮，煮好之後根據個人愛好，或切成細細薄片，或切成大片，或整個一大塊直接撈出，然後配上秘制醬端到了眾人面前。

    除了秘制驢肉，她又讓玉婷烤制了很多火燒，這樣另外一道美食驢肉火燒就成了。

    當然，有肉、有火燒還要有一道美味的湯，於是羅雲意又熬了一大鍋的鮮嫩魚湯。

    「秘制驢肉蘸上醬真是太好吃了！」吳寶和塗凌兩個人吃得滿嘴流油，他們沒有喝魚湯，而是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其他人也都贊同地點點頭，僅憑這一道秘制驢肉，羅雲意和羅思容兩姐妹要開的酒肉鋪子就絕對賠不了銀子。

    「看來我今日來得真是巧呀！」眾人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秘制驢肉，就聽到周正爽朗的笑聲從外邊傳來，不一會兒長風就領著他和另外兩個人走了進來。

    葉染修和羅雲意同時起身，而周正和進來的兩個人則對著他們和梁老王爺行了禮，梁老王爺讓他們一起坐下，先吃飯再說事。

    「兩位賢弟別客氣，能有機會吃上王妃親手做的飯食可是極為難得的！」周正笑著對身旁的兩名男子說道。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兩名男子和周正年紀差不多，看他們熟稔的程度，應該是很好的朋友，而且這兩人性格也同周正一樣直爽，吃肉喝酒全無虛偽忸怩之態，一頓飯下來倒是贏得諸多好感。

    酒足飯飽之後，葉染修、羅雲意和周正還有那兩名男子便來到了田莊的主屋，喝了一杯清除油膩的清茶，周正便指著兩名跟來的男子對葉染修和羅雲意說道：「王爺、王妃，這兩位是我在永良郡多年的好友，這位叫林棟，這位叫林剛。」

    羅雲意試探性地問道：「兩位都姓林，莫非是永良郡的林氏族人？」

    「回王妃的話，正是！」林棟和林剛起身回道。

    之前，林洪文就告訴過羅雲意，在他之前的大禹朝丞相是自小教導他的族叔林敬，而林敬祖籍便是刻州永良郡，林敬告老還鄉之後，身為丞相的林洪文還奏請文衡帝撥了三十萬銀子給他回永良郡修祖宅，也是因為這三十萬兩給林家給永良郡都帶來了不少麻煩，直到任澤賢和羅雲意的介入，三十萬兩的禍根才被徹底拔出。

    不過因為當年林家牽扯到明王之死的案件中，林氏九族都遭殃，有些原本在京城的林氏族人便被迫回到了祖籍永良郡，而當年永良郡的林氏族人因為林洪文的案子也沒有逃脫懲罰，在永良郡林氏一族的人生活並不易。

    林洪文和林岩使計讓羅雲意成為了永良郡的主人，就是希望她能讓永良郡的林氏族人的生活變得好一些，畢竟林家和羅家不同，羅家是被真正冤枉的，洗刷冤屈之後清白的名聲又恢復過來，將門羅家在大禹朝依舊是威名赫赫令人敬畏和崇拜的所在。

    但是林家當年做了太多惡事、錯事，在百姓中間早已經是臭名昭著，即便林洪文因為羅雲意的關係如今成為了七華書院的山長，世人對他對林家依舊是嗤之以鼻的，林氏惡名怕是一時難以洗清。

    羅雲意來到刻州的這段時間一直忙著蓋房子、種地，還沒有空閒的時間去思慮別的事情，她心裡其實一直記掛著林氏族人的事情，本想著過段時間親自去永良郡一趟，沒想到林氏族人今日會主動上門。

    「外公之前和我說過林氏一族的事情，你們從永良郡而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羅雲意看著兩人問道。

    「回王妃的話，林氏族人在永良郡生活的很好，並沒有遇到什麼難以解決的事情！」林棟答道，他想羅雲意是有些誤會他們的來意了，接著便解釋道，「我們兄弟兩人今日跟著周兄而來，主要是來拜訪一下老王爺、王爺和王妃，這也是誠叔特意交代過的，只是我們不敢貿然前來，所以才延遲到了今日。」

    「誠叔？」羅雲意低聲呢喃了一下，「你們說的是誠爺爺？我外公的大管家？」

    「正是！」兩個人點頭回道。

    「誠爺爺還有沒有對你們交代別的事情？」羅雲意又問道。

    「誠叔來信說，只要王妃有事吩咐，林氏族人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刻州所有的林氏族人都可為王妃所用！」林棟起身鄭重地對羅雲意施禮說道。

    如果按照輩分來說，羅雲意還要喊林棟和林剛一聲「舅舅」，而這兩個人是林敬的後人，林棟更是如今林氏一族嫡系的家主。

    「王妃，林氏族人多文人，族裡識文斷字的人比較多，而且身居永良郡的林氏族人更出了不少能工巧匠，王爺和王妃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不妨多多考慮！」周正在一旁直言不諱地推薦道。

    在他看來，林家人都有一個聰明好學的腦子，不然一門裡怎麼能出兩位丞相，而且朝廷官員之中更有不少林氏族人，工部尚書林岩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雖然林氏九族獲罪，但僥倖活下來的林氏族人很是團結，族中博學上進的子弟更是有不少，即便是被迫以學習技藝謀生，他們賺取的銀兩也比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工匠要多得多。

    世人都說林氏族人多精明狡猾之輩，更出大奸大惡之徒，因此對他們多有誤解，但周正並不是這樣一個偏頗的人，他認為任何一個氏族之中都有好人和壞人，姓林的有，姓張的也有，姓李的也有……一個人的好壞其實和他的姓氏是沒有關係的。

    「那就挑選一些出色的族人送來刻州，我這邊正好要用到很多人，能識文斷字最好，精明能幹的多送來一些，東西大街的幾家鋪子要開了，用自己人放心！」羅雲意聽取了周正的建議，決定從林氏子弟中挑選出一些可用之人。

    「我陪周大哥他們回永良郡一趟吧！」葉染修出聲說道，挑人這種事情他準備親自去辦，畢竟要挑的是羅雲意要用的人，而她又忙得走不開。

    「也好，對了讓玉淨和元仲也跟著一起去，新院子蓋好之後，府里也要用不少人！」羅雲意打算再給王府添置一些下人，不如就從這些林氏族人中選一些可用的。

    就這樣，葉染修帶著玉淨、元仲跟著周正、林棟、林剛回了永良郡，而羅雲意繼續和羅思容忙她們酒肉鋪子的事情。

    而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便進到金玉空間找了一本古代首飾設計的畫冊，然後依照葫蘆畫瓢，自己設計畫出了幾款古今結合新穎別致的首飾，然後將圖紙交給了製作的工匠，工匠又耗費數日製作出了極為精美的一套頭面。

    「意姐兒，這是咱們鋪子裡的工匠師傅做出來的頭面？」看到紅木盒子裡柔軟錦布上那一套金光閃閃設計精巧的頭面首飾，趙氏簡直愛不釋手，拿起那一對展翅欲飛的金蝴蝶髮釵來回地觀瞧。

    「是的，伯母，您覺得怎麼樣？」羅雲意對於女兒家的這些首飾尤其還是古代女人佩戴的首飾了解並不深，也不知她們會喜歡什麼材質的，想著大家都喜歡金子，她就先讓工匠做了一套金頭面讓趙氏過過目，她自己更喜歡玉石之類的東西。

    「好，意姐兒，這頭面真是太好了，只有宮中的各位娘娘才配戴這麼好的頭面！」趙氏對這套金子打造的頭面評價很高。

    聽到趙氏這樣說，羅雲意就放心多了，看來她們鋪子日後出來的首飾一定會席捲整個上流貴婦圈的。

    「伯母，這樣一套頭面您覺得出價多少合適？」對於首飾定價這種事情，羅雲意覺得趙氏比她在行。

    「意姐兒，這樣好的頭面首飾，價格咱們怎麼能隨意出！」趙氏笑得有一絲狡黠，她看向羅雲意說道，「你還記得當年在覃州是怎麼賣羅布的嗎？」

    「當然記得，價高者得！」羅雲意回道，然後便恍然明白趙氏的意思，笑著說道，「伯母，您是打算這頭面首飾也是價高者得？」

    「不錯！」趙氏點頭回道。

    這個世上從不缺少為喜歡的東西一擲千金的人，尤其是那些為了美麗而用盡一切的女人們，趙氏賺的就是她們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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