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全城皆兵

    漫天春雪飛揚落下，原想著不過是一場細細低語的小雪，哪成想一夜之間鵝毛飛舞，寒潮來襲，冰堯城轉瞬之間又冷得人骨頭髮麻。

    兵臨城下，整個冰堯城的百姓都變得緊張、凝重起來，他們已經從最初的慌亂快速地冷靜下來，新城主塗凌已經同四大家族一起手拿金玉牌在城門禦敵，而他們深知此時必須團結一致全城抗敵。

    因此，往日裡浮華奢靡的冰堯城褪去了它華麗的彩，無論是貴族還是貧民，為了守護好這座城，他們都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啟稟城主，百姓們已經自發拿著武器到四方城門守衛，所有的糧草也都準備就緒！」塗凌身披銀甲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濃重的雪簾中他看到了羌吳國的二十萬大軍正駐紮在城門之外，耳邊聽著部下的稟告，他的眼眸變得深邃悠遠起來。

    葉染修一身墨的錦袍披風站在塗凌的身側，與旁邊的塗凌比起來，他似乎更像是這場戰事的主帥。

    「冰堯城的這些糧草能支撐多長時間？」葉染修看著羌吳國的大軍同樣眸深遠，原以為羌吳國在北疆戰場上失蹤不見的二十萬大軍是為了聲東擊西對付大禹朝，哪想到他們是來了冰堯城，而且是由羌吳國的國君金奇親自領兵到此，看來金脈對他的吸引真的很大。

    「我如果不做這個城主最多支撐一年，如今我做了這個城主，那麼」塗凌挑眉一笑看向葉染修，「這個可就不好說了，是不是很失望？」

    「你覺得我會失望？」葉染修面平靜地反問道，他的目光一直看向遠處的羌吳國大軍，也不知此時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就算你不會，你們那位新太子想必會吧，他讓你來，不就是希望儘快結束冰堯城的戰事。說起來還真是可笑，原以為金脈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想要給姐姐一份大禮，沒想到已經有這麼多人覬覦它了，金山金海會令所有人瘋狂的！」塗凌邪笑地說道。

    「這樣一個瘋狂之地不適合意兒，她其實一直想過簡單的日子，朝堂、江湖、爭鬥這些我希望以後都能遠離她！」葉染修其實早就看透了太子葉祁的想法，而如今的大禹朝的確需要一位有魄力、有野心的君王，不過當功高震主或者自身的權勢威脅到帝王的江山時，那時君君臣臣怕又會是另一番光景了。

    「姐姐怕了這份重禮，我能理解她，因為她心裡裝著太多人太多事，那你梁王呢？你也怕了嗎？」塗凌轉向身側的葉染修目不轉睛地問道。

    「我有什麼可怕的！」誰知葉染修嘴角流出一絲笑容，看得塗凌也是一笑，他不怕就好！

    羅雲意依舊住在孟家，而孟冬生找到她，希望她能讓城內蒼氏一門的人幫忙打造兵器，所需要的一切鐵料等物都由孟家提供，而且全城的工匠都可以任由蒼氏一門的人調派使用。

    「爹爹，打造兵器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給我來辦就好！」怎麼說自己現在也是蒼氏一門的門主，而製造出殺傷力極強的兵器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把圖紙交給蒼無念來辦就好。

    「那爹爹就全交給意兒了，這是咱們孟家金條倉庫的鑰匙，現在交給你，裡面的金條你隨意支配，不夠了再來找爹爹！」孟冬生又給了羅雲意一把鏽跡斑斑的青銅鑰匙，然後就轉身離開了，一直跟隨在孟冬生身邊的年輕侍衛留了下來，他知道金條倉庫的位置。

    孟冬生剛從羅雲意這裡離開不久，司空圖就找上門來了，見到羅雲意他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自己手裡有一大批糧食等物，他知道孟家在忙著採購各種物事，願意將這些東西都賣給孟家。

    「司空公子，你可真會選擇發財的時機！」都說商人精明，這話羅雲意看來一點兒不假，像司空圖這樣奸猾又有手段、心計的商人可不是一般人家就能培養出來的，相比較來說，司空潭這個司空家的小姐還真是夠「單純」。

    「不想發財又何必做商人，王妃，這筆生意做嗎？」司空圖淺淺一笑，他權當羅雲意的話是在稱讚他，他本就是商人，能抓住一切機會賺取金銀就是他存在的意義。

    「做，為什麼不做，不過我得先看看貨，還有，這價錢上嘛」羅雲意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冤大頭，哪怕孟家很有金條，哪怕她現在手拿金條倉庫的鑰匙，哪怕司空圖是司空潭的大哥，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她絕對不要做個「敗家大小姐」。

    「王妃，價錢好說！」司空圖轉而一笑說道。

    司空家還要在冰堯城做長久的生意，他自然知道如何掌握賺錢的時機和分寸，如今冰堯城正處在危難時刻，他又怎麼會趁火打劫呢！

    看過司空圖的貨，又談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格，然後羅雲意帶著倉庫鑰匙跟著年輕侍衛去取金條，穀雨和夏至不知道她家王妃進到倉庫看到了什麼，反正從倉庫出來之後，她家王妃一直說自己眼冒金星需要緩緩，看起來是裡面的金條有些嚇到她了。

    大雪下了兩天兩夜變成了中雪，中雪又下了兩天兩夜變成了小雪，而小雪連綿下了四五日，等到雪停的那一天，冰堯城內外仿佛被皚皚白雪給淹沒住了。

    「皇上，咱們還要繼續等下去嗎？」羌吳國大軍的主帥營帳內，領兵將軍看著坐在帳內主帥椅子上的國君金奇問道。

    「再等！」金奇面不愉，這一次有些出師不利，竟趕上這樣一場大雪，而羌吳國的人對於冰堯城嚴寒的天氣還是有些不習慣，短短几日好多士兵都生病了，這些可都是他羌吳國最精銳勇猛的將士，卻沒抵擋住這該死的寒潮。

    「可是皇上咱們的糧草只夠再堅持一個月，禦寒的衣物也缺乏，繼續這樣等下去，怕是」原本二十萬大軍到冰堯城是速戰速決的，但沒想到會遇上大春雪，而且冰堯城的人全城皆兵死守城門，更有大禹朝的梁王相助，如果繼續等下去，領兵將軍很擔心冰堯城攻不下，而他們的耗損會更嚴重，「皇上，如今大禹朝的梁王在城內，他們的太子也已經親徵到了北疆，一旦大禹朝的援軍到城外，咱們被前後夾擊就麻煩了。」

    「是呀，皇上，如今冰堯城已經換了城主，四大家族又團結在一起，咱們應該立即攻城拿下冰堯城才對！」另一位將領規勸道。

    金奇雙唇抿得死緊，兩位臣下的話說得沒錯，如果繼續等下去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利，但現在直接攻城難度肯定會加大，不過，只要攻下了冰堯城，就是大禹朝的援軍到了他也不怕了。

    「容朕再想想，你們也商量一下如何儘快拿下冰堯城，讓大家都做好攻城的準備！」金奇眼珠子轉了轉說道。

    「是，皇上，臣遵旨！」聽到金奇這個決定，領兵將軍臉上有了喜，兩軍對戰最重要的是時機，一旦錯過時機很可能由勝轉敗，對於此次攻打冰堯城來說，時機不能再拖了。

    寂靜的雪夜，冰堯城內外都是一片冷肅，羌吳國的二十萬大軍突然就在這天半夜對冰堯城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而冰堯城的將士奮起反抗死守城門，雙方一直激戰到天光大亮。

    聽著不遠處的廝殺之聲，羅雲意自然是無心睡眠，從孟家子弟的嘴裡她得知冰堯城實際精銳的將士只有五萬人，而且是分布四個城門，不過冰堯城有百姓近三十萬人。

    如今全城皆兵，真要從人口上來說，冰堯城的人數比羌吳國的二十萬大軍要多，但作戰能力就無法預估了，老人孩子女人是上不了戰場殺敵的，即便是上去了，也只會成為羌吳國那些彪悍將士刀下的亡魂。

    以少勝多不是沒可能，尤其是冰堯城現在還有葉染修在，無論是為了大禹朝還是因為太子的命令，羅雲意相信他都會帶領冰堯城的將士拼死抗敵的。

    果不其然，率領冰堯城將士誓死抗敵的除了他們的新城主塗凌就是葉染修這個大禹朝的梁王，而且在戰場之上，葉染修英勇殺敵的風姿折服了很多冰堯城的將士和百姓。

    比起只是為了殺人而殺人不顧其他部下死活的他們的新城主塗凌，大禹朝的梁王更像一個合格的主帥，而且能在危難之中將他們給解救出來，有情有義、有勇有謀、有膽有識又武功高絕、行兵布陣更是出其不意，雖然兩軍對戰才剛剛開始，但冰堯城的將士和百姓已經開始信任和依賴梁王葉染修，寄希望於他能幫著打敗羌吳國，守住冰堯城。

    羅雲意沒想到葉染修的出戰在冰堯城收穫了一大片的好感和稱讚，更獲得了全城百姓的衷心擁護，反倒是塗凌這個新城主沒什麼出彩之處了，他留給兩軍將士和冰堯城百姓最深的印象，就是一襲白衣用鮮血染成了紅衣，然後他像犯了殺癮一樣在羌吳國的大軍里肆虐，見者打顫，聞者發麻，簡直是嗜血魔頭的化身。

    「姐姐，你讓改造的冰刀鞋已經完成了一萬雙，現在就可以給兵士們穿上使用了！」這天天不亮，蒼無念就出現在孟家羅雲意的面前。

    「好，你都讓人拿來孟家吧！」羅雲意對他說道。

    這幾天通過對冰堯城更深的了解，羅雲意得知冰堯城的人因為常年住在冰雪之地，所以這裡的人都擅長滑雪，即便是二三歲的幼童也能很好地使用雪橇和雪地鞋，不過這裡的雪橇和雪地鞋都很簡單，平日裡生活上使用倒是沒什麼問題，但若用於對戰就不行了。

    所以羅雲意就對這裡的雪橇和雪地鞋都做了改良，讓它們更適用於雪地對戰，並讓孟冬生挑選了一批擅長滑雪、又有武功底子的孟家子弟出來。

    沒想到，不僅孟冬生帶來了三千名孟家子弟，孔若飛和郭林還有馬家也都帶來了各自家族精挑細選的人出來，這些人加起來足足有一萬人，而且各個武功不錯，滑雪技術更是出眾。

    「大小姐，這些就是您說的冰刀鞋？」孟家子弟們最先看到了蒼無念送到孟家的冰刀鞋，這些鞋子上黑下白，黑的是鞋子而鞋子下面泛著銀光的是一把冷冷的利刃，不過刃口看起來有些特別，很光滑但又讓人覺得鋒利無比。

    「不錯，你們幾個先試試，這些冰刀鞋即便不是在雪地和冰面上，稍微一用力也能快速行走，那邊有我讓人找來的木頭和竹子，你們可以試試鞋下面冰刀的威力！」羅雲意笑著說道，「不過你們還是要小心一點兒，這可和你們平時穿得雪地鞋不一樣，倒是有些類似雪橇，只不過是雪橇下面裝了一把兵器而已！」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我們都是在冰堯城長大的，在娘胎里就知道怎麼控制力道滑雪！」一位孟家子弟笑著說道，然後便在羅雲意的授意下拿了一雙適合自己的冰刀鞋穿上。

    其他孟家子弟也都穿上了冰刀鞋，雖然剛開始站立、試滑會有些不穩，但多試幾次他們就能很好地掌控冰刀鞋，然後輕鬆自由地在雪地上滑行起來。

    「好快的刀刃！」一位孟家子弟身穿冰刀鞋滑到了羅雲意說的木頭和竹子那裡，一個猛踢腳上的冰刀就將結實粗壯的竹子給砍斷了，而且切面十分光滑平整，如果這種力道是用在人的身上，絕對會有極大的殺傷力。

    「我也來試試！」另一位孟家子弟縱身一躍，腳下的冰刀朝著一塊木頭劈去，竟是毫不費力就將木頭劈成了兩半，而他也穩穩地落在地上，還姿勢瀟灑地轉了一個圈。

    「好厲害的鞋子！」孔若飛和郭林跟著羅勇峰到孟家的時候，正看到孟家子弟們在試穿冰刀鞋，也看到了他們利用腳上的冰刀鞋將木頭和竹子劈斷的場面，三個人不禁也各拿起了一雙冰刀鞋試穿起來。

    孔若飛和郭林自小在冰堯城長大，他們武功也都不錯，穿上冰刀鞋很快就能行動自如，但羅勇峰就有些不行了，他不會滑雪，一開始力道和平衡也掌握不住，好在他輕功也不錯，歪歪扭扭差點兒摔倒幾次，倒也能有模有樣地滑兩下了。

    「哈哈哈，峰哥兒，滑雪可沒那麼容易，你還得再學學！」孔若飛和郭林兩個好友忍不住取消羅勇峰道。

    「這有什麼難的，我很快就能學會的，你們用這麼多年才學會，我兩個時辰就夠了！」沒想到羅勇峰十分自信地對兩人笑著說道。

    「嘖嘖嘖，峰哥兒，你這說大話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孔若飛滿臉懷疑和故帶鄙夷地笑著說道。

    「不然，咱們打個賭？」羅勇峰故意看著兩個人挑釁地說道。

    「行呀，只要你兩個時辰穿上這冰刀鞋滑得和我們一樣好，我和飛哥兒就答應你一個條件，什麼都可以！」郭林出口說道。

    「你」孔若飛搖頭苦笑地看了一眼郭林，這傢伙答應的也太快了，他還沒同意呢，不過既然郭林都當著羅雲意和孟家人的面說出來了，他自然也不會反悔的，「好吧，只要你做到林哥兒說的，吃喝玩樂隨便你提！」

    「好，你們就等著瞧吧！」羅勇峰自信一笑。

    兩個時辰後，所有人都傻眼了，就連羅雲意都對她五哥羅勇峰不得不刮目相看，他竟然真的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學會了用冰刀鞋滑雪，而且滑的技術真的比孔若飛、郭林和在場的孟家子弟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