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今夜攻城

    「大哥，它們的確很厲害，但死的人也會變得更多！」羅雲意眼神幽幽地看著白州城外的方向，這場大禹朝的內亂真希望能快點結束。

    「意姐兒，我知道你心善，但不保住白州，接下來死的人會更多！」羅勇澤在北疆這幾年見識過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戰爭，每一次都會有人失去性命，他深知戰爭的殘酷，所以更下定決心去守護一國的安寧。

    「大哥，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這些戰車就交給你了！」羅雲意苦笑一嘆，事已至此，既然自己也同樣做出了選擇，那麼就不要去後悔了。

    「意姐兒，去休息一會兒吧，最近你來回奔波也是有些累了！」羅勇澤看得出羅雲意的「不忍心」，他也不想讓她心上負擔過重，接下來的廝殺場面他也不希望她看到。

    「嗯！」羅雲意輕輕答應一聲，然後轉身離開了。

    葉黎軒的猛攻並沒有停止，他像發了瘋似的一定要攻開白州的城門，而葉染修毫不退讓。

    在這天的破曉時分，陰沉的天空竟飄起了初春的小雪，恍惚讓人覺得冬天還沒有過去。

    「修哥兒，你決定好了？」城內主營大帳內，羅勇澤神色鄭重地看向葉染修問道，在他身後是二十多個他連夜訓練出來的精銳兵士，雖然時間很短，但他們已經能熟練掌握羅雲意帶來的那六輛戰車了。

    「決定好了，六輛戰車作為先鋒軍，然後我率大軍出城迎敵！」開戰至今，葉染修並沒有走出白州城外，他知道葉黎軒一直在等他出城，然後率領大軍給他一個痛擊，以此來鼓舞叛軍的士氣，進而奪取白州城，而他又怎麼會讓他得逞呢。

    但這次不一樣，見識過羅雲意拿出來的這六輛戰車，他對贏得這場戰事的信心大增，即便太子親征的大軍趕不到白州，他也能打敗葉黎軒將白州城給守住。

    「那好，戰車上的油已經加滿，只要他們開著戰車衝進敵軍，外邊就會不一樣了！」羅勇澤見葉染修主意已定就不再多說什麼，他現在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

    「嗚——嗚——嗚——」開戰的號角聲已經吹響，葉染修目光堅毅地掃過面前的所有部下，然後高聲說道：「走吧！」

    「是，王爺！」

    小雪慢悠悠地飄著，似是不太著急的樣子，但地上還是很快變得濕漉漉起來，小雪花落在人的臉上、手上涼涼的，好在風不是很大，不用眯起眼睛，但很多人還是能感覺到大地微微的震動，那是城外齊王的叛軍一步一步前往城門的腳步聲。

    空氣突然變得安靜起來，整個白州城的百姓也似乎預感到今天這一戰會與以往不同，他們都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嘴上的聲音，然後抬頭朝著同一個方向望去，那裡很快就會響起最慘烈的喊殺聲。

    果然，只是那麼靜靜地等待一刻鐘，天與地之間就像炸了開鍋，喊殺聲、哀嚎聲、驚懼聲、逃跑聲……聲聲交織在一起入耳，幾乎把人的耳膜都要刺穿。

    羅雲意就站在同城樓一樣高度的一處山崗之上，她距離兩軍交戰的城外看起來並不近，但她手中拿著高倍望遠鏡，可以非常清晰而直觀地看到交戰的整個過程。

    終究還是沒忍住，當她看到那六輛戰車如離弦之箭一樣快速地插入叛軍之中，然後橫衝直闖像個傲氣十足的大怪物一樣，將越來越多的人吞噬。

    所有人都被這六輛從白州城駛出來的怪東西嚇到了，尤其是葉黎軒的叛軍，連日來的趕路和攻城令他們本就身心俱疲，此刻又有殺人如砍菜的「怪物」戰車出現，膽小的早就嚇得抱頭鼠竄，而見識到這「怪物」的威力，再也沒有人敢靠近它們。

    「王爺，這是什麼東西？怎麼動作這樣快？而且殺人於無形，幾十個人都拿它沒有辦法！」葉黎軒的部下一臉驚怕之色，白州城什麼時候有了這樣厲害的東西？！

    「我也不知道！」葉黎軒臉沉似水，這樣厲害的戰車天底下除了蒼氏一門的門主羅雲意，怕是別人也想不出來吧。

    他不該一念之慈的，早知道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當年就不應該讓她活在這個世上，她還真的是自己的計劃之外。

    「王爺，咱們的人都嚇跑了，這下怎麼辦？」突然又有人急急跑來稟告道，再這樣打下去，不如白州城的人出手，光是這六個殺人如麻的「怪物」就能把他們幾十萬的大軍給阻在城門之外，更別說現在梁王葉染修已經率軍出城，他們這邊已經從進攻變成了防守抵抗了，而且勢頭也已經開始弱了下來。

    「撤！」葉黎軒冷冷地說道，原本這是他最有可能攻破白州城的一次機會，但現在這個機會被六個奇怪的傢伙給毀掉了。

    「是，王爺！」

    很快，葉黎軒的大軍就往後退了幾十里，而這次變成了葉染修急速進攻，似是不給葉黎軒喘息的機會，竟直接將他的大軍逼退到了緊鄰白州的陔州城內。

    陔州城是一個小州府，但因為隸屬西北，也是葉黎軒實際掌控的一個地方，只不過陔州的兵力不是很強，但對於此刻的葉黎軒來說，這裡已經是能讓他戰鬥力變得極弱的大軍暫時休息的最好地方了。

    不過是一場攻守之戰，但攻方和守方如今已經變換了位置，現在的葉黎軒手裡有幾十萬大軍不假，但他要再對白州發起攻城之力怕是有些難了，而有了六輛「怪物」戰車如虎添翼的葉染修則是帶著揚眉吐氣、士氣大增的將士們到了陔州城下，他們如今已經變成了氣勢極強的攻方。

    「不能給葉黎軒喘口氣的機會，今夜咱們就攻城！」從白州一路追到陔州，「怪物」戰車的威名早就傳揚開來，葉染修想趁著這個勢頭一舉拿下陔州城。

    「修哥兒，這次咱們能以少勝多，的確是不容易，多虧意姐兒的這六輛戰車。只是，今夜攻城是不是太快了，畢竟咱們的人這幾天一直追著葉黎軒的大軍，無論從體力還是兵力上都相差太多了。」羅勇澤想了一下對羅雲意說道。

    「不用擔心，太子的大軍很快就到這裡了，陔州——將是葉黎軒的葬身之地！」葉染修已經接到葉祁的密信，今夜就會先有二十萬最精銳的太子之師到陔州。

    「太子的大軍今夜就能到？」羅勇澤一臉驚喜地問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葉黎軒和他的叛軍就會再也走不出陔州城了，這場內亂也能早點結束了。

    「是的，所以今夜咱們就攻城！」給敵人喘息的機會，就是給自己增加失敗與死亡的機會，更何況兩軍對戰最重要的就是抓准戰機，現在對於葉染修來說就是最好的戰機。

    正如葉染修知道今夜是決戰最佳時機一樣，葉黎軒同樣也清楚今夜對自己的重要性，他當然希望葉染修只是固守城下而不攻，因為畢竟白州的兵力不多，想要攻城也要考慮自身實力。

    但葉染修是位久經沙場的奇才，他從小便熟讀兵法謀略，又是梁老王爺一手帶大，所以換位思考，如果他是葉染修，那麼一定會抓住機會進攻的，而最佳的攻城時機便是晚上。

    所以，他有一種極強的預感，今夜的陔州城註定不會平靜。

    「王爺，剛剛得到急報，太子的大軍已經快到陔州了！」葉黎軒正在苦想辦法應對今夜有可能出現的局面，卻聽到一個令他有些絕望的消息，葉祁的大軍竟然快趕到陔州了。

    「快到？具體什麼時候到，今夜還是明天？」葉黎軒突然很想露出一個笑容，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笑容。

    「可能——今夜吧！」前來報信的人有些忐忑地抬頭看了一眼葉黎軒，一旦太子的百萬大軍到，他們即便是還有三四十萬的兵力也無法與之抗衡，更何況現在這三四十萬的將士已經沒有了進攻的強盛之心，更被白州城出現的那些「怪物」戰車嚇破了膽。

    「今夜？又是今夜嗎！」葉黎軒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天不助我，那我就將這天捅個窟窿又如何！」

    葉黎軒的部下們聽到他這樣說都有些不解，今夜會發生什麼大事嗎？還有，齊王最後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羅雲意並沒有跟著葉染修的大軍前去追擊葉黎軒，她留守在了白州城內，每天都有人將兩軍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傳遞過來。

    「聖女，陔州有新情況！」就在葉染修的大軍追趕到陔州城的這天，立秋找到了葉染修說道。

    「什麼事情？」羅雲意看向了立秋，如果論傳遞消息的速度，那麼這天底下恐怕沒有比立秋和他的那些「手下」更快了。

    「王爺今夜要攻陔州城，而齊王決定以全城百姓的性命做要挾想將他的大軍帶往另一個更大的府城，另外朝廷的大軍也快到陔州了。」立秋湊到羅雲意身邊低聲說道。

    「難道他想要屠城嗎？！」羅雲意眼中閃過驚異之色，這可不是她印象中的那個葉黎軒。

    「很有可能！」立秋點頭說道。

    「他會嗎？」羅雲意這話不知道是在問立秋，還是在問她自己。

    她總覺得葉黎軒雖然心機深沉、野心勃勃，但他心中還留存著一份美好，無論是他對羅勇澤的情誼，還是對自己存有的那絲善念，都讓她覺得這個人只不過是選錯了要走的路，但不代表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屠城這樣殘忍又冷酷的事情，是葉黎軒能做得出來的嗎？！

    這個答案羅雲意也不知道，她很怕那個萬一，萬一葉黎軒被逼到了崩潰的邊緣而做出極端之事也不是不可能，人心易變更難猜，陔州怕是要有一場惡戰。

    「聖女，需要我出手嗎？」立秋問道。

    「你還準備再演一場『地動』嗎？再演可就穿幫了！」羅雲意特意研究過北疆的山川地脈，地動的發生微乎其微，所以除非「瞎貓碰到死耗子」，否則北疆是不會發生地動的。

    立秋被羅雲意說得臉上一紅，他還真打算等羅雲意同意之後，讓他的那些「朋友們」再次出動，同在巍州城一樣，將陔州城也攪個天翻地覆。

    「那咱們不幫忙？」立秋又問道。

    「幫，當然要幫忙了，至少也要幫他們把城門給打開！」羅雲意笑著對立秋說道，但立秋卻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他們怎麼幫梁王把陔州的城門給打開呢？

    「喵——」當陔州城的城防營兵士們有些緊張地守在城門附近的時候，被一隻不知哪裡出來的黑貓給驚了一下，天這麼冷這麼黑，竟然還有貓會跑出來，真是有些奇怪了。

    「喵——」那隻黑貓又手腳靈敏地一下竄上了屋頂，然後很快消失不見了。

    「咯吱——咯吱——」寂靜的城門口又忽然想起啃咬東西的聲音，但守城門的兵士卻找不到這聲音來自何處。

    「什麼東西咯吱咯吱響？」有人忍不住出聲問道，實在是這種聲音在越安靜的夜裡越讓人心裡毛毛的又緊張不安。

    「估計是老鼠在磨牙，可現在這個時候，它們不躲在窩裡好好睡個暖和覺，跑出來磨什麼牙。娘的，老子都好幾天沒睡個安穩覺了。」回答的人忍不住發起了牢騷。

    真不明白齊王為什麼一進城就讓他們今夜守好城門，還派了很多將士在城門上埋伏守著，難不成白州的那些人今夜就要攻城嗎？那他們還真是自不量力，以十萬之軍對抗齊王近四十萬的大軍還有陔州的六七萬駐軍，這不是在找死嗎！

    「抓緊時間眯瞪一會兒，這天還真是太冷了，聽說前兩天白州都下雪了，但人家有朝廷送來的厚衣服、好鞋子，可比咱們強多了！」說話這人頗有些羨慕地說道。

    「都別說話了！」突然，一道略含嚴厲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來，那是陔州城防營統領的聲音，他一出口，此時守城門的兵士全都不吭聲。

    「城門那邊還沒有動靜嗎？」葉黎軒此時自然無心睡眠，他命令大軍趕緊休息，今夜說不定會有一場大戰。

    「還沒有！」前方探消息的人回說道。

    「那就等，讓所有人做好應戰的準備！」葉黎軒臉色一沉說道。

    「是，王爺！」

    等，最是令人覺得焦急的一件事情，尤其是你還不知道等什麼，或者你知道，比如此時齊王的叛軍，他們便知道自己是在等死或者等著殺死別人，殺人，他們根本不喜歡，被殺，他們更不喜歡！

    葉染修也在等，而且他很有耐心，直到子時過後，他才下令攻城，而且是直搗城門。

    「咚——咚——」巨大的木頭撞擊城門的聲音令人心驚膽寒，而原本應該堅固牢不可破的城門，就這麼被撞了兩下，竟然給撞開了！

    這下子，陔州城守門的將士們全都傻眼了！怎麼會這樣，他們陔州城的城門什麼時候如此不堪一擊了！

    「梁王有令，繳械不殺，抵抗者死！」攻城的士兵一邊高喊著，一邊如潮水一樣湧進了陔州城。

    「城門被撞開了？！」葉黎軒一臉不可置信地聽著部下的稟告，陔州城的城門不會是用朽木製作而成的吧？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就被撞開呢？！

    「是的，王爺，現在梁王的大軍已經進城了，而且好多將士和百姓都歸順朝廷了。」部下說出的這個消息直接讓葉黎軒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灰敗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