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太妃相請

    「好多人都說東南王府作惡太多，三皇子此舉是大快人心，這下子東南百姓該有好日子過了。」穀雨笑著對羅雲意說道。

    羅雲意聽後也笑著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問道：「魏國公府呢？」

    「奴婢剛剛聽那幾個人談論，就在半個月前，魏國公府夫人南氏出門巧遇言府老夫人，兩個人相談甚歡，卻沒想到天下還有比這更巧的事情，三十多年前言府老夫人丟了一位女兒，現在竟然發現南氏極有可能就是言家丟了很多年的那位小姐。原來南氏本不姓南，她是在東南的時候被南家給收養的女兒。」穀雨將自己剛剛聽來的事情對羅雲意說道。

    「言府？哪個言府？這件事情還真是挺巧的！」羅雲意笑得意味深長。

    「就是輔政大臣三皇子殿下的老師言焞家，魏國公夫人很可能是言焞的嫡親女兒。」穀雨說道。

    聽穀雨說是葉祁的老師家，羅雲意又是挑眉一笑，在給魏以林選世子妃的時候，羅雲意就已經對言家有了些許了解，而且剛剛言焞的孫女可是被皇帝指婚給了鎮國大將軍沐捷的嫡長子，婚期也在臘月里。

    那本從自己外公林洪文手中拿到的帳冊名單，上面並沒有南氏的名字，但魏縱已經確定南氏是羌吳國的奸細，這個節骨眼上南氏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爹娘，還是重臣之家，事情就顯得有趣多了。

    「這倒是個奇聞，找人盯著這位魏國公夫人，看看她究竟想耍什麼花樣！」南家都被滅了，南氏能好好活在京城沒被牽連，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只不過她動作也夠快，竟然開始把主意打到言家了。

    羅雲意從聽書茶樓回到尚書府的時候，就聽到下人稟告，安王府衛太妃讓人給她下了帖子，邀她明日到安王府一趟。

    衛家雖然沒落了，但衛太妃相請，還專門下了帖子，於情於理這一趟羅雲意都要去的。

    因此，第二日早早辦完了公事，換了一身便裝，羅雲意就帶著穀雨和夏至兩人來到了安王府。

    羅雲意這是第一次來安王府，府邸比她想像的要華麗巍峨，與冷清人少的梁王府不同，還沒進安王府的大門，就可以從側門裡看到不時有丫鬟、婆子和僕役進進出出。

    作為皇帝親封的公主，羅雲意自然是被安王府的人堂堂正正地從大門迎進去的，如今安王府掌家的主母依然姓衛。

    羅雲意被衛太妃身邊的內侍請到了她所在的院子正廳，走進去的時候，廳里只有衛太妃一個人坐在主位安靜地品茶，等到內侍離開並帶走穀雨和夏至的時候，廳里就剩下她們兩個人了。

    「雲意見過太妃！」羅雲意以晚輩之禮給衛太妃福了一禮，不管當年野狼山的事情衛太妃參與多少，她始終是大禹朝的太妃，葉染修的親祖母，自己應該給予她該有的尊重。

    「起來吧！」衛太妃冷冷瞥了一眼羅雲意。

    她真是不喜歡眼前這個葉染修自己選中的妻子，這都要怪自己的兒子安王，當初要是沒把葉染修過繼到梁王府，那麼自己就可以好好為自己的孫子選一個有助力的孫媳，兒子廢了，至少她還有個能幹的孫子。

    只可惜，除了葉染修，自己那幾個嫡親的孫子都不爭氣，根本不堪大用，所以這些年她才把精力放在了二皇子葉瀟的身上，沒想到那也是個不中用的。

    衛家出了事，魏太后又死而復生回到了京城，更讓衛太妃有些憂心的是，似乎當年野狼山的事情又被人重新揭開，如果這件事情大白於天下，那衛家和安王府才真的是完了。

    今日她請羅雲意到王府，就是想從她的嘴裡套出有關野狼山的事情，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奶娘竟然會和她的侄女青杏一起背叛她，不但救了王雨琪那個毀了她兒子的賤人，還放走了當年知道真相的一個小和尚。

    據她得到的消息，羅雲意已經見過那個叫明了的和尚，但空一大師已經帶著明了離京，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你是皇上親封的公主，到了哀家這裡也不必多禮，坐下吧！」衛太妃看了一眼自己下首的椅子，上面已經擺了一杯茶，很明顯是為羅雲意準備的。

    「多謝太妃！」羅雲意就在一旁坐了下來，然後問道，「不知太妃今日請雲意過來，所為何事？」

    「修哥兒雖說自小過繼到梁王府，但他身上始終流著我安王府的血，是哀家嫡親的孫子。你即將成為他的妻子，有些話，哀家還是有資格對你說的。」衛太妃臉上很明顯地閃過厭惡之色。

    羅雲意只當自己沒看到，一臉平靜地坐在那裡準備聽聽衛太妃想要對她說些什麼：「太妃，請說！」

    「你嫁給了修哥兒，便是修哥兒的妻子，是哀家的孫媳，進門之後要恪守婦道，朝政之事可不是你一個女流之輩就能參與的，哀家希望你能辭去官職，在王府里相夫教子，其他的事情不要管太多。修哥兒是個能幹大事的人，你切莫拖了他的後腿。」雖說羅雲意現在受皇帝重視，羅家這幾年又得勢顯赫起來，但當初羅林兩家還不是頃刻間就被人連根拔起，功高蓋主，羅家能不能走長遠還真不好說。

    「太妃多慮了！」羅雲意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不喜歡你的人，解釋太多也是枉然，衛太妃明顯不喜歡自己，所以自己又何必和她說這麼多。

    羅雲意的回答令衛太妃不是很滿意，但她也只是眉頭皺了一下，又說道：「聽說修哥兒離京去了東南，可有此事？」

    「嗯，確有其事！」羅雲意答道。

    現在葉染修、葉祁和北柳三人聯手滅了南家的事情已經傳遍天下，衛太妃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她這句問話羅雲意也只當她是沒話找話。

    「那修哥兒何時回京？」衛太妃似是無意問道。

    「回太妃，我也不知道！」羅雲意沒有說假話，她是真不知道葉染修會何時回來。

    「不知道？你沒有騙哀家？」衛太妃看向羅雲意的目光帶有威壓。

    「我為什麼要騙太妃呢！」羅雲意一臉坦然地看著衛太妃笑道。

    衛太妃吸了一口氣，正待再問羅雲意，安王突然闖了進來，依舊是一身的酒氣，但是走路並沒有東倒西歪。

    「太妃，奴才攔不住王爺！」內侍一臉惶恐地說道。

    「你下去吧！」衛太妃衝著內侍擺了一下手，又看向安王，「寧哥兒，你有事情嗎？」

    安王葉世寧並沒有立即回答衛太妃的話，而是看向羅雲意，難得鄭重地說道：「太妃找你沒什麼事情要問的了，羅大人身為戶部尚書應該很忙，就請先回去吧！」

    「哀家和她還有話要說！」衛太妃臉上有了怒氣。

    「母妃有什麼話就同兒子說吧，羅大人就算嫁給修哥兒，那也是將來的梁王妃，和安王府沒有一點兒關係，母妃就死了那條心吧，兒子不會認回修哥兒的，他和安王府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安王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了，即便到了最後一刻，她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對於那個人人嚮往的高位，即便沒了衛家，她也是非要爭著坐一坐的。

    「你——修哥兒他始終是你的兒子，是哀家的嫡孫！」衛太妃怒其不爭地看向安王斥道。

    「不，很多年前他就不是了，以後他只會是梁王，死後也只會出現在梁王府的祠堂內，兒子這輩子做錯了很多事情，但現在兒子覺得將他過繼到梁王府，是兒子做過的最對的一件事情。」安王看向衛太妃的眼神意外閃著久違的光亮。

    「你非要和哀家作對嗎！」衛太妃猛地站了起來。

    「母妃，您已經錯了太多，收手吧，不要再爭了！」安王有些疲累地說道。

    衛太妃猛地一拍身旁的椅子，但看到還有羅雲意這個外人在，強壓火氣沒有痛罵安王，氣得拂袖離開了。

    等到廳里就剩下安王和羅雲意，安王對著她苦笑一下，然後說道：「羅大人，回去吧，以後太妃不會再找你了，我知道修哥兒恨這裡的一切，不過有你和皇爺爺在他身邊，或許還有——他心裡的苦應該會少一些，安王府就是座牢籠，困住這些人就夠了——夠了！」

    羅雲意看出了安王眼睛裡的絕望，一切都是造化弄人，一切也都是自作自受，衛太妃到現在也不想放棄那不可能實現的野心，她錯的太多，也走得太遠，等待她的結局想來並不是那麼美好。

    但不管衛太妃對別人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子安王，她應該還是有些母愛的吧，當年要不是她跪求任一大師，想來安王也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次日早朝過後，羅雲意又被內侍領著進了魏太后的宮殿，見到羅雲意，魏太后先問了她衛太妃見她的事情。

    「她見你是為了讓修哥兒重回安王府的事情吧？」魏太后雙眼雖然看不見了，但心思透明，她同衛太妃爭了一輩子，知道衛太妃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太妃應該是剛要和我說這件事情吧，但安王突然出現，她氣得就離開了！」羅雲意說道。

    想來昨天衛太妃除了要詢問葉染修回京的事情，應該是還想著讓自己勸勸葉染修，希望他能重新回到安王府吧。

    「寧哥兒也是個可憐孩子，攤上了那樣一個娘，真是毀了他一輩子。哀家和皇上還有老王爺都不會讓修哥兒再和安王府有什麼瓜葛的，這一次修哥兒從東南回來，和安王府的關係很可能再也不會修復了，皇上已經決定賜衛美人一杯酒，至於葉瀟——」魏太后嘆了一口氣。

    為了皇位，她失去了最疼愛的一個兒子，另一個兒子也差點兒同她離了心，從一開始她就沒想著要進宮，要和別的女人爭什麼，要不是當初巴雅使計，她和自己最心愛的男人說不定就私奔成功了。

    或許她和他會像羅雲意的父母那樣，在一處無人注意的地方靜悄悄地生活，雖然清苦但相愛的人在一起很幸福，她也會為他生幾個可愛的孩子，過著男耕女織世外桃源的生活。

    只可惜，這一切如今都只能在夢裡想像了，原本她還想著要毀掉羌吳國為自己的兒子明王復仇，但是在羌吳國邊城生活的那七年讓她看到了羌吳國底層百姓的不易，兩國戰火最受苦的還是百姓，如果她的私仇是以千千萬萬的百姓為代價，那麼魏太后想著她會試著放下心中的仇恨的。

    「皇祖母，這都是衛美人自己種下的因果，衛家做了太多錯事，是應該付出代價的！」看來皇帝是不打算放過衛家了，而魏太后特意對她說的這些話，想來到時候安王府和衛家的下場應該差不多。

    此時，她也能理解一些昨天安王為什麼對她說那些話了，安王府已經不是什麼好地方，接下來等待安王府的也不會是什麼好名聲、好結果，讓葉染修遠離有關安王府的是非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

    「你說的不錯，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付出代價，南湘郡主是南氏殺的吧？聽說這幾天她蹦躂的厲害，竟然要成言家的大小姐了。」魏太后臉上有了冷意。

    當初是迫於東南王府的壓力，魏太后才讓南氏進了魏國公府做當家主母，沒想到她竟然是羌吳國的奸細，這樣一個人不管她是不是言家丟的女兒，最後她都不能是。

    「皇祖母，南氏還要繼續留著嗎？」羅雲意總覺得這個女人是個禍害，她進言家的目的也絕不單純。

    「這個女人留不得，既然魏國公府已經有了世子妃，這當家主母的位子就該換個人坐坐了。」魏太后有自己的打算。

    羅雲意點點頭，想來魏縱父子急著以沖喜之名將華青冉迎進府里，就是為了今日這等局面吧。

    又過了兩日，羅雲意聽說言焞進了宮，對於這段時間傳聞魏國公夫人是他丟失多年女兒的事情給魏太后還有孝和帝做了說明，他已經查明自己的女兒十幾年來就已經過世了，並沒在世上留下一兒半女，南氏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她手裡的那個認親玉佩也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

    不僅如此，他還主動辭去輔政大臣一職，準備帶著髮妻回鄉養老。

    孝和帝幾番挽留都沒用，最後言焞還是帶著家小離開了京城，就連他孫女的婚事也不打算參加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南氏一屁股跌坐在自己的院子裡，就在剛剛魏縱把她的掌家權交給了華青冉這個新嫁進來的世子妃。

    「夫人，不好了！」這時，又有丫鬟急匆匆地從外邊跑進來。

    「什麼事情？」南氏勉強撐起了身子，沒了南家她還有別的靠山，沒有了掌家權她還可以再奪回來，絕對不能倒下去。

    「刑部有人來了，說是請夫人去刑部一趟，有個案子要找夫人談談！」丫鬟帶著驚慌說道。

    南氏聽到「刑部」兩個字，兩眼一翻差點兒暈過去，難道南湘郡主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南氏這一次去了刑部就再也沒回來，魏國公府也沒派人去刑部追問，再後來南湘之死真相大白於天下，南氏在獄中認罪伏法，自此後魏國公府由世子妃華青冉掌家，世子魏以林也很快清醒恢復過來。

    羅雲意聽到有關南氏的事情，也只是稍微頓了一下心神，這個結局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死了一個南氏，魏國公府的後宅也未必就從此安寧無憂。

    不過，這都不是她要操心的了，反正梁王府的後宅是沒那麼多事情。

    也不知道葉染修何時回來，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