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麥子熟了

    羅雲意沒想到玉山先生幾人來書院教學的消息韓信祖他們都知道了，笑著點點頭說道：「丞相聽說的沒錯，我的確請了我外公做書院的山長，也請了玉山先生幾人做書院的老師！」

    「羅大人，我知道你開書院是為了培養更多有用的人才，不過為書院選山長和老師還是要多慎重考慮一些，你外公學問的確厲害，但玉山那幾人名聲似乎不太好，怕是學子們也不願意當他們的弟子，我倒是認識不少學問不錯的人，由他們來擔任書院的老師應該更好一些！」年乙庸對於林洪文的學問是佩服的，但對於他的品性還有他之前做過的那些事情並不敢苟同，讓這樣一個人做書院的山長，他擔心到時候出來的學子一個個都成了「狐狸」，對朝廷可能未必有益。

    「是呀，羅大人，我也認識不少有學識之人，他們想來也很願意到書院教書！」王謙也在一旁笑著說道。

    「多謝丞相和兩位大學士對書院的好意！」羅雲意看得出來眼前的三人對她說這些話並沒有什麼惡意，只不過是因為立場不同，再加上對自己外公和玉山先生幾人存在偏見，所以才出口相勸的，「不過，下官與玉山先生幾人志趣相投，在教書育人方面也非常有共識，我們書院需要的就是他們這樣的先生，至於學子們願不願意進書院讀書，我想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只要願意來，我們書院都願意教。」

    「羅大人，你太固執了！」羅雲意要開的書院嚴格算起來是私人書院，韓信祖完全是出於一時好心想提醒她，但很明顯對方不接受這份好意，他也懶得再多說，扭頭離開了。

    「丞相大人」見韓信祖氣呼呼的離開，王謙喊了一聲，最後無奈一嘆又看向羅雲意，「羅大人，你真不考慮一下？」

    「沒什麼好考慮的，書院的山長和老師已經確定好了，老祖宗也是同意的！」羅雲意笑著對王謙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多說了，只要羅大人自己心中有數就行！」年乙庸也不再勸羅雲意，畢竟羅雲意自己就沒有接受過正規正統的教導，所以她才更推崇玉山幾人吧。

    「我知道兩位是為了雲意好，如果兩位得閒，我倒是很希望你們能和玉山先生他們暢談一番，大家雖然有些地方意見不同，但都是做學問的大家，應該比我更有共同語言才對。」羅雲意笑了一下說道。

    「有時間再說吧！」年乙庸也回之一笑轉身離開了，他對玉山幾人成見頗深，不過也不會讓羅雲意面子上不好看，如果羅雲意正式邀請他還是會去的。

    年乙庸和王謙略有些失望地離開了，羅雲意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也有些遺憾，不過這些文人都有他們自己的堅持，而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勢必會因此得罪一些人的，孰是孰非也只能等待時間和事實的驗證了。

    書院還在修建之中，玉山幾人便和林洪文一樣留宿在千覺寺，白天逛逛京城各處的景致，晚上聽聽禪音品茶暢談，日子倒也過得肆意自在。

    而時間也從滿園春來到了炎炎夏日，一晃便到了農曆四月中旬，田野鄉間到處可見一片金黃，冬小麥熟了，此時正是收割的好時候。

    現在大禹朝百姓栽種的冬小麥的麥種還是本地普通的種子，不過百姓們按照司農官的指導在施肥、澆水、除草等方面下了苦功夫，今年的收成明顯比上一年更好。

    這天，羅雲意來到了七星湖邊的七家村。

    七家村因為輔國公府強占土地、污衊村民有造反之嫌，原本的八百畝良田都成了荒地，好在戶部和百姓簽訂了耕種合約文書，更補種了有戶部提供的春小麥的麥種，現在七家村所有的良田裡種的都是春小麥。

    當別的地方已經是一片金黃的時候，這裡的麥地卻還泛著綠意，但七家村的村民們都不著急，照司農司派下來的司農官所說，最近天氣炎熱，光照充足，春小麥一天一個樣兒，再有半個多月就能收割了。

    最近，每天都有別的村的村民特意來七家村看他們的麥子，因為比起本地普通的麥種種出來的麥子，他們村的麥子實在長得太好了，一個麥穗結的麥粒看起來比別家地里四五個麥穗結出來的還要多，產量一定低不了。

    七家村的村民都很緊張這些春小麥，雖然是用他們的地來給戶部種糧食，但在他們自己的田地上能種出這樣好的麥子，也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情，更何況，從第二年開始，戶部所要求的產量就會往下降低，多出來的麥子就是他們自己的了。

    不僅如此，村裡有經驗的老農前兩天估算了一下麥地的產量，竟然和當初簽訂文書時戶部所要求的斤數不相上下，甚至還超出一些，如果真的超出按照文書所說，那些糧食就免費是他們的了，這讓村民們都很興奮也都很期待。

    因此，每天都會有村民專門在這裡看守麥田，更不時驅趕麻雀，免得它們把麥子都給吃了。

    「大人，您怎麼親自來了？」這天，七家村的村民趙亮和幾個年輕人負責看守麥田，他看到有陌生人靠近麥田還離近了查看，更把麥子給折斷了一根，正想擼著袖子去理論，卻發現是身著微服的羅雲意，立即笑著問道。

    「你們種的春小麥快熟了，所以我過來看看，京城這一片地方你們村大面積種植的春小麥算是最多的，長勢也極好，早就聽司農司的人說了好幾次，看來他們並沒有撒謊！」羅雲意看著手掌心裡那一小撮籽粒飽滿的麥子笑著說道。

    「這都要感謝大人，要不是大人我們七家村就沒了，更不會種出這樣好的麥子！」趙亮現在非常慶幸自己當初慌亂中跑進東街藏到了莫娘的小酒館，不然他也不會見到羅雲意和葉染修，更不會被他們送到任澤賢那裡去，也就沒機會給村民們證明清白了。

    「我沒做什麼，這都是你們自己努力的結果！」羅雲意笑著說道，「還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有雨，等到麥子一熟就可以收割了。」

    「是，大人！」趙亮答道，所有七家村的村民都在等待麥子熟了的那一天。

    事實上，不止七家村的村民們在等麥子成熟，孝和帝和文武百官也在等，全京城的百姓都在等，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在等。

    以前只聽過傳聞高產的糧食，這一次可是百姓們親自栽種，大家都想知道最後的產量會是多少，戶部的新舉措是否真的有效。

    半個月後，皎陽似火，金燦燦的麥子終於熟了，農人們正汗流浹背地用司農司最新改良的新農具收割小麥，而在七家村原本應該很熱鬧的收穫場面卻顯得有些緊張和壓抑，因為今日來觀看村民們收小麥的人實在太多了，一開始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後來連皇帝和百官都來了。

    七星湖邊的涼陰下，羅雲意將自製的涼飲端到了梁老王爺和孝和帝的面前，今天這兩位說什麼都要親眼看看百姓種出來的高產糧食。

    「皇爺爺，您覺得這一畝小麥產量有多少？」孝和帝笑著看向梁老王爺問道，畢竟在永嶺的時候，梁老王爺曾親自栽種過高產糧食。

    梁老王爺滿足地喝了一口羅雲意倒出來的涼飲，味道甜滋滋的，喝下去很解暑，很難想像這就是尋常可見的綠豆熬出來的湯水。

    他又笑著看了一眼孝和帝，然後說道：「皇帝急什麼，一會兒不就知道了！」

    今天孝和帝的陣仗可是夠大的，七家村這八百畝成熟的麥子已經被皇家侍衛給看守起來了，產量是不會作假的，更何況有八十雙眼睛現場盯著，更有丞相韓信祖親自到打麥農具那裡看著，估計一個蹦出的麥粒都會被他撿起來放進去。

    「皇爺爺，您是不知道，我這心裡還真是有些七上八下，雖說當年您和羅愛卿種出了高產的稻米，但自從羅愛卿失蹤之後，就再沒司農官種出那麼高產的糧食，再說這次可都是百姓們自己栽種的！」孝和帝略帶些苦笑地說道。

    任何信任都是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尤其是重用一名女子為官，作為皇帝孝和帝本就不能隨心所欲，但這回他大膽賭了一次，只要看這次七家村的收成他就能知道自己賭沒賭贏，所以對於麥子產量的結果他非常在意。

    皇帝在意，百官們也在意，百姓們就更在意了，不過羅雲意倒是神態悠閒，她對這一茬補種的春小麥的產量非常有信心，因為這麥種是唐老頭在空間種出來的，經過靈氣滋養過後，產量比之前還要高，她估計待會兒知道產量孝和帝和百官會捶胸頓足吧，而百姓們肯定會高興極了。

    當太陽升到正午最毒辣的時候，丞相韓信祖因小跑衣服全都濕透了，他激動地邊跑邊喊：「皇上，高產，高產，皇上，高產」

    孝和帝和在場的其他官員從來沒見過丞相韓信祖這樣不顧形象的一面，全都起身看向他，羅雲意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皇皇上」跑到皇帝跟前的時候，韓信祖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

    「丞相快說，畝產量是多少？」孝和帝一臉焦急地看向他問道。

    「啟稟皇上，七家村一畝麥子的產量剛剛稱出來了，是」說到這裡韓信祖一個大喘氣，正伸長耳朵等著聽結果的孝和帝和群臣提起的心被懸得難受。

    孝和帝更是直接大聲問道：「到底是多少？」

    「皇上，是畝產一千五百斤！」說完，韓信祖一個當朝丞相竟然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而聽到這個結果，孝和帝的眼中竟也流下了眼淚。

    一千五百斤！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數字！大禹朝百姓年成最好的時候，一畝地最多的產量也就二三百斤，但這次一畝地的產量就是往常五六畝地的產量，而且羅雲意還說了，這種麥種一年是可以種兩季的，就算天冷會減產一些，但產量也絕對不會很低。

    「丞相大人，這這可是真的？」官員們也都愣住了，這春小麥的產量怎麼會這樣高？！

    「當然是真的！」韓信祖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有些生氣地看向那名質疑他的官員，然後站起身說道，「本相從收割到稱量一直都在跟前，斤數絕對不會錯！」

    「羅愛卿，朕替大禹朝萬千百姓謝謝你！」孝和帝突然當著眾人的面對著羅雲意施了一禮，帝王對臣子行禮，這在大禹朝可是頭一回。

    「皇上，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讓我做了司農官和戶部尚書，我只是做好了自己的本職工作！」羅雲意沒有生生受孝和帝一禮，而是趕緊還了一禮說道。

    「羅大人，以前是本相小看了你，本相在這裡給你道歉，你雖為女子但做出來的事情比男子還要值得敬佩！」韓信祖竟然也走到了羅雲意的面前行了一禮，羅雲意也趕忙還了他一禮。

    一個皇帝，一個丞相，對著一位年紀不大的女尚書行禮，君臣三人在湖邊的這一幕成為了之後很多年人們無法忘記的場景。

    而接下來每隔一會兒便有人來給皇帝報告麥子的畝產數，有的是一千五百多斤，有的是一千四百多斤，有一畝麥田竟然稱量過後快達到一千六百斤，驚得孝和帝、群臣和百姓都是目瞪口呆，這產量是不是有些嚇人了。

    但是他們看向一臉淡定的羅雲意，似乎對於這些畝產量她早胸有成竹，他們這幫人倒像是大驚小怪一樣，難道之前她就知道這茬春小麥會高產？！

    畝產量出來之後，孝和帝和群臣都十分高興，但最興奮的還是七家村的村民，因為根據最初和戶部簽訂的文書來看，他們每畝地只需要交給戶部小麥八百斤，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的糧食，而這糧食一畝地也足足有七八百斤，他們再也不用擔心沒有糧食過冬了。

    「皇上，這些麥子戶部都是給了銀子讓百姓耕種的，現在國庫糧食空虛，邊疆又需要大量糧草，不如把這些糧食都收到戶部吧？」有官員想到了那份戶部和百姓簽訂的耕種合約文書，上面寫著百姓種出來的小麥畝產超出八百斤，超出來的糧食就免費給他們，但這也超出來的太多了，算下來朝廷花了銀子、人力還只拿到了一半糧食，怎麼都覺得虧。

    「是呀，皇上，這些糧食都是梁王爺和羅尚書找來的高產種子，如果都被百姓們吃掉實在太可惜，給他們留夠麥種，剩下的分給其他百姓，這樣到了下一季的時候，大禹朝就會有更多的百姓種出這樣高產的麥子了！」其他官員也覺得這樣好的麥种放到百姓手裡實在可惜。

    「朕是一國之君豈能失信於百姓，既然當初戶部和百姓簽訂了耕種合約文書，那麼就依照文書來辦，超過畝產八百斤的都歸百姓。」春小麥畝產量這麼高孝和帝也是萬萬沒想到的，他心裡雖然也懊悔文書上寫得畝產量低了，但絕對不會做出奪百姓糧食讓百姓寒心的事情來。

    「帝王重信，君子重諾，國與民才有興盛可期，你們身為大禹朝的官員，怎可做出失信於民的舉動！」梁老王爺冷冷地掃了一眼在場的官員說道。

    官員們見孝和帝和梁老王爺都這樣說了，也都不敢出聲再提其他的建議，反而是韓信祖看向羅雲意說道：「羅大人，你有沒有更好的建議？這些糧食都可做種子，要是吃掉真的太可惜了，羅大人不也想有更多百姓種出高產糧食嗎？」

    「是呀，羅大人，您給想個好辦法吧？」其他官員見韓信祖給羅雲意示好，也都紛紛出聲說道，就連孝和帝和梁老王爺也都看向了羅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