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合約文書

    「不錯，我今日來找羅大人，就是來求種子的！」任澤賢笑著說道，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記得任大人家中田產應該不足兩百畝，如果是需要種子的話，我私人倒是可以贈送給你一些，不過戶部的種子是不能隨意動用的！」羅雲意對他說道。

    「羅大人誤會了，我並不是為自家求糧食種子而來，我為的是京郊的那些貧苦百姓！」任澤賢說道。

    接下來，他告訴羅雲意，以往戶部有了優質種子都是以皇家、貴族、百官們的田產為主，而好種子難求，別說普通百姓得不到了，就是富戶們也沒機會得到這些能夠高產的種子。

    這次任澤賢意外得知葉染修從東南運了一批高產糧食種子進京，皇帝又把這些種子都交給戶部來管，而羅雲意是戶部尚書，他希望這批種子能分給百姓一些耕種。

    「如果任大人是為了百姓而來，那麼不必如此費心，這些糧食種子我原本就打算除了京中兩處皇家田莊之外全都交由百姓來耕種。既然任大人來了，正好這件事情也需要任大人出一份力。」羅雲意笑著說道。

    聽到羅雲意這樣說，任澤賢簡直是意外之喜，忙問道：「羅大人需要我做什麼，儘管說？」

    「過幾天戶部會和百姓簽署一份耕種合約，未免有官員或其他人從中作梗，我希望御史院能起到監察之責，確保這些種子都一粒一粒種到百姓的田裡。」羅雲意說道。

    她擔任戶部尚書之後就已經讓田產司重新對京城的所有土地進行了登記整理，以往要花費大半年時間進行登記的田產司，這一次採用羅雲意授意的方法只用了半個月。

    「沒問題！」任澤賢答應道。

    等到任澤賢從羅家出來之後，緊接著又有人登門拜訪，這次是旻王世子葉昱。

    「雲意妹妹，皇上是不是把修哥兒運來的那些高產種子都給了你們戶部？你能不能分給我一些，放心，我出銀子買，絕對不會讓戶部吃虧的！」葉昱擠眉弄眼地笑著對羅雲意討好說道。

    「二姐夫，戶部的種子這次是用來幫貧扶貧的，旻王府又不缺銀子，你就別湊熱鬧了！」羅雲意看了葉昱一眼笑著說道。

    「雲意妹妹，我知道你那些種子金貴，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給自家人，我們旻王府田產不少，等到糧食豐收，大不了我多拿出一些存糧來救濟百姓，總比那些守著糧食只管自己的人強吧！」葉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二姐夫，我明白你話里的意思，這樣吧，你先回去，過兩天戶部會出一份合約文書，你要是看了文書覺得合適，咱們到時候再談！」羅雲意看了葉昱一眼說道。

    「什麼文書？」葉昱不解地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可以走了吧，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羅雲意說道。

    「好，那雲意妹妹你忙你的事情，我就不打擾你了！」葉昱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羅家和戶部因為這批糧食種子突然就熱鬧起來了，也不知道京城裡怎麼就突然傳出羅雲意手中有一批高產優質種子，畝產可達千斤，引得各方人士蠢蠢欲動，登門求要。

    等到三皇子妃莊氏過了頭七，羅雲意乾脆從羅家大張旗鼓地搬進了自己的新尚書府，而且把長風找來給她看門，她這日子才算清淨兩天。

    「意丫頭，被他們擾得心煩了？」這天，梁老王爺來到了新尚書府，他現在走路已經沒什麼問題了，只要不走太長時間，就不會很累。

    「老祖宗，您怎麼來了？」梁老王爺到的時候，羅雲意正指揮蒼氏一門的工匠在尚書府里蓋培育房。

    她想著自己做了戶部尚書可能就沒法像以前那樣經常下田耕種了，不過這尚書府很大，尤其是後花園占地足有三十畝，改建成小型良種培育基地很不錯。

    「我來看看你，聽說你都嚇得不敢出門了，哈哈哈！」梁老王爺大笑著說道。

    「老祖宗，您也笑我！」羅雲意領著梁老王爺在一旁的茶桌上坐了下來，穀雨立即倒上兩杯玉美人。

    「不用擔心，老祖宗已經幫你把那些人都打發了，他們以後不敢再來煩你，皇上也下了聖旨，不許任何人再來跟你要種子，抗命者重罰！」梁老王爺說道。

    「老祖宗，我本來也沒擔心，等我明天戶部的合約文書一貼出來，我相信很多人都會自動放棄的！」羅雲意笑著說道。

    「哦？什麼文書？」梁老王爺也是聽到了一些有關「戶部文書」的風聲，只不過戶部現在的管理比較嚴格，旁人竟是探聽不到一點兒內部消息。

    「明天老祖宗您就知道了！」羅雲意賣起了關子。

    「怎麼，你連老祖宗都不信了？」梁老王爺故意板起了面孔，但很顯然他只是逗逗羅雲意，並不是真的生氣。

    「當然不是，作為戶部尚書我得以身作則，不能失信於自己的屬下，合約文書到了明日才能公布！」羅雲意笑著說道。

    「那老祖宗就等著明日看你們戶部的合約文書了！」梁老王爺笑著說道。

    次日天剛破曉，一隊皇家侍衛便從戶部出發，將一張張寫滿字的告示貼滿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告示上面清楚地寫道從今日起戶部將把一批高產糧食和蔬菜種子交給百姓耕種，百姓需和戶部簽訂一份合約文書，他們需要保證糧食和蔬菜成熟收穫之後全都上繳給戶部，而作為補償，戶部會根據百姓耕種的畝數和產量好壞給他們租銀，而且畝產量超過戶部定的標準，超出的收成將作為獎勵無償給負責耕種的百姓。

    換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戶部提供種子來租用百姓的田地，再僱傭百姓來耕種，百姓這一年可以不用上交各種土地雜稅，只要好好種田，就可以得到一筆相當可觀的銀子，甚至還會得到免費的糧食。

    這份告示文書一出，原本對種子興致極高的那些大家族們全都偃旗息鼓了，把自己的田租給朝廷，再用自己的人負責耕種，有了收成還都是朝廷的，就戶部給的那些租銀還不夠家裡下人花銷的，如此出力不討好的虧本事情，他們才不會傻得去干呢。

    不過戶部給的租銀和種地的工錢卻是普通老百姓敢都不敢想的數目，他們一家人辛苦忙碌一年還沒有戶部給的租銀一半多，更別說是還給種地的工錢了。

    只是戶部定的畝產量太高了，不過百姓們也不在意，即便沒有免費的糧食，不用交稅，光是給戶部種田，他們這一年就吃穿不愁了。

    「小麥畝產八百斤，玉米畝產量一千斤，稻米畝產一千五百斤，土豆畝產一萬斤，白菜……」尚書府內，葉昱一邊讀著戶部貼出告示上寫出的畝產標準，一邊有些吃驚地看向坐在一旁和梁老王爺飲茶的羅雲意，「雲意妹妹，你們戶部也太敢寫了！」

    「這有什麼不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種出高產的糧食，這些都是最低產量！」羅雲意寫這份告示是和孝和帝專門商議過的，到時候多出來的糧食也是對百姓的一種變相補助。

    「雲意妹妹你能種出高產的糧食，一般的百姓未必就可以，不過他們達不到也沒關係，你們戶部給出的租金也夠他們生活所用了！」葉昱放下告示也坐下說道。

    「戶部給的租金也只是夠他們過溫飽的生活，一般富戶人家是看不上這點兒銀子的，所以我才會在糧食上給百姓們多做一些補償，只要他們按照司農官所教的方法耕種，辛勤勞作，沒有天災**影響，達到這個標準並不難！」羅雲意笑著說道。

    「意丫頭說的不錯，這份合約文書對於百姓們來說是一個天大的驚喜，而且只京城這一年大禹朝的國庫糧食怕是都要塞滿了！」梁老王爺眼含期望地說道。

    「太爺爺，這份合約文書對於百姓們來說的確是極好的，少了田賦雜稅，他們的日子也能過得清淨安穩一些！」葉昱笑著說道，「不過，雲意妹妹，這些高產種子你真的不能給我一些嗎？」

    「二姐夫，你著什麼急，等到百姓們豐收了，你想要多少種子都有！」羅雲意眨眼調皮一下說道。

    葉昱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雲意妹妹，你不做奸商可惜了，你這意思是讓我到時候拿銀子去百姓家裡買多出來的糧食種子，好讓他們趁機再大賺一筆，幫著百姓坑你自家人，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不痛，我覺得暢快極了，誰讓你一出生就是王府世子，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有那麼多銀子，不坑你們這些人坑誰！」羅雲意毫不掩飾自己的「險惡用心」。

    「我們這些人？我記得你也是我們這些人中的一員吧，尚書大人，梁王妃！」葉昱委屈地抱怨說道。

    「二姐夫，你難道忘了梁王府有兩位敗家王爺，我就算嫁過去，怕也是入不敷出，整天想著怎麼攢銀子養家，估計連普通百姓都比不上！」羅雲意「哭窮」道。

    她這話一出，梁老王爺和葉昱都忍不住笑了。

    而此時整個京城因為這一份戶部的告示變得熱鬧極了，酒樓茶肆、街頭巷尾……到處都能聽到人們在議論戶部新出的合約文書。

    百姓們更是想知道這份合約文書是真是假，戶部真的會像合約上寫的那樣給他們租銀嗎？真有人去簽下這份合約文書嗎？

    京城戶部衙門大門口一字排開十張桌子，每張桌子後面都坐著一位戶部官員，桌子上擺著一摞裁剪好的紙張，是他們用來給百姓們寫合約文書的。

    從來沒有人見過衙門裡的人是這樣辦差的，尤其還是大禹朝最重要的戶部，像這些官員普通百姓平時也很難見到，戶部官員之前也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第一次坐在衙門口大庭廣眾之下辦差，他們也覺得有些尷尬和不自在，可誰讓這是戶部尚書吩咐辦的事情，他們反對不了只好聽從了。

    「這位大人，小的們是京城北郊城外寶平村的人，我們村想要和戶部簽耕種合約文書，麻煩大人您了！」寶平村的村長魯老漢帶著村里各家的戶主來到戶部衙門外一位看起來面相比較和善的官員桌前說道。

    「你們全村人都要簽合約文書？」戶部的這位官員有些吃驚地看向魯老漢和他身後那一群衣衫普通的百姓。

    「是的，大人，我們全村都簽，而且我們所有的田地都願意租給戶部！」魯老漢看著那官員說道。

    圍觀的眾人聽到魯老漢這樣說也都吃驚不已，這些百姓可是頭一個要和戶部簽合約文書的人。

    寶平村的村民卻不管旁人怎麼看他們，他們今天來就是來支持羅雲意這位戶部尚書的，沒有她寶平村的田根本保不住，沒有她，寶平村現在的日子也不會越過越好。

    如果是換成旁的官員貼出這份告示，他們這些普通百姓或許還不敢相信，怕自己被朝廷給騙走耕地，怕忙碌一年到頭什麼都沒有，但他們相信羅雲意，她是真心在為貧苦的百姓著想。

    「好，好，寶平村是吧，本官知道，本官這就給你們寫合約文書！」戶部官員臉帶喜意地說道。

    「多謝大人！」接下來魯老漢他們就安靜等著官員寫好文書再摁上自己的手印，然後拿著一個條子去了旁邊官員那裡，而這位官員正是司農司的周大人。

    「見過大人！」對於周大人魯老漢並不陌生，周大人對他們也熟悉，笑著點頭打了一個招呼。

    周大人在剛才那份合約上又添上了一行字，註明寶平村接下來要種多少畝糧食、多少畝蔬菜，然後又讓魯老漢他們摁了一下手印，接著他們就可以去司農司領種子了，到時候會有司農官告訴他們有關栽種的一系列事情。

    等到魯老漢他們離開之後，立即就有另一個村的村民也來了戶部衙門，他們正是剛剛平反昭雪的七家村的村民，他們也是全村都和戶部簽了合約文書。

    有了寶平村和七家村第一個、第二個「吃螃蟹」的村子，接下來戶部簽訂合約文書的事情就變得順利起來了，而戶部衙門門口排隊的百姓也越來越多。

    為了趕上春耕，孝和帝下旨讓京城各地官員全力配合戶部與百姓簽訂耕種合約文書的事情，司農司所有的司農官也都被派了出去，他們要去教百姓耕種。

    羅雲意這位戶部尚書自然不得清閒，孝和帝讓她清查京城世家貴族和三品以上官員的田產，等到春耕過後，皇帝就打算從這些貴族、官員手裡收回多餘的田產了。

    「老祖宗，皇上這次是不是太過著急了些？如果那些世家大族聽到消息，他們不會乖乖地讓皇上把田產收走的！」這天，羅雲意來到梁王府找到了梁老王爺說道。

    「皇上是有些急進了，快刀斬亂麻固然是好，但要是一下子斬不斷就會變得麻煩了！」梁老王爺也有些擔憂地說道。

    「太爺爺，我不怕得罪那些世家大戶，但我剛接手戶部，手中的官員可用的太少，這次春闈殿試您能不能幫著把把關，多給我們戶部一些可用之人，當然能讓我自己挑就好了！」其實這件事情羅雲意也和孝和帝說過，但官員任免是吏部的事情，孝和帝也不好太過偏袒戶部。

    「行，這件事情交給老祖宗來辦吧！」梁老王爺笑著說道。

    題外話

    明天沒二更，大家不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