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啟程東南

    孟冬十月，寒風襲人，葉染修和羅雲意也已經定好了啟程去浮州的日子，就在兩日後的清晨。

    「意姐兒，如今已是初冬，天越來越冷，你這時候跟著梁王爺去東南一帶會很辛苦的，不如等年後暖和一些再去！」樂靜堂內，陳老夫人拉著羅雲意的手勸道。

    羅雲意剛從西南直州那邊回來沒多長時間，而且一回到京城不是忙著司農司的農事，就是張羅著開新鋪子，都沒有好好休息一下，更別說陪陪她這老婆子說說話了。

    「奶奶，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另外我打算再去房州一趟，把外公一家還有陳嬤嬤都接回來一起過年。」羅雲意也知道自己最近陪伴家人的時間太少，只能以後補償了。

    另外，當年羅家人從永嶺回京的時候，除了林洪文和林誠沒回來，陳嬤嬤也留在了永嶺照看繡園，這些年陳老夫人一直想把她接回京城來，羅雲意希望今年能過個大團圓年。

    「可是」陳老夫人幽幽嘆了一口氣，「你們都走了，家裡又冷清了！」

    「奶奶，不是還有娘和嫂嫂們在，另外瑞哥兒他們也能時常來陪您，對了，聽二嫂說，二哥今天就該到京城了。」羅雲意笑著安慰陳老夫人。

    「江哥兒回來兩天就要去北疆了，峰哥兒要跟著你去浮州，你爺爺說讓瑄哥兒夫妻不必回京，直接轉道去北疆，年前他們和澤哥兒是都回不來了，霆哥兒又剛剛去南疆，你又要去浮州，這一家人不知何時才能聚齊！」陳老夫人現在就盼著一家團聚，可這個願望卻總難實現。

    羅雲意剛還想著今年過個大團圓年，現在聽陳老夫人這樣一說，也知道羅家人肯定是聚不齊了。

    「五哥沒必要跟著我去浮州，他留在家裡就好！」羅勇峰就是羅勇霆找來「看著」自己和葉染修的那個人，想著羅家的男人大多都外出了，羅雲意還是希望羅勇峰能留在京中。

    「那怎麼行，讓他跟著你去！」陳老夫人立即說道，「你身邊雖有穀雨、夏至，但多一個人保護你我們也放心些，別看你五哥平時嘻嘻哈哈的，他腦子靈活、鬼心眼又多，總能幫上你的。」

    「娘，您說的是，要不是霆哥兒他們都不在家，我就讓夫君跟著意姐兒去東南了！」林婉清這時候也抬步走了進來，看著羅雲意也是一臉的不舍。

    「娘，奶奶，你們不用擔心，我這次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羅雲意心裡很明白六年前的事情讓家人都很擔心她的外出。

    「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你若是一般的大家閨秀，我和你娘也不會過多擔心，可你是皇上看重的司農官，手裡又有高產種子，在京中都怕你出事，更別說出外了。我聽說那東南王南信敖可非一般的異姓王，你可千萬要小心。」羅雲意東南之行是皇帝准許的，陳老夫人也知道自己無力阻攔，只能叮囑羅雲意多加小心。

    「奶奶，我知道！」羅雲意應道。

    「奶奶！」就在這時，堂外傳來羅勇江的聲音，不一會兒風塵僕僕的他就來到了陳老夫人、羅雲意和林婉清的面前，先給陳老夫人和林婉清請安問好，又滿臉疑惑地看向羅雲意，「意姐兒，真是變了！」

    「二哥，你也變了！」當年在山圍村，羅勇江和羅雲意相處的時間極短，他跟著羅震和羅勇瑄去羌吳國之後，羅雲意就再也沒見過他，如今再見記憶中那個有些模糊的身影變得更加高大和沉穩起來了。

    「好久沒吃過意姐兒燉的兔肉了！」這些年，羅勇江想起羅雲意記憶最深刻的竟然是羅震一家初次到流村時吃的那鍋兔肉，雖然他之後也吃過不少燉兔肉，但總覺得都沒那次的好吃。

    「二哥想吃還不簡單，我今天就給你做！」羅雲意笑著說道。

    中午的時候，羅雲意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其中就有羅勇江想要吃的燉兔肉，不過小姑娘羅錦溪聽說那是兔子肉時，心疼的直掉眼淚，弄得一桌大人都不好意思下筷子了。

    吃過飯之後，羅雲意回了一趟自己的院子，然後拿了一樣東西又來到了羅勇江和黃若心的院子。

    「二嫂，二哥呢？」羅雲意看到黃若心問道。

    「你二哥酒量不好，你拿出來的好酒他喝了兩杯就倒了，現在在床上躺著休息呢！」黃若心笑著說道。

    「怎麼二哥的酒量好像還沒奇哥兒的好一樣！」羅雲意真沒想到羅勇江如此不勝酒力。

    黃若心也是無奈一笑，當年她和羅勇江成婚時，她爹黃生準備好好和羅勇江喝幾壇酒，結果兩碗喝下去，羅勇江就暈過去了，從那之後她爹就決定好好培養她兒子的「酒量」，所以現在奇哥兒就跟個小酒鬼一樣。

    「意姐兒，你找你二哥有什麼事情？」黃若心見羅雲意抱著一個黑長布袋裝著的東西就來了自己的院子，十分好奇地問道。

    「奶奶說過幾天二哥會去北疆，我想讓他幫我帶一件東西給大哥，等他醒了我再來，這個東西我得教他怎麼用！」羅雲意笑了一下說道。

    「你讓你二哥帶什麼東西給大哥？」黃若心聽她這樣說更好奇了。

    「是一條腿！」羅雲意說道。

    「什麼？！」黃若心吃了一驚，「腿？」

    「哦，是假腿！」羅雲意趕緊解釋，她在現代的時候為羅勇澤花高價購買了兩款最新材料製作而成的超逼真假肢，使用上之後會和正常人一樣行走、跳躍，非常方便舒適。

    聽說羅雲意要送給羅勇澤一個假腿，羅家人都很好奇，羅良承和陳老夫人更是直接把羅雲意叫進了樂靜堂，羅震夫婦、羅勇江夫婦和司空潭都來了，大家都想先看看她說的假腿。

    「這個假肢是我師叔用一種非常特別的材料製作而成的，大哥用上它之後不但走路能保持平衡，還能跑能跳，看不出和正常人有什麼區別。」羅雲意將假腿從布袋裡拿出來給家人看，並給他們做了解釋，「二哥，到時候你來幫大哥裝上這個假肢，我教給你具體的方法！」

    「好！」羅勇江欣喜地看向羅雲意拿出的假肢，他的大哥終於能站起來走路了嗎？

    「意姐兒，謝謝你！」司空潭已經忍不住流出了眼淚，雖然她不介意羅勇澤沒了半條腿，但她知道羅勇澤內心深處一直很在意這件事情，他並不想坐在輪椅上或者依靠拐杖活著，現在他想站起來像正常人一樣走路生活的願望終於可以實現了。

    「意姐兒，你師叔真是神人也！」羅良承看著那半截逼真又活動自如的假腿，臉上感慨至極，只可惜羅雲意的師父和師叔都不在這世上了，要不然大禹朝有如此能人相助，何愁不興旺繁盛。

    次日，羅雲意被葉染修帶到了和風樓，葉昱夫婦要在和風樓為他們設宴送別，同來的還有謝霄夫婦、葉茗辰夫婦和三皇子葉祁。

    「雲意妹妹，你明日真的要去浮州嗎？留在京城不好嗎？」王楚瑩平時也沒什麼相交甚好的朋友，年雪喬又忙著在家照顧孩子，她在汝南郡王府很清閒，本來還想跟著羅雲意去田莊玩呢，可她這就要啟程去浮州了。

    「王家姐姐，我很快就回來的，到時候我從東南帶一些海產回來，給你們做海鮮大餐。」羅雲意笑著說道。

    「我聽說海里的東西都很難吃，有濃重的腥味，我最受不了腥氣的東西了！」聽到羅雲意要帶海產回來，王楚瑩趕緊說道。

    「其實海里的東西多煮一煮，海腥味會少一些，以前在海島的時候，我們常吃海魚、海貝，味道也是不錯的！」羅思玥笑著說道。

    「玥兒很喜歡吃海中之物嗎？那我讓人去尋一些回來，和風樓大廚的手藝也不錯！」寵妻的葉昱在一旁笑著說道。

    「手藝再好也比不上意姐兒，她煮的海帶可好吃了，我懷遠哥兒和晴姐兒的時候最想吃的就是海帶了！」羅思玥也沒想到自己懷孕的時候，心心念念的竟然是有一些海腥味的海帶，當時好幾夜睡不著就是想吃海帶想的，其實她現在也想吃。

    「你怎麼不早說，娘可說了，女人懷孕的時候要是想吃什麼吃不到，會遺憾記住一輩子的，這都是我的錯，沒明白你心裡真正的想法！」葉昱有些愧疚地說道。

    現在羅思玥已經懷孕六個多月了，而且肚子也是很大，御醫說她這一胎很可能還是雙胞胎，要不是今日設宴送別羅雲意和葉染修，葉昱是不會讓羅思玥出門見客的。

    「你快別說了，我現在已經不那麼想吃了！」羅思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在座的人，新鮮的海帶可不好弄，她吃別的解饞也一樣。

    「二姐，等我到了東南就讓人給你把新鮮的海帶送過來，做法我待會兒就給你！」羅雲意笑著說道。

    「我這就讓人去尋你們說的海帶，雲意妹妹，你把做法寫給我，我讓和風樓的大廚來給玥兒做！」葉昱忙說道。

    葉染修和羅雲意就算快馬加鞭也得好長時間到浮州，來來回回他的愛妻再饞的睡不著，還不如他用自己的方法儘快把海帶尋到。

    「雲意妹妹，你說的海鮮大餐是不是很好吃？」葉茗辰可是對羅雲意說的海鮮大餐嚮往不已，以前他也吃過不少海中之物，不過味道真的很一般，就像他妻子王楚瑩說的，有一股很濃重的海腥味。

    「當然了，絕對讓你們都愛上！」羅雲意笑著說道。

    「那我們就等著了，你快點兒回來，多帶一些海鮮，東南那邊也有司空家的商隊，讓他們把東西帶回京城會更方便！」想著美味的食物，葉茗辰都想跟著去東南了。

    「可以！」就是葉茗辰不說，羅雲意也打算到時候多帶一些海產品回來，畢竟大禹朝地大物博，平時在京城這邊吃到海鮮可不太容易。

    眾人高高興興在和風樓吃了一頓飯便分開了，羅雲意又去司農司見了王大人和秦觀，交代一些農事上的事情，回到家的時候清冷的月亮都已經出來了。

    這次去東南，羅雲意決定帶上穀雨和夏至，孝和帝從宮裡拿出來的珍貴藥材葉染修已經讓人先行送往了浮州，明日一大早，羅雲意帶著兩個丫鬟和葉染修、羅勇峰五人將輕裝上陣，快馬疾馳前往東南。

    「意姐兒，路上一定要小心，穀雨、夏至你們要好好照顧姑娘，片刻不要離開她身，明白嗎？」天剛亮，羅府門外就站滿了送行的人，林婉清拉著羅雲意的手不捨得撒開，一遍又一遍地叮囑著，她很怕這一鬆手又是另外一個六年。

    「知道了，夫人！」穀雨和夏至同時答道。

    「娘，放心吧，我會照顧好意姐兒的！」羅勇峰笑著看向林婉清，葉染修已經等在一旁多時了，他們要趕緊啟程了。

    「娘怎麼會放心，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如何照顧意姐兒。」林婉清瞪了一眼羅勇峰，又柔和地看向葉染修，「梁王爺，意姐兒就麻煩你多費心了，萬莫讓她再出事。」

    「岳母大人放心，我會照顧好意兒的！」葉染修鄭重點頭說道。

    「你還沒娶我妹妹呢，這岳母大人也叫得太早了吧！」羅勇峰撇嘴看了一眼葉染修，他四哥說得沒錯，梁王爺葉染修可不簡單，一定要看緊嘍！

    「皇上已經為我和意兒賜婚，這輩子我只認意兒一個人，而且在我的心中，你們是意兒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五哥可不要和我見外，岳母大人以後和羅爺爺一樣叫我修哥兒就好！」葉染修以一種極為平和自然的語調說著讓羅勇峰驚掉下巴的話。

    這還是那個話不多冷若寒冰的梁王爺嗎？他也太會討好自己的家人吧，瞧瞧他娘親都已經感動的眼泛淚花，他爹也是滿意地點點頭，他奶奶也是高興地合不攏嘴，他爺爺更是臉上堆笑，就連自己都被他的一聲「五哥」喊得有些暈乎。

    羅勇峰以前還搞不清楚自己小妹如此聰明靈慧之人怎麼會看上葉染修這樣一個冰塊似的男人，現在他明白了，原來一直都是他「誤會」了葉染修，其實這傢伙鬼得很！

    「路上小心！」看著羅雲意五人跨馬而行，羅家人站在府門外久久揮手道別。

    出了城門往南，葉染修和羅雲意一行人順著官道急行，幾日後停在泊州眉江一處繁忙的碼頭岸邊，從泊州到浮州乘船過眉江路程會更快。

    「你們在這裡先等等，我去找條大船！」羅勇峰將馬韁繩遞給穀雨，他們決定帶馬上船，所以得找一艘比較大的船。

    葉染修點點頭，和羅雲意在江邊一處茶亭里坐了下來，兩個丫鬟在一旁看著馬，此時碼頭岸上一派繁忙熱鬧的景象，大大小小的船隻已經擠滿江岸，有些漁民天不亮便乘船在江上打魚，此刻正滿載而歸。

    「老伯，你可知這碼頭上有哪些船往東南而行？」正在葉染修和羅雲意在茶亭休息的時候，有一個衣衫單薄破舊的瘦弱年輕人走到茶亭外，對著賣茶的老翁怯聲問道。

    「泊州往東南方向的船可不少，你要去哪兒？」賣茶老翁友好一笑地問道。

    「我要回老家浮州！」年輕人擔憂地看了一眼江上，這裡船是多，可沒人願意載他們這群可憐人。

    「那邊幾艘商船都是常年往浮州方向去的，你可以去那裡問問！」賣茶老翁指著碼頭上幾艘高大的商船對年輕人說道。

    「好，多謝老伯！」年輕人緊抿一下雙唇，深吸一口氣朝著那幾艘商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