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唯她不行

    滿殿之人的目光都順著塗凌的動作凝聚在羅雲意的身上，雷戰虎差點兒就要跳起來，還好被葉茗辰給按住了，葉染修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猜不透此時他在想什麼。

    「塗凌，此人是我大禹朝的官員，可不是什麼廚娘，朕會把御膳房的人叫來，你挑一個帶走就是！」孝和帝轉臉一笑說道。

    「官員？她不是女的嗎？」塗凌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什麼？女的？」這一下子眾人關注的目光里更多了好奇和探詢。

    「啟奏皇上，此人真是女子嗎？我大禹朝開國以來可是從未有女子為官的先例，皇上萬不可拿國事體統開玩笑。」宴席之中一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站起來很是義正言辭地說道，作為御史言官，他的責任就是不讓皇帝走彎路。

    「朕是一國之主，豈會拿江山社稷開玩笑，這件事情朕自有分寸，愛卿不必多言！」孝和帝心中一口悶氣發不出，羅雲意到司農司也有大半個月了，他就不相信這幫京里的官員會不知道她的特殊存在，之前那麼多機會不說，偏偏在太后的壽宴上指出來，分明就是故意想讓他這個皇帝難堪，這幫人都快忘了誰才是他們應該效忠的主子了。

    「皇上，臣之職責便是監察君臣有無失德之處，盡忠職守四個字臣作為御史一定會做到的，還請皇上將此女撤職查辦！」那位御史一臉正氣地說道。

    羅雲意低著頭忍不住一聲冷笑，這人絕對是故意的，前段時間司農司和戶籍司打架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少，她這個正五品的司農官雖然沒有大張旗鼓地昭告天下，但想必很多人已經心照不宣地知道了，他們早不反對、晚不反對，非要在太后壽誕上反對，羅雲意不得不惡意地猜想，這幫人今天就是想讓皇帝下不來台，順便讓太后好好的壽誕變得「更熱鬧」，至於她，不過是個由頭和靶子罷了。

    「你笑什麼？」雖然羅雲意的聲音很小，但是耳力過人的塗凌還是聽到了她那一聲冷笑。

    這時，只見羅雲意緩緩抬起頭來，一張精緻的臉蛋呈現在眾人面前，席間有不少貴婦更是一驚，這張臉好熟悉！

    「嘴長在我身上，我笑這天下可笑之人，怎麼了？」羅雲意淡淡笑著，含著挑釁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很多人。

    「你說誰可笑？！」塗凌眼露凶光地說道。

    在船上的時候，他就覺得羅雲意那些人不是等閒之輩，尤其是廚藝精湛的羅雲意，絕對不是個普通的小廚娘，沒想到她還是朝廷的官員，現在想想自己在渺州被人扔進深山，說不定就和羅雲意有關。

    「你可笑，他可笑！」羅雲意面不改色地瞅了眼塗凌，又瞟了一眼那位站起來的官員。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要不是看在羅雲意對自己還有幾分利用價值，塗凌早就用非常規的手段把她囚禁起來了。

    而那位御史大人聽到羅雲意用輕蔑的語氣說他可笑時，眼中冷光升起，氣得鬍子都有些抖動了。

    「你是誰我管不著，我只知道我是誰，更知道此刻坐在大殿之上最高位置的那人是誰，你們知道自己是誰嗎？知道他是誰嗎？」羅雲意冷冷地掃了一圈大殿內的所有人，又抬頭看向了孝和帝。

    「大膽，你怎麼敢如此對皇上說話！」竟然當眾用「他」指皇帝，站出來的苛御史一道嚴厲的光射向羅雲意。

    「這位大人，你還知道在你面前的是皇上，是九五至尊的帝王，是群臣應該盡忠職守的主子，是蒼生萬民應該仰仗的天子，那你可知道皇上為何明知會被你這樣的臣子為難責問還要堅持封我一個小小的女子為官？你真以為日理萬機的帝王會有那個閒心情和你們開玩笑？臣請皇上不必再隱瞞，就將您為何封臣為司農官的緣由今日廣告天下吧！」羅雲意突然起身很是鄭重地拜道。

    孝和帝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羅雲意的意思，這個機靈的小丫頭是把出風頭的事情讓給他這個皇帝了，自己怎好辜負了她一番心意。

    於是，皇帝先是輕輕一嘆，顯得無奈至極，但目光炯炯地看向在場的眾人，語氣顯得堅定而果決：「朕為天子，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大禹朝的百姓。苛卿說朕拿國事體統開玩笑，你可知羅卿小小年紀便能種出畝產兩千斤的稻米，短短時間便能種出畝產萬斤以上的作物，你們眼中只能拿來做掃把的黍，她帶著司農司的人卻能改良成畝產千斤以上的糧食，朕是在開玩笑嗎！莫說封她一個小小的五品司農官，只要她有本事，只要她用一身所學造福百姓，造福大禹朝，朕開先例讓她位列朝班又如何！塗凌，朕念在冰堯城城主的情分上可以由你胡鬧幾分，你要御廚朕可以送你，但唯她不行，羅卿乃是我大禹朝農人之希望，是我朝之棟樑，這個人朕不能送！」

    孝和帝此話一出，滿殿皆驚，魏太后更是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孝和帝又轉向了羅雲意，她只知道羅雲意在農事上是有幾分本事的，否則也不會得梁老王爺如此看重，只是高產糧食的事情孝和帝之前瞞得很緊，就是魏縱也沒有透露出任何消息、

    眾所周知，司農司那幫司農官別看職位不高，一個個嘴巴都緊的很，想從他們嘴裡知道關於高產糧食的事情，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梁老王爺為皇上尋到了一位在農事上的能人，而且皇上還下旨封那人做了司農官，後來又得知此人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很多人在背後都是嗤之以鼻和帶些輕視嘲笑，是真準備看皇帝的笑話的。

    「皇帝，你說的可是真的？」魏太后難得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回母后的話，兒臣說的句句屬實，畝產千斤的稻米和畝產萬斤以上的土豆都是老祖宗親自在場種下、收穫的，這個您可以問高侍衛，他最清楚不過了，這次兒臣召羅卿進京就是希望她能帶領司農司的人，為我大禹朝的百姓多研究出一些高產的糧食種子，這段時間羅卿已經帶著司農司的人開始著手改良黍種的事情，羅卿說，只要改良成功，兩三個月後黍種收穫便能達到畝產千斤左右，而且若是改良成甜高粱，上面可以結糧食，下面的杆還可以用來製造飴糖等物，羅卿，甜高粱產糖量畝產是多少斤？」孝和帝轉向羅雲意的方向詢問道，聲音里滿是君王對臣子的親昵信任。

    「回皇上的話，保守估計應是畝產六百斤的純糖！」羅雲意答道。

    飴糖不管是在大禹朝還是在其他國家都是非常稀有的東西，一斤上等飴糖可要百兩紋銀不止，而一畝甜高粱的產糖量竟然是六百斤，還保守估計，這不得不讓在場的人震驚的話都說不出來。

    現在不止是塗凌，就是其他外邦使節看向羅雲意的眼神都變得炙熱起來，若是自己的國家能有這樣一位農事出色的人在，何愁國家不強盛起來，想想畝產千斤的糧食、萬斤的作物，這真是太有吸引力了，就算不能把羅雲意搶到自己的國家，那也不能給大禹朝留著，否則最後吃虧的會是自己。

    那些使節眼中的變化，大禹朝很多的官員都感覺到了，此時他們哪裡還管羅雲意是不是女子，恨不得趕緊把她藏起來，這小姑娘手裡可是掌握著令大禹朝興盛繁榮最重要的本事，只要留下她安心在司農司種田，就像皇帝說的那樣，讓她位列朝班又如何。

    當然，並不是每一位在場的人都是這樣想的，雖然心思各異，但沒人再看輕羅雲意，很多人想的都是如何和這位羅大人變得親近起來。

    苛御史站在那裡顯得有些尷尬，皇帝和羅雲意一唱一和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若是繼續諫言下去，反倒成為了阻撓國事的小人，到時候會被萬夫所指的。

    「臣之前並不知道這些，還請皇上看在臣不知的份上，莫要怪罪！」識時務者為俊傑，苛御史很清楚那些推他出來的人想必聽到孝和帝這番話，已經改變主意了吧。

    「羅卿之本事朕本不願大肆宣揚，苛卿也是無心之過，朕不怪你，坐下吧，羅卿，你也入席吧！」孝和帝淡淡看了一眼苛御史說道。

    「多謝皇上！」苛御史和羅雲意都起身重新入座，不過，塗凌卻在羅雲意起身的瞬間湊到她耳邊惡狠狠地低語了一句話，然後憤然轉身離去。

    大殿之上旁的人或許沒聽清楚塗凌說的是什麼，但離羅雲意最近的林岩卻是聽得一清二楚，塗凌說的是：「等著瞧，你遲早是我的人！」

    羅雲意對於塗凌的威脅權當沒聽到，這小變態若是敢找她的麻煩，她會告訴他，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雲意妹妹怕是要有麻煩了！」葉茗辰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某些人看向羅雲意的目光，壓低聲音對葉染修說道。

    「這一天遲早都要來的，只不過來得有些早罷了！」葉染修往苛御史的方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今天過後，羅雲意的名字對天下人來說將不再陌生。

    「修哥兒，咱們是不是得多找幾個人保護雲意妹妹？」雷戰虎雖然做事衝動，但不代表他一點兒腦子也沒有，經過塗凌和苛御史這樣一鬧，羅雲意能種出高產糧食的事情勢必天下皆知，這樣的人才是沒人願意放過的。

    「我們旻王府的暗衛還是不錯的！」葉昱痞笑地看了三人一眼說道，不過語氣倒是難得的很認真。

    羅雲意怎麼說也是羅思玥的親妹妹，於情於理，有關羅家的事情，他葉昱都不會袖手旁觀。

    「不需要！」葉染修端起酒壺給自己慢慢倒了一杯酒，自己曾答應太爺爺要保護好她，若是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他又何談保護蒼生萬民。

    「修哥兒，這個你可以考慮一下，雖然葉昱人不怎麼樣，但是旻王府的暗衛真的挺厲害的。」雷戰虎扯了一下葉染修的袖子建議道，關於旻王府暗衛武功的厲害之處，他們這幫和葉昱不對付的大家公子哥們自小可沒少領教。

    「修哥兒」葉茗辰的意思也是希望葉染修能考慮一下。

    不過，當葉染修一個冷冷的眼神飄過來，他們立即閉了嘴，知道再說無益。

    葉昱也只是哼了一聲，反正旻王府的暗衛閒著也是閒著，派兩個到羅雲意身邊保護也沒什麼，又何必非要葉染修同意。

    齊王葉黎軒此時看向羅雲意的目光也是意外驚詫至極，他終於明白那日兩個人在君子樓談話時，她為何如此自信傲氣，原來她是真的有幾分過人的本事，只是她的本事越大代表著招惹來的麻煩也就越大，就憑現在的羅家即便加上樑王府，面對複雜的局勢又有多少勝算呢！

    「既然這位羅大人如此有本事，想必這次司農司獻的壽禮一定非常珍貴了，太后娘娘，兒臣可聽東華說，在覃州的時候，這位羅大人可是一出手就是好幾件稀世珍寶，一下子就賣了好幾百萬兩銀子呢。呵呵，真要說起來，這滿殿之中，這位羅大人別看年級小，家底可是厚得很呢！」玢陽公主捂著嘴有些陰陽怪氣地笑著說道。

    「玢陽姑姑，要說家底豐厚，在場的有誰能比得上您呢！怕是國庫里的銀兩也沒您公主府庫里的一半多吧！本王手下那些士兵最近飯量大增，軍需之物缺少的太多，玢陽姑姑」這時，葉染修淺淺一笑看向玢陽公主說道。

    玢陽公主臉色立即一變，說道：「本宮沒有銀子借你，軍需之物你該問皇上要，我一個出嫁後的公主，嫁妝銀子能有多少，修哥兒，你就不要惦記了！再說，老祖宗不是很喜歡羅大人嗎，她手裡可有好幾百萬兩銀子呢，你借她的不就成了！」

    這天下誰不知道梁王府的人最會敗家，也最愛賴帳，銀子要是被他們借走，那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自己才不會上當。

    「回稟公主，本官現在一文錢也沒有，皇上要是把欠本官的銀子給還上，倒還是有那麼一點兒的，為了邊疆安寧，本官願意把這些銀子都借給小王爺！」羅雲意抬頭看向玢陽公主那邊笑著說道。

    「羅卿，朕何時欠你銀子了？你可不要胡說！」孝和帝微微瞪了一眼羅雲意。

    「啟稟皇上，司農司要改良黍種，可每個月都只能領五十兩的銀子，現在市面上糧食的價格高漲，五十兩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是夠了，可對司農司來說卻是米粒大的東西，根本不夠塞牙縫的，本官只好自己先墊上了，咱們公是公，私是私，皇上您也不好意思讓臣連件像樣的衣服都穿不起吧。」羅雲意可沒打算真的拿自己的銀子墊司農司的窟窿，這是皇帝的事情，她不過是先應急而已。

    「你騙鬼呢，你在百花樓比寶的時候，一串珠子就賣了一百萬兩銀子呢，一盞幻彩太陽燈賣了兩百萬兩呢！」東華郡主突然站起來兇巴巴地說道。

    「這是真的？」魏太后心下一驚，羅家本就是武將世家，如今又出了羅雲意這樣一個世外高人的子弟，不但掌握著天下糧倉的命脈，手中更有奇寶，這可是個大隱患啊！

    「這件事情朕也聽高侍衛講過了，不過聽說羅卿愛喝茶，在老祖宗那兒，一壺茶就喝掉了三百萬兩，修哥兒，是不是呀？」孝和帝看向了葉染修，見他點頭，又故意瞪向羅雲意，「羅愛卿，咱們君臣之間談銀子就太俗氣了，你剛才不是說願意把這銀子借給修哥兒，也不用麻煩了，到時候朕給他就是。」

    「皇上，話不能這樣說，我」羅雲意沒想到孝和帝竟然給她來這一招，借銀子的事情她真的只是說說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