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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45:37 作者: 挫紛/鄉村非式中二
陳嶸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人現在看不見,所以乾脆放任自己自嘲地笑了起來,只是沒有發出聲音。
「先生,按摩已經做完了,請問您還有什麼需要嗎?」小錢沒有聽到對方有什麼動作,於是詢問道。
「沒有了,謝謝。」陳嶸說。
然後他起身進去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找老闆結了帳,還多給了幾百的小費,沒有直接給小錢是怕他不接受。
出去之後他上了自己那輛落了一層灰塵的黑色路虎,讓司機開著走了。
他還沒想好怎麼才能讓但翁傑心甘情願地回到他身邊,現在不能跟對方接觸太多,一方面是怕打草驚蛇,更主要的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再次把他抓回去。
小錢聽老李說客人給了一筆不菲的小費之後,愣了一下,然後便沉默起來。
他覺得今天這個客人似乎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讓他覺得熟悉。
上午沒有再來客人,午飯是老李的媳婦做的,老闆兩口子平常都和幾個盲人按摩師一起吃飯,飯錢按成本從他們工資里扣。
畢竟老李他們自己的日子過得也艱難,能幫的只有這麼多了。
店面一直到晚上九點多才關門,小錢是按摩師里最後走的一個,幫老李他們把東西都收拾好,他才拄著盲杖離開。
他住的出租屋離這家店不遠,幾百米的距離,不用過馬路,在一個小胡同裡面,位置比較偏,房東是個大嗓門的老太太,脾氣不太好,名聲也不怎麼樣,沒什麼人願意租她家的房子,所以租金也相對便宜一些。
這裡是老城區,房子大都是幾十年前居民自己蓋的,因為地皮越來越貴,很多房子之間的樓間距也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所以小錢住的那間屋子雖然在一樓,卻常年見不到陽光,跟地下室幾乎沒有多大差別,夏天雖然涼快,但是到了雨季會特別潮濕,下雨天又格外悶熱,而冬天就特別陰冷了。
他眼睛看不見,屋子裡連燈都沒開過,電費不便宜,能省則省。
摸索著把鑰匙插進鎖孔,打開門之後,他把盲杖放在門後的牆角,換上拖鞋,然後端了盆出去洗漱。
屋子裡是水泥地,不用擔心地板被弄髒,所以他平常都是穿著拖鞋去外面的公共水龍頭洗漱的。
洗漱完之後他接了壺涼水,插上電燒開了,摸到一個杯口缺了角的粗糙的陶瓷杯,小心地倒了杯水,然後坐在單人木板床上用熱水泡了會兒腳。
這裡沒有洗澡的地方,他平常都是在店裡洗,老闆對此毫不介意,也沒有額外收他錢,所以他一般會晚走一點幫忙打掃衛生收拾東西什麼的。
他房間裡的家具只有一張老舊的木桌子和一張低矮的木板床,連個凳子都沒有,進來要麼站著,要麼只能坐床上。
至於衣櫃,他一年四季的衣服加起來也沒幾件,其他季節的都放在牆角一個紙箱子裡,用大的塑料口袋紮起來,防止發霉。
應季的衣服放在床尾,沒有亂放,都疊得很整齊。
收拾妥當之後他就脫了衣服躺在床上準備睡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天見了那個客人的緣故,他還是有些心神不寧,過了很久才睡著,夜裡還做了夢,夢到了他最想徹底忘記的那些事。
第四章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一些原因,從這章開始大修,內容都是全新的,看過的朋友可以回來再看看。
這一夜小錢睡得很不安穩,早上也比平時醒得要早。
他的鬧鐘是七點半的,可是今天他醒來之後躺在床上等了很久鬧鐘都沒響,久到讓他懷疑鬧鐘是不是壞了。
因為看不見,他沒辦法確定時間,只能先摸索著起了床,打算出去找個人問問現在是什麼時候,或者直接去店裡也行,反正他除了那份按摩工作也沒別的事好做。
現在是秋天,在這個四季格外分明的地方,小錢最喜歡的季節就是春天和秋天,不冷不熱的,溫度剛剛好,只穿一身單衣就行。
他摸到床尾疊得很整齊的衣服,隨便拿了一套穿上,然後出門洗臉刷牙。
他的衣服大多是比較暗的顏色,買的時候特意跟別人確認過的。
淺色衣服容易弄髒,他又看不見,很難洗乾淨。
他今天穿的是一條深藍色的直筒牛仔褲和一件灰色的圓領衛衣,款式是最常見的那種,衛衣胸口印了一排黑色的英文字母,沒什麼美感。
衣服的做工都很粗糙,牛仔褲的褲縫是歪的,衛衣的袖子有些不對稱,還有不少露出來的線頭,布料也比較差,是去年春天結束的時候趁商店換季甩賣買的,加起來不到一百塊錢。
不過這跟他流浪的時候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那大半年他沒有經濟來源,衣服都是從垃圾箱裡翻到的別人扔掉的。
北方的冬天太冷,為了讓自己暖和一點,他什麼都往身上套,一件都不捨得扔,即便如此,他還是被凍得生了很多凍瘡,好不容易才熬過那個冬天。
洗臉的時候他摸到自己的胡茬,有些煩惱地想鬍子又該颳了。
他買不起電動剃鬚刀,用的是幾塊錢一個的最便宜的刮鬍刀,刀片壞了可以換的那種。
他拿著漱口杯和牙刷進屋,從那個破舊的木桌上摸到刮鬍刀,右手拿著刀柄,左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小心翼翼地開始刮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