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可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肖必行終於還是知道了。他把他的真面目挖了出來，血淋淋地展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看著眼前因痛苦而倒下的肖必行，厲劍的心像是要被絞碎了。他不願弄疼肖必行，更不願傷害他。可剛才的那一瞬間，傷害，卻是他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他太愛肖必行了，愛到僅僅是有失去的可能，也讓他變得狂躁。

    第41章

    肖必行有氣無力地坐在地板上，那前額上的碎發散亂地黏在了他的額頭，這讓他本就蒼白的臉上顯得越發地憔悴無助。

    「起來！肖必行！」厲劍的心裡已經慌了，可他仍舊放不下剛才的憤怒，他的雙眸一動不動地盯著肖必行那雙快要閉上的眼睛，試圖要從他越來越弱的氣息中尋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

    肖必行一言不發，只是用那雙虛弱的眼睛，朦朦朧朧地望著眼前這個霸道的男人。此時的他根再沒有力氣，再跟這樣強勢的厲劍大吵下去了。他明顯感覺到他的腹部右上方一陣陣地發悶，令他的身體不聽使喚。

    「肖必行！」厲劍又瞪著眼睛，狠狠地喚了一聲肖必行的名字。他的雙眼通紅，竟讓人看不出是悲傷還是憤怒。

    厲劍怎麼能不怒呢！他如此信任肖必行，把他捧在手心裡似的寵著，可即使這樣，肖必行也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真正身份。

    為什麼？為什麼肖必行要瞞著自己干出這樣的事情？這十年來的苦心積累，莫非全要因為一個男人而全都毀於一旦！

    此刻的肖必行躺在牆角，那身形竟像是風中的殘燭，搖曳幾許便要熄滅。若在平時，厲劍早已是心疼地手忙腳亂，驚慌失措了。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板著臉，保留他那作為男人的一點點自尊。

    厲劍快要堅持不住了，看見肖必行那雙通紅的手腕，厲劍的心裡的悔恨開始一點點地蔓延開來。

    「厲……劍……」

    突然間，厲劍看到肖必行那蒼白的嘴唇微微動了兩下，含含糊糊地發不出聲音，可他明顯是想要對厲劍說些什麼。

    他要說什麼呢？

    厲劍的心慌亂極了。他猛得兩步上前，在肖必行的一邊蹲下了身子，湊近了肖必行那對微微噏動的薄唇。

    「你說什麼？」

    肖必行那迷離的雙眼一張一合，乾裂的嘴角斷斷續續地吐出了幾個字。

    「抱……抱我。」

    一股微弱的氣息吹在了厲劍那隻通紅的耳朵邊上，輕輕柔柔的，可那力量卻像一股洪流，將厲劍豎立已久的心裡防線徹底摧毀了。

    肖必行還是愛他的，是！他是愛自己的！在這個萬籟俱寂的黑夜，在這個僅僅只有幾平米的房間裡，厲劍又一次切切實實地體會到了自己內心的脆弱。自己那身剛強的身軀在肖必行面前竟是百無一用，因為他總能百發百中地，觸碰到自己心中最柔軟的痛處。

    厲劍的嘴裡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可是他情不自禁地留下了眼淚。那些咸澀的液體和肖必行身體上的汗液夾雜到了一塊兒，仿佛它們本身就該在同一個身體裡生產，交融。

    「我們去醫院……」厲劍抬起頭，那通紅的雙眼突然褪去了原先的狠厲，仿佛剛哭過的孩子一般無助，「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病……」

    「不要……不要去……」肖必行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聽得厲劍心裡一陣陣的難受，「我忍得住……真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

    「聽我的！」厲劍的聲音哽咽著，他堅持著把手托在肖必行的背後，想要把他一把托起來，「一定要去！」

    「不要……」肖必行仿佛是在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去打斷厲劍的話，「你……抱著我，一會兒……就會好。」

    看著肖必行那不肯退讓的眼神，厲劍終於妥協了。為什麼自己總對肖必行的要求無法抗拒？見到他的時候便是如此，現在更是如此？！厲劍暗自搖了搖頭，把肖必行輕輕抱起，一邊溫柔地吻了吻肖必行那冰涼的頸窩。

    肖必行在厲劍的懷裡呼吸著，那呼吸讓厲劍的身體越發感受到了肖必行正在承受著痛楚。

    「怎麼樣？」厲劍看著肖必行微微起伏著的胸膛，一邊撥開了肖必行額前的碎發，「好些了嗎？」

    「好些了……就是……有點疼……」肖必行方才慘白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抹血色，對著厲劍那關切擔憂的眼神勉強一笑。

    有點……疼？

    厲劍的眼睛一瞥，腦中猛然間閃過了什麼。

    他的視線停留在了健身袋上，那藍色的包裝此刻就像一塊具有魔力的磁鐵，將厲劍的視線緊緊吸引住了。

    第42章

    什麼是多巴胺？

    分泌了多巴胺的大腦，會讓疼痛減少，神經興奮。

    知道什麼時候腦內會分泌出多巴胺麼？

    吸毒時，還有，戀愛時。

    當厲劍將那煙條熟練地卷好，遞到肖必行的面前時，肖必行當然知道眼前放的那東西是什麼。

    一般人是卷不來這麼漂亮的煙條的，除非……他是老手。

    肖必行的眼睛半眯著，一邊看著厲劍那藏在陰影里的半張面孔，那雙眸子被黑色的影子籠罩著，只有那一道月光映射在他的瞳孔里，閃爍著奇異的星星點點。

    厲劍把燈關上了，他把肖必行抱上了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並從背後抱住了肖必行那具那有點發燙的身體。

    「這是……大麻。」厲劍頓了頓，用唇吻了兩下肖必行的耳垂，對著那頸窩噴灑著溫暖的鼻息。厲劍的聲音有些發顫，可那低沉飄忽的勁兒，卻彷如蠱惑的魔咒，誘惑著肖必行卸下心裡的防線，「抽了，痛會好點。」

    盤中的菸捲靜靜地躺著，那百葉窗一條一條的黑色陰影打在上面，讓這充滿危險的盤中物更平添了一分淡淡的誘惑力。

    厲劍一手抱著肖必行，另一隻手拿出了打火機，一道明亮的火焰燃了起來，在肖必行的面前欣然跳動著。

    厲劍把那第一支大麻煙點燃了，他沒有給肖必行，而是把那菸捲遞到了自己的唇邊。

    「我25歲第一次抽，到現在已經五六年了。」厲劍說著，鼻中一邊吐出了一道輕柔的煙，從肖必行的耳際輕輕划過，「以前我們受傷不想去找醫生，就會自己捲來一支抽。抽了，就會好些。」

    肖必行一言不發，感受著厲劍話語中那淡淡的，仿若已歷經滄桑的黑暗氣息。此刻，這氣息竟比那平日裡那無數次的耳語糾纏更加攝人心脾，更有一種讓肖必行服從的魔力。

    「不會怎麼樣的……」厲劍的聲音淡淡的，卻很清晰，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唇蹭了蹭肖必行的那對耳垂，「有我陪著你，你絕對不會上癮的……」

    幾句話的工夫，厲劍手上的那支大麻煙已經見底了。他又點燃了一支，放在唇邊，輕輕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