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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沒有人啊。」肖奈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鬆了一口氣還是覺得非常的遺憾，他連最後見一次顧海川的機會都沒有了。肖奈從置物櫃裡拖出兩個箱子，有些東西他根本就沒有解封。他一直覺得這個地方不會是他的家，現在看到他的直覺的確是很準的。

    什麼時候，他才能不用搬著行李輾轉往復呢？什麼時候，他才能擁有一個安心之所呢？就是這間小小的屋子擁有了他和顧海川所有的回憶，他總是要一次次的和過去的自己完全切斷聯繫。這次是從他心尖上剜下的回憶，一動就痛徹心扉。

    肖奈拖著行李慢慢走在路上，這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什麼地方去才好。上午的車站人煙稀少，「您好，請給我一張馬上就發車的票。」售票員疑惑的打量了肖奈幾眼，手頭剛動起來，就聽一帶著些討好味道的聲音傳了過來，「您好您好，不好意思啊，我小弟翹家，您別理他。」展嘉恆陪著笑，一手捂著肖奈的嘴巴，一手從後往前拐著肖奈的脖子把人給拖走了。

    到了人少的地方，展嘉恆才鬆了手，「你跑的到快，要是到時候顧海川跟我要人我交不出去你讓我怎麼活？」肖奈聽見顧海川這三字就直覺的搖頭，「我和他沒關係的。」展嘉恆看著肖奈低著的頭，又覺得他可憐又想一個指頭戳死他算了，「要是沒關係你走了也就走了，還用我來找？」

    肖奈低著頭不說話，只轉身要跑。展嘉恆擋在肖奈眼前，「要走，好歹也得有個理由讓我交差吧？」肖奈知道展嘉恆得不到一個答案是絕對不會罷休的，他把那折磨了自己許久的錄音筆塞進了展嘉恆的手裡。

    錄音的內容並不長，肖奈沒走出幾步，展嘉恆就把那段話給聽完了，肖奈看看又擋在自己眼前的展嘉恆，「怎麼，這個理由不夠嗎？」展嘉恆深深的嘆口氣，「肖奈你總覺得你自己最可憐，那就這麼被你留下的顧海川呢？你寧願相信他喜歡白祈也不願相信他喜歡你，你至少要在這段感情里拿出些勇氣吧？不管是哭也好，鬧也好，總要得一個結果吧？這段錄音，你問過顧海川了嗎？」

    展嘉恆的一番話說得肖奈面色蒼白，肖奈死死的握著自己行李箱的拉杆，就是問過才覺得心死，才想要離開的啊！展嘉恆看著肖奈有一瞬間變得憤激的眼神，有情緒波動說明好歹還有的救，展嘉恆放軟了聲音，「我不知道你問沒問過，也不知道顧海川如何回答你的。但是，我能說的是，這段錄音是真的。」

    肖奈原本握緊拉杆的手徒然放鬆了下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反正我也要離開了。」肖奈現在只想快些離開A市，他是趴在牆上被微風吹過剛探出頭的蝸牛，只這一點風吹糙動就立馬讓他又縮了回去。他只想離開，然後就一直縮在自己的世界裡，只有那樣才是最安全的，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

    「可是，你想知道這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顧海川說了這樣的話嗎？」展嘉恆把錄音筆在指尖繞了一個圈，拉住了又想逃跑的肖奈，「反正你也要離開了，走之前聽個故事也不妨吧。」

    顧海川到公司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狠狠的給了坐在沙發上裝沒事人的大哥一個巨大的白眼，順帶還分了點眼白給二哥。二哥被瞪的縮在一邊，心裡暗嘆真是躺著都中槍，明明他就是無辜的！

    然後做的第二件事，就是點滿閃避技能躲開了自家親爹丟過來的拆信刀，「看看你做的好事！」顧海川大咧咧的坐在另外的沙發上，「以前都鬧成那樣，也沒見你管我，現在是怎麼了？」顧爸爸又砸一個筆筒過來，搞得顧海川只得站著聽父親訓話，「以前！？你還好意思提？以前丟臉的是白家！現在丟臉的是你和顧家，我能不管嗎？！」

    顧爸爸越說越來氣，「你喜歡男人也就算了，背地裡我就當看不見，你還讓公司的人去找，你長腦子了嗎？」顧爸爸把一堆的資料摔出來，「就是這麼個丟在人堆里看不見，單獨拎出來光看臉還得認三天的人把你迷得暈頭轉向的？」顧海川看著顧爸爸，一字一頓，無比認真，「他叫肖奈，哪怕有一百萬個人站在我眼前我也能一眼就找到他，爸爸，這是我喜歡的人。」

    「喜歡！？就憑你嘴巴一開一合就喜歡了？好，就算你喜歡他，那他喜歡你嗎？」顧爸爸拍了一下桌子，「他要是喜歡你他跑什麼啊？」顧海川把臉轉到一邊，「他早晚也會喜歡上我的。」

    「早？現在不早了。晚？等到你死？」

    「那我也願意等。」

    「你這叫跟自己較勁！」顧爸爸簡直不能忍受他兒子的死腦筋，「現在你能說你喜歡，願意等。可人是不能一直付出的，沒有回應的感情，遲早完蛋。好，退一萬步說，他要是也喜歡上你了。你們這段感情又能維持多久？生活不是說出來的，是過出來的。不是喜歡喜歡就能過一輩的，愛最是怕消磨，這，你不懂嗎？」顧爸爸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都怔愣了，大哥和二哥都不知道在想什麼，顧海川幾番掙扎，「我願意冒險，爸爸，無論最後是分開也好，沒有辦法再喜歡也好。我只知道現在的我，沒有肖奈，不行的。」

    顧爸爸看著自家兒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獨自琢磨著顧海川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未來，總是要試過，才知道結局。我不想後悔，後悔因為我的怯懦而失去他。

    插pter 042

    醫院的房間總是顯得特別淒涼，也許在這狹小的白色空間裡混著太多的離別。白祈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而陷入昏迷了，不管是多麼有錢由權的人依舊沒有辦法阻止生命的流逝。

    白家的父母站在急救室的門口仿佛在這一瞬間就年老了十幾歲，白祈的母親用捂著嘴巴無聲的哭泣，父親撐著她的肩膀，但是手上卻使不出多大的力氣。白祈是白家最小的孩子，從以前就受盡了寵愛，如今卻因為一男人而被送進了醫院。

    為什麼偏偏要戀上一個絕無半點可能會和自己交往的人呢？

    白祈像是在做一場冗長的夢，夢境裡的顧海川依舊只有一個背影。不緊不慢的走在他前面，不管他怎麼努力的奔跑，他們之前的距離仍然沒有任何的改變。他就這樣深深的陷在這個夢境裡，又哀傷又孤獨。

    「他那樣多久……？」肖奈隨著展嘉恆的敘述，慢慢將自己也帶進了那個故事裡。他從未想過顧海川不理他的狀況，現在光是想像就覺得非常難受。展嘉恆和肖奈坐在離車站不遠的公園長椅上，展嘉恆看著天空，呼出一口白氣，「多久？半個月吧，一直在沉睡。」

    白祈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察覺不到親人的上心，他只是一味的在那個夢裡不停的追逐著。直到顧海川被顧爸爸親自押來，在這些人的圈子裡白祈已經成為了笑談。可白祈的父母現在只求他們的孩子能夠醒過來，為此他們拋卻了身份和面子親自去顧家懇求顧海川來看看白祈。

    冷漠的顧海川，對白祈的死活根本不在意的顧海川在看見白祈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心裡還是稍微有些觸動的。就像在路邊看到了可憐的人，稍微都會有些同情心的。

    顧海川的到來讓白祈的身上也發生了奇蹟，白祈的手指微微的顫動著。顧海川答應了白祈父母的要求，對著錄音筆說出了那樣的話。他們試圖利用白祈對顧海川的痴戀來喚醒白祈，在這段話在白祈耳邊不斷播放了幾天之後，白祈終於醒了過來。

    他好像醒了，也好像沒醒。他活在現實，心卻依舊停留在那個夢裡，他將錄音筆里的內容當成了顧海川對他的承諾。他三番幾次想去找顧海川，他的父母卻怕他再做出什麼便一直瞞著。他們對白祈說謊，說顧海川希望白祈能去留學，等待著他變的更加成熟。他的父母原本以為國外的五彩世界會讓白祈遺忘顧海川的，可惜，白祈依舊執念如初。

    「肖奈，如果你一直停在原地，什麼也不做的話，終究有一天，顧海川會離開你的。」展嘉恆依舊看著天空，「肖奈，相信顧海川，用你全部的勇氣去相信他。」展嘉恆伸個懶腰從長椅上站起來，拍了拍肖奈的肩膀，「言盡於此，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如果你和顧海川和好了，記得請我吃飯。」

    展嘉恆離開好一會兒之後，肖奈都一直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看著許許多多的車輛從車站出發，最終肖奈也沒能再走向車站的方向。

    比起白祈，自己的付出也許真的是太少了。唯一幸運的，或許就是顧海川是真的喜歡著他，自己能將這份喜歡遺忘嗎？將來又有沒有勇氣來承受失去他呢？朝著顧海川走近的話，就要拋棄自己所有的後路。

    肖奈兜兜轉轉卻又是回到了出租屋的樓下，他迫不及待的進了屋子，從開始慌亂到後來的平靜。肖奈在網上檢索《論正確的告白方式》，他現在不得不承認，顧海川比那個不知如何的將來要有誘惑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