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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44:14 作者: 軟包
原本披在她身上的西裝外套被男人隨手扔在了門口的地毯上,男人眸光深邃晦暗,盯著她不偏不移,「謝太太,知道我是誰嗎?」
蔣姒盯著他看了很久,搖頭又點頭,像是很混亂似的,輕輕擰起了眉尖。
好半晌,她才溫聲細語地出聲:「我知道,你是月亮。」
「月亮?」謝權詫異,眉梢輕挑。
「嗯」蔣姒用力地點頭,手指著天花板,「是我永遠碰不到的。」
她第一次見到謝權,就覺得對方長得……很好看。
是她過去人生里從未見過,也無法形容出來的那種好看。
清冷孤傲如同崖上新雪,又像高高懸於夜色之中一輪皎潔清冷的明月。
她可以仰頭欣賞,但沒法接觸到,也沒法更近一步。
過去十幾年,日子過得再怎麼糟糕,她也不會為了自己的境遇而自卑,她覺得,混亂的生活只是一時的,是可以靠自己雙手改變的。
可是,見到謝權。
她心底那點微弱且隱秘的自卑便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
在他面前,她自慚形愧,害怕自己污濁的雙手,會弄髒了那抹光華。
她配不上謝權。
無論是家境、還是過往的人生經歷,他們的成長環境截然不同,有些人的存在,仿佛就是生來讓你感到怯懦卑微的存在。
你一見到他,就會萌生出一種畏懼靠近的心理。
既想離得近一點,又害怕自己不夠資格。
患得患失,迷惘徘徊。
她才不敢表露出一丁點的愛慕之心,唯恐自己成了別人眼中不自量力的笑話,也害怕褻瀆了對方。
蔣姒情緒忽地低落下來,她有點難過地小聲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她內心深處還是惶恐的,沒有安全感。
潛意識還停留在謝權出國的那三年,她其實每天都過得很充實,爛劇一部接一部,從來不敢停下來。
因為停下來,太空了,她的人生太單調蒼白了。
她偶爾會發呆,會望著天上難得一見的月亮出神。
地月距離,猶如一道天埑。
「我有點喜歡你」蔣姒很頹喪地袒露了真實的心意,嗓音低低的,原本明亮的雙眸蓄了一層朦朧的霧氣,「但是你不喜歡我。」
喝醉的人,毫無道理可言。
她還沉浸在他不告而別的三年,被他拋棄的那段日子裡,別人嘲不嘲笑,她根本不在意。
她真正在意的是被喜歡的人親手推開,他的反感才是中傷她的利器。
蔣姒也傻,她以為謝權可能不喜歡她,但至少不會反感這段婚事。
他還會半開玩笑地叫她:「未婚妻。」
不算親近的稱呼,在她這個本就心懷不軌的人心裡,這個稱呼就變得那麼特別,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訂婚宴那天,她很緊張。
梁家人忙著應酬賓客,沒有人管她?
她一個人坐在休息室里等著,緊張地快不能呼吸。
那時候,蔣姒在想,可能他們訂婚也不錯,就算沒有感情基礎也可以,至少,她還有個名正言順接近他的身份。
誰說相敬如賓就不能是另一種感情的延續呢?也沒有人規定,感情就必須是一種形態、一種方式。
她在等,等宴席開始,等著走向他身邊,走進他的生命。
不過,她沒等來本該出現在這場訂婚宴上的另一位主角。
來的人是梁又薇。
她說了很多,蔣姒從不知道的事。
整個上京的人都知道的事,她卻渾然不知,還傻傻地憧憬這,與他有一個新的開始。
什麼未婚妻,都是假的。
什麼訂婚宴,什麼姻緣註定、佳偶天成,也都是假的。
他喜歡的人,不是她。
他也不想和她扯上關係。
她藏在心底隱秘的情愫被連根拔起,扯得心尖攥著疼得厲害。
那點微弱的自尊心,不允許她低頭,也不許她將自己難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梁又薇趾高氣昂地過來嘲諷她。
她失神地聽了很久,最後才漠然出聲:「既然你覺得是我搶了你的,有本事你搶回去就是,不過一個男人而已,我又不在乎,你的東西,很髒,我不稀罕。」
……
不就是一個男人嗎?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不是的。
她,非他不可。
蔣姒咬著唇,唇角向下耷拉著,眼尾紅紅的,看起來像是被人遺落在街角的小狗,可憐兮兮的,格外羸弱,「你可以喜歡我嗎?」
她吸了吸鼻尖,眼淚汪汪蓄在眼底打轉,好像他不答應,下一秒就能落下來一樣,看得人心底酸脹不已,像被無形的手緊緊攥著,疼又不致命。
謝權喉嚨艱澀,沒有試圖去跟一個小醉鬼講道理,只是順著她如今的反應,扮演著她記憶里那個對她來說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認真而專注地凝視著她淚眼婆娑的雙眸說:「我喜歡你。」
大概是三年前,他意識到但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
謝權親了親女人眼角,泌出的淚水咸澀,澀得喉嚨都緊得酸疼,他啞著聲,極為溫柔地說:「我很喜歡你,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歡你。」
他喜歡到,不知道應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梁家遞過來的請柬,他從沒有當回事兒,也不會去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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