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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44:14 作者: 軟包
    幻想著回到梁家以後, 會有人疼愛她的家人。

    就算……

    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也可以。

    至少, 那個地方會比狹小潮濕的出租房更像個家。

    可是她錯了。

    那個地方,只是個華麗的牢籠。

    根本沒有人在意她,也沒有人歡迎她的到來。

    她的出現,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種阻礙。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貪婪了, 想要的實在太多, 才會連這樣簡單的心愿都無法實現。

    ……

    所以, 當她知道原來自己跟梁家人毫無關係的時候, 知道梁文清夫婦根本和她毫無血緣關係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不是難過,而是……鬆了一口氣。

    原來,那不是她的父母。

    所以,他們對她不好,不愛她也好,不在乎她也罷,都是情有可原。

    也許就像梁又薇說得那樣,她就是白眼狼。

    在梁家生活了三年,對梁家人依舊起不了任何親近之意。

    她不是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就像今天,她決定來赴約之前,也猶豫了很久。

    害怕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是怕自己的父母真的很不堪。

    她是害怕聽到那個她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她害怕知道,原來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母也是不願意要自己的。

    她害怕,不管在哪裡,她都是能被輕易放棄、能被隨意丟棄的東西。

    「如果她是我的母親,為什麼這麼多年,她從未出現過?為什麼要把我丟給別人?」

    蔣姒想知道答案,又怕答案是她最不想聽到的。

    「她不是想把你丟給別人」不等謝權回答,寧其臻便沉沉出聲,「而是有心無力。」

    「沐晴姐……」

    寧其真停頓了片刻,神情沉鬱地啞著聲道:「已經過世了。」

    蔣姒愈發恍惚。

    她好像被牽線木偶,手腳關節都被線綁著,扯一下,才能動一下。

    驟然得知自己的親生父母另有其人,如今又得知自己的母親原來已經去世了,要說有多難過,那肯定是假的。

    從未見過面的人,在她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中一直是空白的角色,因為不曾擁有過完整的感情,所以失去了也不會有多難過。

    她只是……

    有種說不出的空虛。

    那種悵然若失的空虛感是無法填滿的,也沒法找到答案。

    「我好累。」

    蔣姒身心俱疲,她抬起沒有被握住的手輕輕扯了扯男人齊整的袖口,「我想回去了,你帶我回去,好不好?」

    謝權眸色深深地應了聲:「好。」

    寧其臻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小侄女虛弱蒼白的臉上,有再多想說的話,也壓了回去。

    只在謝權帶她離開之前,寧其臻也知道他不能強迫小侄女一下子接受這麼多複雜的訊息,他嘆了聲氣道:「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到之前的地方來找我,有關你父母的事,我會完完整整告訴你。」

    蔣姒沒說話,只沉默著輕輕點了下頭。

    ……

    眼見她要走,已經陷入了錯亂的梁又薇,忽然回過神來,「站住!話還沒說清楚!誰准你走了!」

    寧其臻說的話,她是半個字都不信。

    憑什麼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梁沐晴是誰?她從來就沒在梁家聽說過有這麼個人。

    她被灌輸了二十幾年的認知,寧其臻三言兩語就想將它推翻?

    做夢!

    梁又薇可沒打算這麼輕易放過蔣姒,好不容易才將人拉出來,這就想走?不可能!

    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拽蔣姒,只是手還沒碰到蔣姒,就被推開。

    梁又薇險些沒站穩,踉蹌著退了半步,手肘撞到了吧檯,肘關節傳來的劇痛,疼得她臉瞬間扭曲變形。

    她捂著手肘,不敢置信地瞪著動手推她的人:「你怎麼敢!」

    蔣姒這個野種怎麼敢對她動手!

    「我為什麼不敢?」蔣姒眼底沒什麼情緒,她平靜地看著梁又薇說:「你是不是覺得你說什麼,我就得做什麼?永遠只能被動站著乖乖挨打?梁又薇,我根本不欠你什麼,你最好也少來招惹我。」

    「你的人生過得好與不好,也與我無關。梁時熠是罪有應得,至於你母親……」

    蔣姒對梁文清的印象只停留在她近乎苛刻病態的偏心上,無論梁又薇做了什麼都是對的,梁文清只會護著梁又薇,高三那年,她被宋瀟瀟關在廁所里,淋了大半夜的雨,發了幾天的高燒,病得快要死的時候,迷迷糊糊間,好像聽見梁文清來看過她。

    當時,她暈暈乎乎的,高燒不退,人事不省。

    梁文清大概是覺得她意識不清醒,所以說話全無顧忌。

    她生病,梁文清不止毫不擔心,反而幸災樂禍地在病床邊嘀咕:「真是活該,你早就該死了,掃把星、索命鬼,病吧,病得再厲害一點,就跟著那些短命鬼一起去死吧」

    「你活著只會讓別人痛苦,你活著只會阻礙薇薇」

    「我的女兒,憑什麼要輸給你這種上不得台面的雜碎」

    「克父又克母的小賤人,你怎麼就命這麼硬?怎麼都過去了這麼多年還沒有死呢?為什麼還要回來妨礙我女兒的幸福?」

    梁文清肆無忌憚地詛咒她,深更半夜,醫院長廊靜謐,她絮絮叨叨說話的聲音,伴隨著陰惻惻地笑聲,聽起來格外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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