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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3:45 作者: felsy
但他似乎事與願違了,因為即使是對著他的刪減版內容,連恰還是托著腮陷入了沉思,就連後來他開始去炒醬汁的香味都沒能讓她回過神來。
藍森默默地往鍋里擰黑胡椒末,覺得他也許不該告訴連恰的,他有點後悔。
不告訴連恰的話,至少現在連恰不會托著腮一臉煩惱,她會坐在吧檯上嘰嘰喳喳地和自己說話,有時候還會進到裡面來,吃吃水果點心自己泡杯茶什麼的等著----最開始還會詢問他能不能做這個能不能動那個,一次兩次藍森都無聲地縱容著,終於她不那麼中規中矩了。
但是對方在為了他的事情煩惱,他又不得不承認他其實有一點高興。
「嗯……藍森先生……」終於,連恰從神遊里回來了,「我覺得……按我個人想法,要是這樣的話,冷處理也許沒有用,還是找個機會,當面和她說清楚比較好吧?」
「……」
女孩一臉認真:「這樣的事情,要是不想接受的話,還是越早說清楚越好,如果她誤會你看了她全部的情書,也沒有當面拒絕就是在曖昧答應的話,就很不妙了啊。」
「……我沒想過。」藍森誠實地說。
他確實沒想過,因為很久之前給他遞情書的女孩子們,在發覺他毫無回應之後,絕大多數都悄悄地打了退堂鼓,從沒有這麼執著持續供應的。
「說不定她是真的很喜歡藍森先生呢……」連恰小聲嘀咕,「要是被當面拒絕了的話,肯定會很傷心吧,我覺得多少我也能想像……」
她疊起了手臂,腦袋側著趴在了吧檯上,呆呆地繼續念叨:「但是,不拒絕的話以後會更難受的,藍森先生也會覺得難受,所以還是該說清楚就說清楚,該拒絕就拒絕,嗯,不能心軟的。」
這麼來回自顧自念叨了兩圈,連恰覺得心裡安定了一點。
----只是因為這樣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並沒有……在聽說那麼多連續不斷的執著的情書之後,覺得心裡有一點往下墜,那只是擔心而已,僅此而已。
「我下次說。」藍森的聲音從她腦袋上方傳來,對方還拍了拍她的頭,「謝謝你。」
連恰眨了眨眼睛,把莫名而來的一點失落拋出腦海,坐直身子笑了:「這種事情不用謝啦。」
藍森並不知道連恰想了些什麼,他在腦子裡想的,是塑料假花絕對不會為此傷心的。
他知道對方並不是真的喜歡自己,只是不知為何要做出那個樣子。
因為他有喜歡的人。
所以他知道,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的時候,該是什麼樣子。
第二十九章 (下)
她對著鏡子,細心地在臉上抹了一層營養原液,慢慢揉開,讓肌膚充分吸收。
鏡子裡的女孩很漂亮,有著不施粉黛的天然美麗。
她原本就處在女孩最美好的年華,年輕的臉白皙而富有彈性,任何見了她的人,都要贊她一聲膚白貌美。她長得甜美,小小的下巴頦,大大的葡萄眼,眉毛彎彎,未語先笑,就連鼻子都小巧玲瓏得像個洋娃娃,心形的唇瓣是蜜桃般的粉紅色。
----啊啊,好美啊。
她拿起粉底,細細地拍,擰開眼線筆,熟練地畫,眼影要打成淡淡的糖果色,不著痕跡又能透出一點小女孩模樣的可愛,睫毛刷也是必要的,把本來就很長的睫毛刷得更卷翹一些。
在心形的唇瓣上塗不那麼顯眼的粉色口紅,在紙巾上印個唇印,再刷一層唇彩,再印一個----好了,現在她的嘴唇變得飽滿而濕潤,從這樣的雙唇間吐出的話語,想必沒有人會拒絕。
尤其是男人們。
對著鏡子又稍稍修補了一番自己的妝容,她仔細審視一番,滿意地笑了。
從來就沒有男人會拒絕她,任何男人都是一樣的,那些只看外表的下半身動物們,在她面前一個個都傻得讓人想笑。長得漂亮可愛是這麼好用的武器,女人的微笑有時候可以讓男人為她們賣命,這當然是真真理。
所以那個高冷得讓人敬而遠之的男人也不例外。
他確實有他高冷的資本----個子高,長得帥氣,自己開著一家生意很好的店,有不少迷妹,也接到過不少表白。
所以呢?
那又怎麼樣?
她深諳這種自視甚高的男人的劣根性----既然普通的表白打動不了他,那就慢慢接近,用熱烈的態度讓他以為對方在為他沉迷,雖然他無動於衷,但他的內心一定在暗暗竊喜,並悄悄記住這個熱烈追求他的女孩兒。你瞧,他雖然不回應她的情書,可他不還是把每封情書都裝進了他的背包嗎?
然後,當他內心感覺甚好的時候,順理成章地靠近,對他表白,看他用冷漠的樣子玩欲擒故縱的把戲----男人們的老套路了,他們在美麗的女孩面前總想顯得自己不那麼為之動搖----等漸入佳境的時候,再隨便找個理由甩掉他。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但得到了再失去是更好的,這就是她無聊時的消遣。
----今天就該去當面表白了,所以要化個無辜可愛的妝容,挑個人少的時間段。
她笑眯眯地沖鏡子裡的自己拋了個媚眼。
果然她永遠是最可愛的,值得被所有人愛著啊。
……
……
藍森循著門框鈴鐺搖晃的聲音投去視線時,他的心裡迅速就升起了一層防備。
店裡正放著悠揚的小提琴曲,客人們幾乎都走了,幸好他還沒來得及收拾桌椅,但塑料假花專門挑人最少的時候進店裡來,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如果只有藍森一個人,他倒是不太介意,反而還慶幸能早點解決麻煩。
真正讓他顧慮的,是正在吧檯里側蹲下身去,對著垃圾筐幫忙剝蒜剝蔥的連恰----如果她要留下來吃飯,她總會試圖幫上點什麼忙,這幾乎成為習慣了。
藍森往旁邊走了幾步,等對方走到吧檯面前的時候,正好兩個人面對面對上了。
「哎呀,藍森,就你一個人嗎?」塑料假花柔柔地開口,像是得到什麼驚喜似的,兩隻手交握在一起,「那太好了,我有一點話想單獨和你說……」
通常來說,她說到這個份上,就該發現男人們眼裡隱藏不住的激動和躍躍欲試了----嗤,惡劣的原始衝動----可眼前的藍森卻很平靜,甚至可以說,他的視線是帶著審視意味的,像是想看透她心裡在想什麼一樣。
「我知道你不能說話,沒關係的……所以我才寫了好多信給你,看文字的話,應該會比較習慣吧?」
藍森微微向身後側下方瞄了一眼,發現連恰老老實實貼著牆蹲著,一副堅決假裝不存在的樣子,他覺得這樣也好,他的麻煩他自己想辦法解決就行了。
他心裡還很著急----什麼時候才能把菜下鍋呢----聽著塑料假花軟糯的聲音,不由得就心煩起來,他扯了一張便簽紙,唰唰寫了兩行字,直接舉到了對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