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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3:45 作者: felsy
    但是現在,比起那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關心。

    所以她暫時沒時間去在意人和人之間的安全距離,也可以被小小地原諒吧。

    第二十四章

    靠窗戶的位置,明亮而受歡迎。

    沙發椅很柔軟,上面總是放著軟乎乎的靠墊,百葉窗可以自行下拉,在夏天陽光過於熾熱的時候,擋掉絕部分刺眼的光線。

    說來也許絕大多數人都不會相信,但藍森的確是第一次真正坐在這個藍色森林的最佳位置上。

    當然,這個位置現在是連恰的專屬座位。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藍森便想起了他和連恰認識的原因----最初是出於安全和防備,到後來,這層最開始的收買關係卻淡了,淡得好像他們認識是理所當然的。

    連恰坐在他對面的沙發椅上,以一種全神貫注的姿勢往兩個淡綠色的玻璃杯里倒蜂蜜薄荷茶,倒好後,放好小茶壺,把其中一杯往圓桌對面推了推,手收回來還順便從盤子裡撈了塊餅乾,牙齒叼住咔嚓一咬。

    「……好吃……」然後就一隻手捧著臉頰,發出了這種充滿幸福的感慨。

    藍森喝了一口茶,從盤子裡挑了塊連恰揉出來的餅乾,咬了一口,覺得也很好吃,在大方向不出差錯的情況下,充滿了初學者的樸素味道。

    他把整塊餅乾都吃下去,給連恰寫了第一張便簽紙:[我的能力可能出了差錯。]

    本來他想一次都寫完再給連恰看的,但女孩說那樣搞得太嚴肅了,是朋友聊天的話----這麼說的時候還很小心地觀察著他的反應----應該更放鬆一點兒,坐在一塊兒,喝杯茶吃吃餅乾,一句一句地說。

    交友經驗為零的藍森選擇聽取連恰的建議。

    連恰讀完了這張紙條上的字,神情變得認真而嚴肅,點了點頭,示意藍森可以繼續寫。但她嘴裡還在嚼餅乾,於是看著又不那麼嚴肅了。

    這讓藍森意外地放鬆了一點。

    [之前我讓用過的碗洗乾淨放回櫥櫃裡,可是其中一個摔碎了,這是第一次事情結果偏離了我說的話。]

    「嗯,嗯……但會不會只是偶然的?」連恰托著腮,認真地提出可能性,「可能那個碗在半空中發生了什麼意外?」

    [我希望是偶然,不是的話,就麻煩了。]

    「……會怎麼樣?」

    鋼筆的筆尖頓了頓,在空中懸了一會兒,落到紙上又猶豫了幾秒,結果寫出來的第一個字被點了個大大的墨點:[我也不知道。]

    連恰看看紙條,又看看藍森,發現對方淡漠的表情中,藏著一點幾不可察的挫敗與不安。她抿了抿嘴,推開玻璃杯,胳膊肘撐在圓桌上,上身稍微向前傾了一點:「如果不想回答就不要回答,以前是不是出過什麼事?」

    她覺得有點緊張,不知道會得到什麼答案,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什麼答案。

    藍森點了點頭,垂下視線:[總之很糟糕。]

    然後他就沒再多寫一個字了,那些發生過的事情很容易就會把人的情緒拖得沉重,他並不希望連恰也被影響。

    ……或許更不希望連恰害怕。

    連恰看著紙條上簡單的五個字,默默地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連句像樣的安慰都說不出來。

    她對文字有著天生的敏銳,在她面前的文字從不欺騙她,藍森更不擅長欺瞞,他形容得如此簡單,是因為這麼簡單的字句就足夠概括了。

    或許發生過的事情真的很糟糕,糟糕而可怕,以至於藍森選擇什麼都不說。

    「……很糟糕?」最終她這麼問。

    藍森還是點了點頭。

    「和別的人說過嗎?」

    回答是搖頭。這樣的事情不可能和任何人說。

    「……哦,這樣啊……」連恰小聲嘀咕著,覺得自己又詞窮了。

    她知道她有點難過----為了藍森的----但她沒資格自以為是地表現出這種難過,說到底,她知道得太少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無法感同身受的話,所謂的難過也只是不痛不癢的一種冒犯。

    我能做什麼呢。她飛快地想著。重要的絕非她因此感到難過,事實上她覺得和藍森比起來,她的那點難過無足輕重。

    想了又想,連恰做了個深呼吸,把臉上那些難過的線條抹掉,換成了一副爽朗的表情:「藍森先生,以前很糟糕是以前的事啦,現在我覺得……應該去想想辦法,確認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避免再發生糟糕的事情,對吧?」

    藍森不明白為什麼連恰突然變得態度開闊起來,可他對此感到欣慰,因此自然順著點了頭。

    「我們來慢慢理一下……在紙上把問題都寫出來,會讓事情沒那麼可怕……」連恰說著,從自己的背包里翻了個本子出來,隨意攤開一頁,「唰」地在紙頁中央畫了條線,「這一邊,我們來寫出現的問題和已知的情況。」

    發現藍森望著她的眼神混合著新鮮和好奇,連恰嘿嘿笑了,帶著點自豪地:「這是以前我媽媽教我的,很有用。」

    「那麼現在,能力可能出了差錯……」連恰一邊拖長了音這麼說,一邊在本子上跟著寫,「目前造成的後果,摔碎了一個玻璃碗。」

    藍森突然側過頭,手抵著嘴唇輕咳了一聲----他其實是想笑,因為事情聽起來忽然變得很滑稽了。

    「以前……造成過糟糕的事情,過去式。」連恰說,在「糟糕的事情」五個字上畫了個圈,「然後我就不知道了,藍森先生,現在還有什麼別的狀況嗎?你來寫吧。」

    一邊說著,一邊把本子推了過去。

    藍森斟酌了一下字句,慢慢地在頁面左側跟著寫:[能力依然對藍森無效,對連恰無效,對時間無效,暫不確定是否仍然無法起死回生,目前沒有出現其他意外狀況。]

    想想,又補充了一句:[不排除因為藍森說話少。]

    寫完後,他自己看著都有點哭笑不得。

    連恰托著腮,直接倒著讀了藍森寫的字:「對時間無效是什麼意思?不能時間倒流?不能加速?也不能穿越?」

    精確。藍森讚賞地點點頭。

    「對我無效和對你無效我都知道……仍然……無法……呃,起死回生?已經死去的人不能復活,是嗎?」

    藍森點了點頭,扯了張便簽紙補充:[已經失去生命的生物不可以,註定會死的也不可以,其他的情況下,可以完全治癒重傷或重病。]

    「註定會死?」

    [我也不是很清楚,這個概念是我推測的。]

    「那就先放在一邊。」連恰說,態度乾脆利落得讓藍森想起她打比賽的模樣,「目前的問題暫時就這麼多?」她伸手拿回本子,唰唰地又添了一行字,「擔心的要點是,能力真的出了差錯,而無法控制,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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