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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2:45:08 作者: 清弦暖
    這些回憶,自己一幕一幕珍藏進心底,對他而言,就什麼都不是麼?

    來人頓住腳,凝眸看著他,暗色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世間最殘忍的話語:「只有這樣,你才能永遠地留下。」

    「……」

    他再抬起腳,向他邁過來時,清知往後退了一些。

    幅度很小,大約只有一兩寸,但足以讓面前人看得清清楚楚。他目光明顯一沉,加快腳步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脖子,近乎兇狠地反按在床上。

    「拿來!」

    跟在旁邊的老頭立馬打開箱子,哆哆嗦嗦地遞上長針。

    針頭鋒利,銀光雪亮,他已經預料到即將到來的痛苦,還未傷愈的右腿蹬地,用盡全力想要掙脫——

    後腰窩被猛地一踹,下一刻,堅硬如鐵的膝蓋壓上來,下半身立馬失去知覺。

    背後忽地清涼,熟悉的針尖刺入之時,身後的人低聲說了一句:「哥哥,忍一忍。」

    話雖這麼說,但手上還是按得死死的,毫不留情。

    這次只用一根針,全程快了很多,他卻表現得十分激烈,仿佛比昨天還痛苦十倍。要不是帝昇處處壓制著他,這針恐怕都沒法扎進去。

    他眉頭蹙得更緊了,轉頭問旁邊的醫師:「真的沒問題?」

    「皇、皇上,您、您是知道的啊!」老頭顫顫巍巍地回話:「五日之後,他就是一個徹底的凡人了!」

    「是嗎?」他聞言,微微抬起下頜,凌厲的視線從眼角刮過去:「呂老,你跟在我身邊八年了,知道我處理人的手段。」

    「是!」老頭嚇得一哆嗦,連聲應道:「老臣、老臣再去確認一下……」

    ……

    第三日。

    他每傷他一分,再靠近時他便多後退一寸,抗拒的態度非常明顯,看著他的眼神只有警惕,再也看不到曾經的親昵。

    看他這般反應,帝昇內心隱隱煩躁,他強行把這股情緒按捺下去,對他並不手軟。他的氣力顯而易見地消下去,臉色白得像紙,全身抖個不停,唇呈現出牆一樣的灰色,竟是一聲也發不出了。

    一針過後,他兩眼緊閉,整個人處於虛脫的狀態,呼吸弱不可聞。

    帝昇坐在床頭,撥開他汗濕的額發,看了他很久。

    他的聲音很輕,怕驚動了什麼似的,低低呢喃:「哥哥,就快了。」

    ……

    第四日,第六針。

    他的神智已然不清,目光渙散,只能看到虛影。卻在他靠近的一剎那瞳孔放大,像看到了什麼極可怕的惡鬼,恐懼極了,「噌噌噌」地往後縮,一直縮到牆角,渾身發抖地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退無可退。

    在某個瞬間,帝昇居然透過他的面龐,看到了後牆的顏色——

    他身上透出一種極致的脆弱,稍微一碰就會碎了似的。他這副模樣,帝昇不敢輕易動手,只用儘可能柔和的語氣誘哄:「哥哥,是我。」

    他抱著自己蜷縮成一團,連連搖頭,卻也抵擋不住他接近的腳步。

    他扣住他的肩膀,轉了個身,背對著他。他的身體好像沒有重量了,這個動作像翻一張紙一樣輕鬆。不出片刻,一根尖細的針緩緩刺破皮膚,切割筋肉,穿透骨骼。

    圓形針尾抵達皮膚表層的那一刻,掌下的身體竟肉眼可見地變得透明,隨時會消散一般。

    第111章 識人不清悔莫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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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昇表情冷峻,食指拇指一捻,剛扎進去的針直接被拔出來,帶出一條血線,划過空中,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叮呤呤」的清脆聲響。

    「皇上……」

    旁邊的醫師剛欲出聲,卻見他乾淨利落地將以前的針一根根拔除,隨意扔到身後。仔細看,他那雙平日裡殺伐果斷的手此刻竟然在微微地顫抖,並不如表面上那般平靜。

    六根針落地,清知的身體隨之恢復了實形,臉上也漸漸出現血色。在場所有人懸著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以這位對他的重視程度,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還不知道怎麼大發雷霆呢。

    到時候,可就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血能洗清了!

    「你們退下吧。」

    聽到這句指令,幾個人如獲大赦,逃一般奔出牢房。

    清知的神智逐步回歸,模糊的視野重新變得清晰,看到站在旁邊的人,頓時急火攻心,驟然爆發出一聲怒罵:「你滾!離我遠點!」

    他臉色變了,過去無論自己再怎麼惡劣,清知都沒對他說過一句重話,現在居然讓他滾。

    而他的哥哥現下顯然氣極了,臉扭成一團,眼裡噴出的火似乎能將他燃燒殆盡:「我不想再看到你!」

    ……

    他走出牢門,等在外面的黃袍醫師「撲通」一聲跪下,臉上惶恐至極:「皇、皇上,他體質不同於一般修者,老夫也沒料到啊!」

    年輕的帝王看上去有幾分疲憊,抬手揉揉眉心:「錯不在你。」

    他往外踱了幾步,仰頭看著暗沉沉的天花板,自言自語:「我需要一個更可靠的方案。」

    ……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無人來打擾清知。長期的休養和靈力的滋補,他腿上的傷一點點地好了,每日拖著鎖鏈在牢房裡走來走去,尋找著出去的機會。

    那人再出現時,披著厚重的戰甲,滿身血氣,破門而入。整個人充斥著凌厲的殺伐之意,直直衝向他,帶起一陣腥風,伸手將他狠狠推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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