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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有點沙啞，但是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沉迷。

    宛如午後低沉的大提琴，又仿佛是醇醇的英式紅茶。

    是莫儒。

    皮魯恍了下神，就看到眼前的防盜鐵門慢慢開了。

    臉色有些蒼白的莫儒出現在他的眼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原因，皮魯總覺得莫儒的臉比以往瘦削，一雙眼睛也因為昏昏沉沉而蒙著微微的水霧，懶懶的睜著眼。一件水藍色的睡衣下，因為微微前傾的姿勢而勾勒出了明顯的腰線

    一瞬間皮魯有些心癢難耐。

    而莫儒看到外面的皮魯，明顯的愣了愣。

    皮魯舉了舉手中裝了藥的塑膠袋，說：「你的同事忙得抽不開身，讓我幫你帶一下藥。」

    莫儒沒說什麼，也不知道是姿勢的原因還是別的，他微垂著劉海傾瀉而下，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謝謝。」

    他說。

    皮魯舉著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

    這一扇鐵門之後，站著是他暗戀的，喜歡的人。

    可是那個人現在站在鐵門，面無表情。

    他說，謝謝。

    那個人甚至連一個表情都吝嗇給他。

    那個人心裡是怎麼看的呢……

    看這個噁心的同性戀，明明他已經迴避了這個人的表白，明明他想給這個人留下最後一點尊嚴，但是這個人卻恬不知恥的找上門……

    這個噁心的同性戀……

    他是這樣想的嗎？

    莫儒甚至連鐵門都沒有開，只是靜靜的站在門後。

    沒有看皮魯，沒有說話。

    他只是微低著頭，陽光在他臉上留下斑駁的影子，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時間靜靜的流淌，仿佛這一刻就此定格。

    皮魯透過鐵門看著莫儒，卻始終看不清莫儒臉上的表情。

    「吱----」

    莫儒輕輕的打開了門，低聲說：「進來喝杯水吧。」

    ……他或許是意識到他的做法有點不近人情，所以邀請客人進去喝杯水？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對一個他根本無法接受的人，給他希望，給他溫柔，卻給不了他最想要的東西……

    皮魯微眯著眼睛想。

    ……這樣的溫柔，他要來何用？

    也許莫儒並不是只對他一個人溫柔，他只是習慣了對所有人溫柔。

    這樣的溫柔，真是廉價。

    「……謝謝。」皮魯抿了抿嘴說。

    可是他……偏偏是一個希冀著溫柔的人。哪怕那樣的溫柔，不過是別人隨意的施捨。

    就像一個長期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一旦看到了些許的陽光，就不由得希冀著更多，可是他忘記了，陽光不僅僅只是照耀著他，可是他卻可笑的希望陽光只屬於他一個人。

    「不用謝，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因為感冒了所以腦子有點昏昏沉沉的，幸好你幫我買了藥。」莫儒看著他笑了，他的笑容溫暖得好像此際窗外的陽光。

    皮魯腦子裡有根線頓時繃緊了。

    ……為什麼？

    為什麼莫儒要對他笑？為什麼他要對他這麼溫柔？明明知道這樣的溫柔會讓他沉溺，卻仍然要對他這樣溫柔……

    莫儒不是已經拒絕他了嗎？

    為什麼還要對他這麼溫柔？

    「……為什麼？」皮魯看著莫儒臉上的微笑，問了出來。

    「……什麼為什麼？」莫儒頓了頓，臉上卻仍然帶著溫暖的笑意。

    「……」皮魯看著莫儒的表情，有些無力。

    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還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你不是看了我發給你簡訊嗎？」咬了咬牙，皮魯決定破罐子破摔了。

    莫儒又頓了頓，然後他沉默了幾秒鐘，說：「什麼簡訊？」

    皮魯勾了勾嘴角，笑：「其實我暗戀你很久了……我愛你。那條簡訊啊……」

    莫儒愣住了。

    ……所以他現在的表現又是什麼意思呢？

    「如果你不明白的拒絕我，我會誤會的啊……」皮魯慢慢的說。

    莫儒抿了抿嘴。

    「既然這樣……難道你心裡其實有點喜歡我的？」皮魯故意看著莫儒說。

    莫儒的唇動了動，終於說了一句話：「那個簡訊……不是開玩笑的？」

    「……開玩笑？」皮魯又笑了，仿佛莫儒剛剛說了一句玩笑話，「我這幾個月的表現，難道都是開玩笑嗎？你以為我天天給你發的簡訊是什麼意思，晚安不就是我愛你愛你的縮寫嗎？」

    「現在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皮魯，我是基佬，我喜歡你，我愛你。」皮魯索性一口氣說個明明白白，他認真的看著莫儒，不想錯過莫儒臉上一個細微的表情。

    莫儒除卻了一開始的驚詫，隨後又恢復了平靜。

    看著莫儒的臉，皮魯終於感到了脫力感。

    這是他喜歡了這麼久的人，哪怕一開始只是因為他的長相，可是後來他慢慢的，喜歡上了他的聲音，他的溫柔……

    「……你覺得我噁心嗎？」皮魯看著莫儒的眼睛說。

    「你覺得……喜歡你的我，噁心嗎？」

    他決定打一個賭。

    如果輸了的話，他就徹底死心好了。

    「如果你覺得我噁心的話……我可以馬上滾。」

    ……不過，喜歡都喜歡了，這種感情能那麼輕易的收回來嗎？

    心雖然是他自己的，可是他好像不能輕易的掌控自己的心。

    要不然他早就該在很久之前，就對莫儒死心了。

    要不然他一開始，就不該喜歡上莫儒的。

    「……我不覺得你噁心。」莫儒終於開口，他猶豫了一下，慢慢說。

    皮魯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可是……我並沒有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的心理準備。」莫儒慢慢的說，表情很認真，又微帶著點平時的溫柔。

    ……一輩子？

    皮魯聽著這三個字怔住了……一輩子，有可能嗎？在這個圈子裡，這三個字可是最奢侈的東西了，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那三個字，雖然他並不是容易厭倦的人，但是這並不代表對方不是，再加上現實里的種種壓力，生活里的各種變數，他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三個字。

    一輩子……

    聽上去，其實很美好不是嗎？

    但是那種只出現在小說里由一始終的愛情，真的會存在嗎？

    他從來沒想過一輩子，可是莫儒卻說一輩子。

    原來不是他想得太少，而是莫儒想得太長。

    「其實……之前我既沒有喜歡過女孩子，更沒有喜歡過男人……」莫儒的表情極其溫柔，原本清秀的五官顯得更加柔和，「所以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不過，我真的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許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皮魯有些貪心的看著莫儒臉上的溫柔……這個男人，真的很溫柔啊。

    如果和這樣溫柔的男人在一起，也許真的能一輩子也說不定呢……

    當時間磨平了兩個人之間的稜角，當歲月消磨掉了兩個人之間的愛意，哪怕當初愛得怎樣轟轟烈烈，最後也不過是回憶一場，而溫柔，卻是最後的繾綣。

    「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我想……也許真的可以也說不定呢……」

    莫儒的臉上又露出那樣溫柔的笑容，溫柔得好像午後繾綣的陽光。

    「不過我還是沒做好要和一個男人過一輩子的心理準備，給我一點時間想想，好嗎？」

    ……就連詢問的語氣都這麼溫柔。

    皮魯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該怎麼辦呢……他好像越來越沉溺於莫儒的溫柔了。

    「好……我也要想想……」

    難道只是因為一個微笑，他就要搭上一輩子嗎？他明明從來都不相信一輩子的愛情。

    ……不過如果能得到是一輩子的溫柔……

    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第四十章 皮魯X莫儒

    「所以你叨叨絮絮說了半個小時是因為你和你家攻因為煎雞蛋應該半熟還是全熟大吵了一架於是你負氣離家出走跑到我這裡來找我訴苦？……」

    穿著酒吧服務生制服的皮魯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清秀表情卻委委屈屈的學長，無奈的想扶額。

    雖然他現在還沒到正式上班時間，學長的訴苦水行為並沒有影響到他正常上班，但是他為什麼要浪費自己的休息時間去管別人的家事啊？他可不記得他什麼時候有兼職居委會大媽這個職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