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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於是一行人又調轉方向,朝京畿營奔去。

    京畿營在京城南四十里處,常駐兵約三萬人,都統領毛檢宏,副統領韓飈。

    這兩人寶欽都沒有見過,只閒著沒事兒的時候聽秦烈提起過,所以她才知道毛檢宏是只狡猾的狐狸,而韓飈則是個老實人,只不過韓飈出身低微,熬了許多年才熬上了而今的位子,朝中又無人提攜,所以才愈加地老實。

    還未到京畿營大門處她們就被人攔了,侍衛們趕緊去喊話,道是二皇子謀逆,皇后與諸位小皇子公主逃出城來,讓毛檢宏速速來迎。

    外頭說話的時候,寶欽也下了馬車。這會兒她早已褪下了方才凶神惡煞的模樣,理了理頭髮,又讓清雅幫著整了整衣服,瞧著人齊整了不少,這才緩緩踱到隊伍前方。

    營地守護的侍衛們聞言早已一片譁然,立時有人去了中帳稟告。不多時,寶欽就瞧見一個頭髮花白的高個子男人一馬當先地從營地里沖了出來。

    毛檢宏今年不過四十出頭,怎會如此老態,想必此人並非都統領,而是副統領韓飈。心念動時,那男人已衝到了營地外,瞪著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朝隊伍上下打量,罷了高聲問道:「你們說二皇子謀逆,可有證據?」

    因這幾日寶欽表現搶眼,侍衛們對她頗多尊敬,而今見她在,俱不敢多言。寶欽低聲回道:「二皇子是否謀逆,韓副統領使人進京一問便知。」說話時,眼睛微微眯起來,鋒利的目光仿佛要刺透韓飈的臉,「京城鬧了四五天,京畿營里竟然一無所知?韓副統領,這是何故?」卻是帶了些質問的意思了。

    韓飈大驚,急道:「這幾日營中有細作,毛統領下令全營戒嚴,不准任何人出入,故不曾聽說京中大事,不想竟釀成如此大錯……」說話時,他臉色已是煞白,絲毫不曾懷疑寶欽的話----正如秦烈所言,這的的確確是個「老實人」。

    既然連皇后都到了,韓飈自然要出來迎,才招呼著士兵們開門,陡然聽得身後一聲大喝,「慢著!」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白面無須的矮胖子正滿頭大汗地朝這邊趕過來,瞧見韓飈要開門,頓時氣得大叫,怒道:「好你個韓飈,竟敢無視本上意,私自開營,該當何罪?」

    韓飈頓覺冤枉,正欲辯解,寶欽卻搶先開了口,冷笑道:「毛統領好大的架子,竟敢攔皇后娘娘的鳳鸞!」說話時,已將手中皇后的令牌舉了起來。韓飈瞄了一眼,趕緊跪下。毛檢宏卻滴溜溜地直轉著眼珠,還欲再說什麼,寶欽又道:「聽說毛統領與叛軍首領之一的文家有姻親,這幾日京里鬧翻了天,京畿營卻緊閉大門,不曾援助,而今又故意攔著鳳駕,卻不知----」

    她的話尚未說完,毛檢宏已經跳了出來,大聲澄清道:「誤會誤會,都是誤會,這位是----」

    「瞎了眼,還不快拜見睿王妃。」一旁的侍衛大聲喝道。

    毛檢宏一聽說是秦烈的王妃,額頭上頓時沁出了汗,趕緊躬身解釋道:「王妃息怒,息怒,下臣也是……這個小心謹慎。方才未曾瞧見皇后令牌,生怕弄錯了人,這才出聲阻攔,萬萬沒有怠慢的意思。」說罷了,又趕緊招呼韓飈道:「愣著做什麼,還不快些把皇后娘娘和王妃們迎進去。」

    寶欽自然也曉得而今不是算帳的時候,後頭的叛軍還得靠著他們來打呢,索性便給了毛檢宏一個台階下,不再揪著此事不放,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後,才轉身上了馬車。一會兒營地大門全開,毛檢宏率領京畿營諸位官員跪地相迎。

    進了營地,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皇后和吳翠屏還稍稍鎮定些,一眾小皇子和小公主們卻「哇----」地哭了起來。被困了這麼多天,總算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一場了。

    毛檢宏知道自己已在寶欽面前失了先機,欲將功折罪,只有趕緊領軍進京鎮壓叛軍,若是運氣好能找到二皇子,先前的什麼關閉營門的小錯自然不會再有人提。於是,他一面讓韓飈招呼眾人在營地里安置,自個兒則領著五千人的隊伍沖向京城。

    寶欽也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一倒在床上便昏天黑地地沒了知覺。她到底有孕在身,身體再好,也禁不起這般折騰,這一覺下去好半天沒有動靜,卻把皇后娘娘嚇了個夠嗆,又是傳軍醫,又是親自照顧,熬了整整一晚上,寶欽這才睜開眼睛。

    帳篷里很安靜,空氣中有濃濃的藥味兒,光是聞著就讓人迷迷糊糊的。寶欽使勁兒想要坐起身,才動了動,一旁的皇后就驚醒了,趕緊扶著她,關切地問:「我的兒,你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寶欽只是搖頭,扯起嘴角笑笑,「許是睡得久了,頭有些暈。」

    皇后道:「這幾日你一直都操著心,又沒睡好,怕是累極了,這一覺竟睡了有七個時辰,可把大伙兒嚇到了。」

    寶欽不好意思地紅了臉,掙扎著坐起身,又問了同行諸人的情況。得知大傢伙兒都好,她這才鬆了口氣,想了想,又道:「圍場那邊,可來了消息?」

    皇后也吁了一口氣,道:「總算是有了消息,先前送信的人在路上耽誤了,昨兒晚上才送到,這會兒正在路上趕著,連夜兼程,怕是今兒就能到。」說著話,又想起留在宮裡的那些妃嬪們,也不知有沒有被叛軍為難。雖說當時將她們丟下是無奈之舉,皇后到底心存愧疚,這一晚上總是睡不著。

    寶欽的心裡頭卻想著秦烈,這幾天被困的時候,她挾持二皇子的時候,並不是旁人所看到的那般英勇無畏的。她也曾害怕過,尤其是現在這個時候,腹中還有她與秦烈的骨血,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萬一出點什麼事,她要如何才能過得下去。

    這樣危險的時候,最需要秦烈的時候,他竟然不在身邊。一想到這點寶欽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這幾日困在宮裡,吃食雖說不缺,但澡卻是沒地兒洗的,連衣服和沒得換,當時情況緊急,卻是無人覺得不妥,而今一放鬆下來,寶欽才發現自己身上都快要餿了。趕緊喚了清雅過來準備熱水,又隨便找了套乾淨衣服套上,雖不華麗,穿著卻也舒服。

    毛檢宏去了京里鎮壓叛軍,卻把韓飈這個老實人留在了營地,忙前忙後的好不殷勤,倒是讓寶欽瞧著十分不落忍,好幾次提點他趕緊去京里湊個數,不說抓不抓得到叛軍首領,便是點個卯,日後論功行賞起來,也好歹算一份功勞。

    那韓飈卻只搖頭,道:「毛統領親自率的軍,帶了足足五千人,要抓那些叛軍自然是手到擒來。娘娘們而今在營地里住著,自然要小心伺候,若是哪裡怠慢了,那可就是屬下的大罪。」

    大傢伙兒都以為毛檢宏這次定要立下大功,卻不料這快到手的功勞卻被人給搶了,當日中午,四皇子便領著援軍到了京城。四皇子一到,毛檢宏自然要靠邊站了。

    秦烈和秦修都在圍場,這援軍怎麼會由四皇子統領?寶欽正疑惑不解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頭清雅驚喜交加的聲音,「王爺,您可到了。」

    話未落音,便從那門外射進來一個人,寶欽尚未來得及抬頭,他已狠狠將她摟在了懷中……

    且不說秦烈說了多少好話,費了多大的力氣才終於讓媳婦兒消了氣,反正不論是京畿營的士兵,還是寧安宮的侍衛們,大家都曉得了,那素來老成持重不苟言笑的閻王臉睿王,在媳婦兒跟前真真地做小伏低,簡直是讓人……不忍目睹……

    過了小半個月,京里的叛軍這才全部消滅殆盡。秦帝震怒,賜死二皇子與文貴妃,又抄了文家,連坐達兩百餘人。

    雖說先前皇后曾解釋過秦帝對此事並未全部知情,可寶欽到底還是因此生了嫌隙,之後秦帝論功行賞,她甚至以胎兒不穩為由委婉地拒絕了進宮受賞的榮耀。秦烈自然曉得自己媳婦兒的心思,回京後不久,便與寶欽搬去了溫泉莊子,連過年都不曾回京。

    次年五月初六

    秦帝在謹身殿裡批閱奏摺,一連看了好幾個窩心的摺子,不是這裡發大水,就是那邊兒有蝗災,再不然又是哪個官員貪污軍費……氣得秦帝心口疼,狠狠把摺子一把全推開,忽地瞥見手邊摺子上頭的字很是熟悉,翻開一看,老人家總算笑出了聲,趕緊高聲招呼身邊伺候的太監道:「高成高成,快去給皇后通報一聲,睿王媳婦兒今兒剛生了個兒子……」

    ……

    六月,寶欽總算出了月子,徹徹底底地洗了個痛快澡,又換了身細棉衣裳,才回屋坐下,就瞧見秦烈抱著兒子急匆匆地進來了,一眾奶媽嬤嬤都跟在後頭,想說又不敢說話的模樣。

    「阿寶,你瞧瞧,我們家一一怎麼老在睡覺,這一天到晚我都陪著,就沒怎麼瞧見他睜過眼。」秦烈好容易才大發善心請秦帝給自己兒子起名字,誰曉得那老爺子翻了一個月的書也沒起好名兒,這不,家裡頭都只暫時以孩子小名兒稱呼。辱名是秦烈給起的,說是頭一個孩子就叫一一,寶欽當時沒反應過來,還覺得挺有意思的,過後再想起來才頓覺不對勁,一一倒還聽得過去,可要是第二個娃,那辱名也太二了吧。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兒了,寶欽也沒力氣把這影子都沒有的事兒拿出來跟秦烈吵。她而今連帶孩子的時間還嫌不夠呢。

    寶欽也沒帶過孩子,一聽秦烈這話,也覺得似乎不大對勁,趕緊把一一抱過來,伸出手指頭戳小傢伙的臉,一下,兩下……手感還挺好。

    身後的辱母都快哭了,終於忍不住出聲解釋道:「王爺,王妃,這剛出來的娃兒都這樣,若是睡得不好便長得不快。小世子愛睡覺又好帶,這可是好事。」

    寶欽「哦」了一聲,手指頭伸在半空里,猶豫不絕,想要再戳一下,又覺得似乎不大好。一旁的秦烈趕緊把娃兒接過去,小聲道:「哪能老讓你一個人戳呢,也讓我玩玩兒。」

    辱母和一眾嬤嬤:「……」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家裡事太多,媽媽還是不能動,我得包攬家裡所有家務,還要照顧媽媽,從小到大沒吃過這麼多苦,累都快累死了。

    後頭陸續會發個番外,不過速度肯定不快。要等到八月中旬回去上班後才能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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