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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秦歷十月初九,宜嫁娶。
秦烈加封為睿親王,迎娶鄭國三公主為正妃。雖說依照鄭國風俗,三公主三年孝期未滿,但秦國人素來不講究這些,自然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更何況,秦烈與「三公主」可是大敵當前,陣前成親,自然更是合情合理。
雖說他們早在去年就已在西川大營舉行過婚禮,但畢竟當時情況緊急,儀式甚是簡陋,且秦烈迎娶的又是一國公主,自然要大辦。
秦國雖不如鄭國那般講究繁文縟節,但這到底是皇子大婚,儀式自然繁瑣。虧得秦帝顧惜寶欽腹中的孫子,特意叮囑禮部刪減了些不必要的程序。禮部那邊也多少知道了些緣由,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不過寶欽倒是也少受了許多罪,心中對秦帝還是有許多感激的。
於是,第二日進宮向秦帝和皇后請安時,秦烈的態度也格外地和顏悅色,和秦帝說話時竟然半點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往日裡的針鋒相對。一旁的皇后瞧見了,連聲道:「本宮早就說這是份好姻緣,瞧瞧烈哥兒,這一成了親,竟是長大了許多。」
秦帝嘴裡不說,心裡對寶欽這個媳婦還是十分滿意的,模樣好也就罷了,關鍵是秦烈看重,且這才一進門就有了身孕,子嗣大過天,便是他先前還有所猶豫的,這會兒卻通通地把所有顧慮都拋之腦後了。
夫妻倆進了回宮,得了不少賞賜,才將將回到府里,就聽到六斤進來稟告說司徒和秦修一道兒來了。
秦烈臉上便有些惱,沉著臉道:「這兩個混小子,上門也不挑時間。」好歹他也是才新婚,雖說寶欽而今懷著身孕不好行那歡好之事,但好歹也能吃吃豆腐,親熱親熱。早上進宮去請安那實在是推脫不掉,可哪裡還有這閒工夫來接待司徒他們。
「趕走趕走!」秦烈毫不客氣地道。六斤為難地朝寶欽求救,寶欽笑笑,不理秦烈的彆扭,朝六斤柔聲道:「請五殿下和司徒大人進來吧。」說話時又悄悄拽了秦烈一把。
六斤剛應了一聲還未轉身,就聽見門口秦修急吼吼的聲音,「三哥成個親還擺起架子來了,以前我們進府,什麼時候通報過。」
「可不是,八成是想把媳婦兒藏在屋裡不讓咱們看。」
「……又不是沒看過!」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把這周的榜單趕出來了,噴血。真是什麼事兒都趕到了一起,這幾天寫得特別不順,可是之前書已經簽了出版,最近就要交稿子,我真是趕得都快吐血了。
這幾天就會完結,等老媽出了院,我身體好一些了,再把後面這些章節再修一修。
☆、第九十八回
九十八
說話時,秦修和司徒已然已進了屋,秦修穿著一身緋紅色卷灰色銀鼠邊兒長袍,頭戴玉冠,裝扮得極為隆重,司徒則是件素色長衫,手裡還握著把摺扇,一副風流倜儻的打扮。
秦烈見狀頓時皺起了眉頭,卻沒說話。
秦修和司徒一副很不拿自己當外人的架勢,根本不理會秦烈的反應,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不待秦烈招呼,自個兒倒先喚著六斤沏茶。司徒更是吩咐道:「別小里小氣的沏什麼雲霧茶,我可是曉得你們爺和夫人從江南回來帶了不少好茶葉。」
六斤苦著臉偷偷瞥了寶欽一眼,見她含笑點頭,這才應了一聲退下。
秦烈涼涼地瞥了司徒一眼,冷冷道:「敢情你那一雙眼睛專門盯著我府裡頭,連我們帶了什麼東西回來都知道。」
司徒咧嘴笑,手裡的摺扇愈發地扇得瀟灑,「瞧三爺您這話說的,多見外。咱們是什麼交情,我若是不留意那才怪了。便不說你,七公主----哦,現在該稱王妃了,我和王妃認得也不是一兩天了,您二位一走便是大半年,這京城上下多少人都盼著呢。」
秦修也跟著在一旁湊熱鬧,似乎故意和秦烈過不去一般,拿腔拿調地附和道:「可不是,要說熟,我跟嫂子認識得還要早些。對了,三嫂,我們頭一回見面是什麼時候來著?」
秦烈的眼刀子一刀一刀地朝他拋過去,秦修卻跟沒瞧見似的繼續大放厥詞。寶欽笑眯眯地瞧著他,慢條斯理地回道:「五弟記性不好,這麼快就忘了。這都有快四年了吧,你帶著一隊人馬經過河谷被燕軍埋伏……」
她的話還未說完,秦修的臉上就紅了,趕緊出聲打斷她的話道:「哎喲,這六斤怎麼還沒送茶過來。對了三哥,你們這回去江南,都去了哪些地方?」
寶欽把他噎住,心滿意足了,又朝司徒瞧過去,微微笑,又溫柔又客氣的模樣,「上回遇到谷主老爺子,聊得投機,竟說起了司徒大人的一些舊事。」
司徒臉色頓變,僵著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手裡使勁兒揮著扇子,討好地朝寶欽道:「前些天剛得了些上好的蟲糙,回頭讓人給王妃送過來。您而今可最是需要補身體的時候,真得當心些。」
秦烈冷冷插話,「卻是不勞司徒大人費心了,府上雖不富裕,夫人吃幾斤蟲糙的銀子還是有的。倒是司徒大人,眼瞅著這就快二十六了,一直不曾婚配,屋裡連個暖心的人都沒有,本王瞧著,實在過意不去,不如明兒就去跟皇后娘娘說一聲,請她幫你相看幾戶好人家,定要挑那又漂亮又機靈的,不然如何入得了司徒大人的眼。這一回沒看上沒關係,京城這麼大,總有你能瞧得上的。對了----」
他忽然又轉過頭,一本正經地朝寶欽問道:「夫人前些天不是還與太子妃相談甚歡,她不是說王家也還有幾位適齡的小姐未曾定親的?」
司徒知道他的脾氣,若真惹惱,只怕就不是說說而已了,於是連連告饒,哭喪著臉求道:「是我說錯了話,三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再取笑我了。」萬一秦烈一怒之下真去找皇后說和,太子妃再火上澆油,他豈不是真要娶個王家的小姐進門?王家姑娘們的脾性,京城上下誰不曉得,也就太子妃溫文賢淑些,餘下的那些小姐們,卻是個頂個地潑辣又不講理,旁人不說,看那王雁如就曉得了----也虧得她居然能嫁出去。
見司徒吃癟,秦修在一旁很不講義氣地直笑,幸災樂禍地幫腔道:「三哥說得有道理,司徒你莫要推辭,再這麼拖下去,只怕要真娶不上媳婦兒。」說罷又一本正經地朝秦烈道:「三哥你得多上心,旁的不說,定要娶個漂亮的,要是娶個婆娘還比不上他自個兒美,那多虧得慌。」
司徒的臉都氣白了,朝秦修怒目而視,罵道:「好你個秦老五,莫以為自個兒娶了媳婦兒就了不得,這都成親半年有餘了,還不見你媳婦兒有動靜,怕是你不行罷。」他一著急,說話便沒了分寸,哪裡還顧得上寶欽就在一旁,張嘴就是閨房之事,秦烈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若是換了旁的女人,聽了這話,只怕要窘迫得立時掉頭離開,寶欽卻是比這更露骨的話都聽過,並無半點不適,還抿嘴直笑,瞧見秦烈臉色有異,她還悄悄地拉了他一把。
秦修是今年年初與吳翠屏成的親,那會兒寶欽和秦烈還在燕國,並不曾親自到場祝賀,只在回京後另添了賀儀。他與吳翠屏感情融洽,府里並無旁的姬妾,二人身體又極康健,卻不知是怎麼回事,成親大半年,吳翠屏的肚子卻始終沒有動靜。秦修倒也罷了,上頭的秦帝卻是著急,尤其是秦烈帶著寶欽回京後,秦帝都忍不住派了司徒去給秦修「看病」了,這讓一向心高氣傲的秦修深受打擊。
「司徒----」秦修最不愛聽旁人提這事兒,頓時就惱了,拍著桌子「啪----」地起了身,怒道:「你想打架是不是?來啊----」
司徒卻只挑眉,並不應和。
秦烈眯著眼睛看他二人針鋒相對,半點拉架的意思也沒有。卻是寶欽出來打圓場,笑著道:「你們二位要打架,便定個日子出去打,若是今兒就在我們府上打起來----」說到此處,她便停了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二人,目光一如秦烈一般森然冷冽。
秦修和司徒齊齊地打了個冷顫。
這會兒六斤已經端著茶進了屋,又低聲朝秦烈稟告道:「王爺,太子與二殿下來了。」
屋裡的氣氛頓時一凝,秦修和司徒相互看了一眼,俱是沉默。秦烈眸中一片沉穩,點點頭應道:「快請他二位進來。」
先前秦修和司徒都是再熟悉不過的,可換了太子和二殿下,寶欽便不好再傻愣愣地守在一旁了。見了面打聲招呼後,她便藉口退了出來。
寶欽的身體康健,懷孕後旁的症狀一概都沒有,只是略微有些嗜睡,她叮囑了清雅去廚房給諸人備了些茶點後,自個兒便去屋裡歇了。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才發現床邊還躺著一個人,朝她側臥著,整個人都幾乎埋進她的懷裡,氣息溫暖而濕熱,鼻尖輕觸她的頸項,又溫潤的觸覺。
她一動,秦烈就醒了,眼睛睜開,眸中一片迷離,「阿寶----」他喃喃了一句,輕輕閉了閉眼,復又緩緩睜開,「肚子餓了沒?」
於是二人又起床洗漱,清雅早在外頭候著,進屋後便問在哪裡擺飯。
寶欽散著頭髮問:「他們都走了?」
「都趕走了,」秦烈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一個兩個的都不安生,我才懶得理會他們。」
寶欽只是笑,她心裡頭清楚得很,秦烈雖對那位子沒有半點肖想,可若是想完完全全摘出去,卻是不可能,說到底,還是軍權惹的禍。更何況,這些兄弟們當中,他與太子一向走得近,幾乎是完全不避諱的,無論是秦帝還是朝中大臣,誰不把他當做太子一黨。
也虧得秦帝對他還算信任,要不然,只怕早就收了他手裡的權了。可是,就算秦帝放手,他卻不能辜負秦帝的信任的,所以這兩年才漸漸地與太子疏遠了些,心裡頭怎麼想的不說,起碼錶面上還是做出來了的。也正因為如此,二皇子才以為自己有了可乘之機,想方設法地要來討好他。
「一伙人心裡各懷心思,偏偏還要裝得兄友弟恭的模樣,我光是瞧著就累。」秦烈環住寶欽的腰,在她尚未顯懷的肚子上輕輕撫了撫,一副感慨萬千的神情,「還是我兒子好,等兒子出來了,我就天天圍著他轉,任誰來府里都不搭理。」
寶欽往他懷裡靠了靠,低聲笑道:「也好,到時候我們就去城外的莊子裡住,閒了便出去散散步,釣釣魚。等孩子再大些,你再教他讀書寫字,騎馬射箭。唔,還有笨笨那隻大熊,一直養在外頭莊子裡,這都有好幾個月不見了,也不知還認不認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