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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寶欽則迅速地過來和他靠在一起,一前一後地擋了一陣,竟是天衣無fèng。

    估摸著老七走得夠遠了,二人這才相互使了個眼色,飛快地往林子裡衝去。李忠勃見狀,也趕緊高聲招呼著士兵往前追。

    一進林子,秦烈二人便占了好大的便宜。林子裡到處都是樹和灌木,一來可以遮擋人的視線,二來弓箭手們在這裡便發揮不了作用。

    「殺幾個人再走。」寶欽朝秦烈作了個手勢,指了指上頭,秦烈會意,微微點頭,兩個人靈活地翻身上了樹。

    已是春季,島上的樹又生得比別處更繁茂些,而今又生了許多新枝葉,愈加地鬱鬱蔥蔥。往樹上一躲,便只瞧見一大片一大片生機盎然的綠意,哪裡還能看見人----真真地是個絕佳暗殺的地方。

    李忠勃不敢進林子,自己帶了一群人繞著林子走,卻指揮著士兵們往裡追。追兵們貓著腰,戰戰兢兢地一步一步往裡走,雖說早已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終究還是不夠,不一會兒,便只聽到四周窸窸窣窣的聲響,猛地回頭一看,方才還跟在自己身後的同伴們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春日的林子裡還很涼,陰風一陣陣地吹,莫名地從腳底生出真真寒意。士兵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停了腳,悄悄地往林子外退去。

    寶欽見狀,朝秦烈點點頭,兩人飛快地從樹上躍下,一前一後地朝林外碼頭奔去。

    船上的那幾位早已急得直跳,瞧見他二人到了,總算舒了一口氣。老七都快哭了,抹著臉道:「三爺,您再來這麼一手,我們幾個乾脆就別回去了。要不,就算活著回了豐城,也非得被六斤他們給打死。」若是真把三爺給弄丟了,他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秦烈也不理他,只正色追問道:「五斤怎麼樣了?」

    老七臉色頓時嚴肅起來,輕輕搖頭,「還是沒醒,可惜司徒大人不在,不然----」說話時,雲初和雲佑已經解了繩索準備開船。不遠處李忠勃也帶了追兵過來,瞧見他們要走,立刻激動起來,大聲招呼著弓箭手準備,同時又命令士兵們去開船。

    敵人的船大又走得快,若是半路被追上了,只怕又是一番纏鬥。這裡到底是燕國的地方,便是上了岸,距離秦國也還有許多天的路程,自然能不耽誤就不耽誤的。

    想到此處,寶欽頓時惡從膽邊生,衝進船艙把賀嵐希狠狠拖了出來,一把拎住領口,衝著李忠勃大聲道:「且看清楚這是誰!通通給我退回去不許動。誰要是再動----我數一二三,數到一,你們再動,我就斷他十根手指頭,數到二,我就砍他一隻手臂,數到三----今兒賀大人的命就留在這裡了。」

    李忠勃眼中閃爍,似乎還有猶豫。寶欽喊了一聲「一」,那邊依舊有人在悄悄後退,寶欽冷冷地看了李忠勃一眼,高聲道:「早聽說李大人與賀大人不和,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說話時,手中用勁,立時碎了賀嵐希一支手指。

    那賀嵐希原本昏睡著,生生地被這劇痛給痛醒了,發出慘烈的痛呼。他睜著血紅的眼睛盯著寶欽,目中全是憤恨。老七和雲初兩兄弟也沒想到寶欽果真一句話就下了狠手,俱是愣住了,傻傻地看著她,連船都忘了開。唯有秦烈依舊面不改色,好似這一切早已料到了一般。

    「賀大人,看來有人是早日除你而後快啊。」寶欽捏住他的無名指,毫不客氣地又碎了一支。賀嵐希再也顧不上瞪她,痛得滿頭大汗地衝著岸上大吼道:「你們都是豬嗎?通通不准動!誰讓你們走了,別忘了這島上還是老子做主。」

    說著話,又朝李忠勃狠狠瞪了一眼,怒道:「好你個李忠勃,竟敢算計本官。怎麼,你把人弄上島來,就是為了對付老子不成。」

    李忠勃頓時有理也說不清了,他明明是千里迢迢地召了幾個懂火器的弟子過來幫忙,怎麼一上島全都變成了殺神。賀嵐希乃是世家子弟,若果真死在這裡,他無論如何也沒法交代。可若真留著他的命,只怕今日的禍事最後都要推到自己身上……

    一念至此,李忠勃再也顧不得其他,一咬牙,依舊招呼著屬下去弄船。

    賀嵐希氣得一臉煞白,當然也有嚇的,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大聲吼道:「誰敢去!快把那些人給攔下!」他是武官,島上的士兵們都歸他管,對他自然要敬畏些。再加上大家活兒也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身份,仔細一琢磨,只要賀嵐希不死,李忠勃定然鬥不過他……於是,又老老實實地待在了原地。

    寶欽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笑道:「賀大人放心,你這麼合作,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說著,又朝老七使了個眼神,老七會意,趕緊上前去幫忙划槳。小船迅速地劃破湖面,飛快地離島而去。

    賀嵐希的話果然還是有些作用的,他們走了好長一段,依舊不見有船追上來。寶欽這才放心地進了艙,仔細查看秦烈的傷。

    他旁的傷口沒有,除了胳膊上那一支短箭。中箭後他一直沒歇著,血流得多,整個衣袖都被浸得透濕。林肅在一旁瞧著,臉都白了,卻還是努力地睜大眼瞧著,仿佛能從秦烈的傷口中獲得堅強的力量似的。

    寶欽對這種傷口倒是見怪不怪,只是而今中箭的是自己的情郎,這才格外心疼些。

    「我把箭拔出來,你忍著點兒。」春日裡正是傷口最易感染的時候,這傷口若是不趕緊處理,一個下午就能發作,處理得不好,怕是這個胳膊都要廢了。

    說話時,寶欽找了塊布疊成四方形往秦烈嘴裡塞。秦烈眉一皺,問:「這是幹什麼?」

    「一會兒你痛得厲害,小心把嘴咬破了。」

    「不用。」秦烈瞥了林肅一眼,壓低了些嗓門,「你沒瞧見我背上那些傷,哪一道不比這個兇險,我什麼時候用過這東西。」

    他的背上……寶欽的臉微微一紅,一會兒,心裡卻又愈加地難過起來。

    「那你忍著點兒。」寶欽小心翼翼地剪了箭頭,故意引著秦烈說話,手裡卻用了力,猛地把箭給拔了出來。血頓時流得更厲害了,寶欽心裡頭一滯,呼吸都有些不順暢,只拿著一整罐的金瘡藥往他胳膊上倒,罷了又趕緊把傷口包紮好,這一回,卻是比給她自個兒弄的要仔細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想到醫院居然也有網絡,太好了。

    接下來幾天都在醫院陪床,媽媽明天手術,希望能一切順利!

    ☆、第九十四回

    九十四

    秦烈的傷比寶欽要嚴重得多,那支冷箭幾乎快要貫穿了他的胳膊,流了許多血,之後又一直在硬撐著與敵軍搏鬥,這會兒卻是有些脫力,幾乎是等寶欽一包紮完,他就斜斜靠在了寶欽的身上睡著了。

    林肅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們,這會兒忽然抽冷說了句話,問:「阿寶,你什麼時候成的親?」

    寶欽生怕弄醒了秦烈,便支著身體不動分毫,低聲回道:「也才剛成婚。」見林肅一臉疑惑,她才突然意識到這幾年來發生的事情他竟是一無所知。遂將那些舊事三言兩語地和他提了,罷了又笑道:「先前我也只是猜著興許就是你,幸好來了。」

    林肅卻似乎不大想提及這幾年的故事,隨口又問了兩句,卻是把話題岔開了。兩人說了一陣,他忽然又開口道:「大師兄那邊可曾有聯繫?」

    秦烈翻了個身,轉身枕在了寶欽腿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

    寶欽撫了撫他的後背,哄嬰兒一般溫柔地拍了一陣,見他的呼吸終於緩和下來,才柔聲回道:「大師兄來過秦國,我們見了一回。」寶欽和梁輕言的感情,整個清涼山的人都曉得,雖說不曾定親,可鍾父幾乎就是把他當做未來女婿看的,後來發展到那樣的境地,誰又能預測得到呢。

    不管是寶欽還是梁輕言,他們都是理智又成熟的人,所以能很快就把那段過去放下,唯有二師兄林肅是個死心眼,認準了的事總是一頭走到底。

    聽得寶欽這麼說,林肅便再也不說話,低著頭看著沉睡的秦烈,眼神複雜,卻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船艙外的三個人力氣大,船自然也開得快,不多時便到了岸邊。老七進來喚了一聲,爾後小心翼翼地把五斤抱起來,雲初進艙過來背林肅,剩下的雲佑則板著臉押著賀嵐希下了船。

    岸邊沒有馬車,一行人只得暫時步行,速度十分緩慢。走不多時,遠遠地就瞧見了一群人押著兩匹馬車朝這邊奔過來。先前他們還急了一陣,等走得近了,才發現原來是蓮子領著人過來接應。

    老七頓時歡喜得眉都展開了,大老遠就扯著嗓子跟蓮子打招呼,蓮子卻兇巴巴地瞪他,怒罵道:「你……你給我滾,有你這麼做大哥麼,把我一個人丟下理也不理,好幾個月也沒消息,你怎麼還敢回來。」

    老七半點也不氣,恬著臉任由她罵,等她罵痛快了,才笑嘻嘻地求饒:「蓮子你莫要惱了,是哥哥不對,你要打要罵,我們都回去再說。你五斤大哥受了重傷,身後又有追兵,我們先逃到鎮上給他請了大夫再說。」

    蓮子與五斤的關係一向不錯,聽得他受了傷,立刻緊張起來,趕緊騰出地方來讓老七把人給抱上來。雲初順勢也把林肅背了上去,寶欽和秦烈則上了另一輛馬車。原來島上那陣巨響不止把倉庫夷為了平地,就連遠在廣平縣的蓮子也聽到了動靜,這才趕緊過來接應。

    一行人快馬加鞭地往廣平縣走,途中連口水都沒喝,總算在未時末趕到了縣城。這一回卻是再不敢大大咧咧地包客棧了,抓了個大夫開了方子,又另添了輛馬車後,一行人便匆匆地繼續往前走。

    天黑之前,五斤總算醒來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首先瞧見的就是老七鬍子拉茬的臉,不由得頓時皺起了眉頭,哭喪著臉道:「我說老七啊,你怎麼也跟著下來了。你不是跟在夫人身邊的麼?你都下來了,那夫人豈不是也沒活路,哎喲----」

    老七拍了拍他的腦袋瓜子,笑嘻嘻地朝蓮子道:「這小子命大,又沒死成,就是腦子給震壞了。」

    五斤總算瞧見了蓮子,這會兒可算反應了過來,眨巴眨巴眼,仿佛不敢置信,「我……我不是……這都沒死呢?」

    蓮子怒道:「都是因為你,害得三爺都受了傷。我說你都是逞什麼能,那倉庫是你想炸就能炸的麼?就算要下手,好歹也放聰明些,竟把自己給折騰成這鬼樣子。若是沒死在敵人刀下,反倒死在了自己手裡,到時候真到了下邊兒,人家問你咋死的,我怕你都不好意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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