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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這位是----」事情發生得太快,寶欽根本沒來得及向林肅介紹眾人的身份,但見秦烈這麼親親熱熱地喚寶欽「阿寶」,林肅便猜到了此人定與寶欽關係匪淺。

    還不等寶欽回話,秦烈倒先開了口,「我是阿寶的夫君。」說話時,他已牽住了寶欽的手,指尖微涼,秦烈忍不住皺了皺眉,沉聲道:「怎麼這麼涼?」

    寶欽失了些血,臉上瞧著有些蒼白,秦烈哪裡還有不明白了,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朝老七瞥了一眼,道:「好好照顧林公子」,說罷,也不管林肅還皺眉瞧著他,拉著寶欽便進了船艙。

    「傷哪兒了?」一進艙,秦烈就焦急地過來掀她的衣服,「快先躺下歇著,臉色這麼難----」話未落音,就已瞧見了她胳膊上亂七八糟的布帶子,上頭隱隱滲出血來,秦烈的呼吸都頓了一拍,心裡一緊,竟有種無法言語的鈍痛。

    「都是些皮外傷。」寶欽一臉無奈地揮了揮胳膊,但凡在軍里混跡的,誰還沒受過傷,像今天這樣的,實在算不得什麼。這次是不曾帶著師父的藥膏,不然,便是疤痕也不會留的。

    可秦烈卻僵著臉,小心翼翼地將她身上的外衣除了,仔細地將她身上的傷口重新處理了一遍。他素來都是大開大合的人,做起這些事來卻極是小心,動作更是輕柔,傷口包紮完了,寶欽都幾乎沒有痛感,比先前她自己咋咋呼呼亂裹的要強太多了。

    等包紮完了傷口,秦烈這才開始板著臉教訓她,「人老七都沒受傷,你一個女孩子往沖個什麼勁兒,知道你本事大,可也不能這麼不管不顧的亂來。這回只是皮外傷,保不准下一次就要掉腦袋,你……」他原本只是隨口一說,不想說到此處心裡忽然一顫,聲音戛然而止。

    寶欽自然曉得他只是替自己擔心,乖乖地低著腦袋任由他教訓,聽了一陣,見他停下,忍不住愣愣地抬起頭來。才剛抬眼,身上忽然緊,整個人都已牢牢地鎖在了秦烈的懷裡動不得分毫。

    「阿寶,阿寶----」秦烈喃喃地喚著她的名字,想開口再說幾句甜言蜜語,腦子裡卻始終只有她的名字。

    而今到底不是纏綿的時候,秦烈抱了抱她,終於又不舍地鬆開了手,聲音愈加地溫和,「以後要小心些。」

    寶欽鄭重點點頭,側過臉抹去眼睛裡的濕意。

    他們在湖邊又守了一刻鐘,卻始終不見五斤的蹤影。大伙兒都有些坐不住了,老七甚至跳到了岸上不住地張望,好幾次想開口說話,只是瞧見秦烈冷漠的臉,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會不會出事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五斤的差事並不算危險,他又一向機靈,本應出不了紕漏。可是----寶欽心裡轉過一個念頭,不一會兒,這個想法便像雪球一般越滾越大。

    「五斤他……不會真的去炸倉庫去了吧。」老七抽著冷氣小聲喃喃。

    看來不止寶欽一個人這麼想。

    秦烈冷著臉不說話,沉默了半晌,才猛地站起身,吩咐道:「我回去找他,你們且現在這裡待著,再過半個時辰,若是我們都沒回來----」他頓了頓,聲音愈發地冷冽,「老七你就帶著大家先走。」

    「三爺!」老七聞言頓時跳了起來,急道:「這可不行!三爺您跟夫人先走,屬下去。」

    秦烈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問:「你本事比我大?」

    老七頓時語塞,罷了又使勁兒朝寶欽使眼色,只盼著她能開口將秦烈勸回來。可寶欽卻只怔怔地看著秦烈,一臉嚴肅地道:「你去,我等你。」你若有什麼好歹,我便毀了這個島替你報仇。

    老七哪裡想到她最後竟會說這些話,又氣又急,只是自己實在又插不上話,在船上急得直跺腳。

    秦烈轉身跳下船,才將將準備進林子,遠處陡地傳來一陣巨響,猶如驚雷一般震得整個島都不住地顫抖。船上的幾個人一時沒站穩,俱是跌在甲板上,唯有秦烈還算鎮定,朝眾人做了個手勢後,依舊繼續前行。

    遠處的驚雷依舊不斷,大地在顫抖,連他們腳下的船也搖晃不已,可秦烈卻依舊挺直了背,毫不猶豫地向前進。寶欽目送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樹林中,心中一時五味陳雜。

    「決不放棄一個士兵。」老七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跌跌撞撞地走到寶欽身邊嘆了口氣,「這是我們黑旗軍的信條!」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啊,在電腦前坐了一整天才碼了這麼點出來,嗚嗚,我本來還想爆發來著!!!

    ☆、第九十三回

    九十三

    島上早已是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人,亂糟糟地跑來跑去,嘴裡大喊著抓刺客,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從旁經過腳步匆匆的秦烈。

    他們上岸不到兩天,攏共才昨兒上午出去轉了一圈,識得他的人不多,所以秦烈十分順利地到了倉庫。昨兒過來觀看的時候,倉庫四周戒備森嚴,到處都是守備的護衛,這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這裡便只剩橫七豎八的一大片屍體,至於原來森嚴高聳的倉庫則幾乎被夷為平地。

    四周沒有打鬥的痕跡,秦烈想不通五斤到底去了哪裡。

    繞著倉庫走了一圈,他總算在地上找到了五斤的匕首----那是前年五斤領軍剿滅了一支燕軍後他親手贈予他的表禮,五斤素來都是不離左右,若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會把匕首都給丟了。

    秦烈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不遠處的倉庫忽然又是一聲巨響,竟有一股巨大的衝勁朝秦烈襲來。也虧得他馬步扎得穩,這才避免了一屁股倒在地上的悲劇。可是----他心裡陡地一亮,頓時想到了什麼,低頭朝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小水溝里,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水溝這邊的灌木長得極好,鬱鬱蔥蔥的,幾乎要將小小的水溝全部遮蓋住,而五斤則像攤爛泥似的躺在水溝里,腦袋探出水面,卻糊了一頭的淤泥,黝黑的淤泥更襯得那一張臉煞白煞白,甚是嚇人。

    秦烈跳下水溝將他撈起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氣若遊絲,只怕是被那炸彈狠狠震到了心脈,受了重傷。秦烈不由分說地將五斤背起來,腳上用力跳上岸,再不看身後滿目瘡痍的倉庫,飛快地朝河邊奔去。

    前頭一段走得都還算順利,便是有人瞧見了他們,也沒過來問,眼看就要進了林子,不遠處忽然鑽出了一支隊伍,浩浩蕩蕩,只怕有二三十個人,領頭的赫然就是李忠勃。

    他們今兒鬧出這麼大的事來,李忠勃哪裡還會猜不出他們的身份有鬼,當下大喝一聲,指揮著手底下的士兵們衝過來。他們人多,手裡又有兵器,秦烈便是再有能耐,也沒法以一敵百,只得飛快地往林子裡沖。

    若只有他一人,旁人自然攔不及,可而今背上背著五斤這麼個大個子,如何還能輕便如飛,不多久便被眾人圍在了中央。李忠勃也喘著氣沖了上來,一臉憤恨地指著秦烈喝道:「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竟敢私闖無名島,快快報上名來!」

    秦烈哪裡會吃他這一套,若果真被李忠勃曉得了他的身份,只怕豁出命去也要把他留下。根本不回他的話,秦烈把五斤放在地上,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手把他左手便靠得最近的士兵的脖子給扭斷了。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還未回過神來,他已抽出腰間的長劍,收割了三條命去。

    李忠勃哪裡曉得他竟如此勇武,嚇得連連後腿,嘴裡卻還大聲招呼著士兵們進攻,罷了又讓人去搬救兵。

    秦烈三下五除二,不多時便收拾了大半,可與此同時,島上護衛的士兵們也源源不斷地朝這邊湧來,更要命的是,他們手裡還拿著弓箭。

    「射,快射!」李忠勃被秦烈的勇武嚇得臉都白了,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要突破重圍衝到自己面前,也顧不得場上還有己方的士兵,當下指揮著弓箭手們射箭。

    「嗖----嗖----」幾聲響,秦烈靈活地躲過了第一輪亂箭,又飛快地抓了個士兵擋在身前,一邊躲一邊殺,瞧著竟是遊刃有餘。李忠勃原本就只是個文臣,哪裡見過這樣勇猛的人物,愈加地心驚膽顫,連連後退了許多步,扯著嗓子大吼著讓弓箭手們繼續射。

    不多時,秦烈手裡的士兵便被射成了個刺蝟,遠遠瞧著十分可怖。他雖勇武,可到底只是凡人,這一連番的攻擊之下便有些乏力,尤其是還要鼓著地上的五斤,動作愈發地有些力不從心。

    李忠勃卻是瞧出了些苗頭來,頓時興奮起來,又往前走了幾步,捲起袖子厲聲喝道:「你這亂臣賊子,還不快快投降,不然,今兒----」他的話尚未說完,卻瞧見秦烈手裡一動,李忠勃心思最是敏感細膩,一見不對勁就趕緊往士兵身後躲,爾後只聽得「啊----」地一聲慘叫,他身前那個侍衛已被利箭刺穿了胸口,立時便倒在地上,汩汩地淌了些血,三兩下便咽了氣。

    「就地格殺,格殺!」他原本還想著要拿秦烈的活口要回去交差的,而今被秦烈嚇了一嚇,再不敢有旁的心思,只盼著那些弓箭手們能掙點氣,一次要了他的命。

    秦烈連著擋了兩三撥箭,終於一時失守,一支冷箭狠狠地釘住了他的右手胳膊,虎口一陣,手裡的長劍頓時落了下來。

    李忠勃見狀,立時高興起來,探出腦袋又大聲喊了幾句,說著話,忽然又噎住,腦袋一縮,便又躲了回去。

    秦烈卻是顧不得這麼多,左手飛快地撿起地上的長劍,正欲揮劍再擋,身後忽然冒出個纖細的人影來,當仁不讓地擋在了他的前方----赫然就是寶欽。

    「三爺,我們來了。」老七在後方激動地喊,「你們這群王八羔子,膽敢傷了我們三爺,看你們七爺爺好好教訓教訓你們。」說著話,便舞著手裡的大刀朝士兵們沖了過去。才跑了不到一丈遠,就被敵軍的箭陣給逼了回來,灰溜溜地退到了秦烈的身邊。

    寶欽也順勢靠在了秦烈的另一邊,三個人組成一個牢固的三角,將昏迷不醒的五斤牢牢地鎖在中間。

    「他們人多,不宜戀戰。」秦烈強忍住心中巨大的震撼,努力地沉聲吩咐,「一會兒老七背著五斤先走,我和夫人斷後。」

    「啊----又是我!」老七怪叫一聲,頗有些無奈,「三爺,要不,還是屬下斷後,您讓夫人背著五斤先走唄。」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老七頓時打了個寒顫,再也不敢多話,彎腰就把五斤扛在了肩上,又朝秦烈和寶欽作了個手勢,爾後一溜煙地就背著人衝進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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