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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這邊院子裡,把管事一送走,便只剩了他們五個。寶欽早已覺察出些許不對勁來,悄悄溜進秦烈的屋裡,把門一關,正色問:「今兒那個孟大人,你們是不是認得?」

    「你也看出來了。」秦烈的臉色難得溫和,端起茶杯淺淺地飲了一小口,又朝寶欽招了招手,將她拉到懷裡坐了,這才細細交代道:「他就是老七。難怪這麼久以來隻言片語都不曾傳回去,原來是上了島。這地方只能進,不能出,他在此地已經困了好幾個月了。」

    雖不知老七如何得了這賀嵐希的青眼,成了他的心腹,不過對眾人的行動來說卻是有極大的幫助,最起碼,他們對此地的地勢布局便有了了解。

    「不知他是否見過我師兄?」一念及林肅,寶欽的心又漸漸沉下去。

    「晚上老七過來,我們再仔細問他。」秦烈心不在焉地捏了捏她的手背,見她臉色不大好,也不好再親熱,只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勸道:「你放心,李忠勃既然千里迢迢把青河山莊的人召過來,想見他們尚未得到那□。你二師兄定然還無恙,只是被人拘著,不得自由。照我看,他十有□就被拘在先前那禁地裡頭,回頭問了老七,我們再從長計議。」

    說話時,忽瞥見她脖子上一點小小的紅包,眉頭微蹙,伸出手指揉了揉,問:「怎麼長了個包出來?」

    寶欽原本還不覺得什麼,而今被他一撓,才愈發地癢起來,皺著眉頭道:「怕是先前出去被蚊子叮的,你別弄,癢得很。」

    秦烈見那紅包愈發地大了,趕緊鬆了手,低頭瞥見桌上的紅木匣子,這才想起先前賀嵐希送來的藥,依稀裡頭就有一盒止癢的玉露。

    一念至此,他便伸手將那匣子打開了,待瞧見匣子裡的東西,秦烈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陰霾。

    寶欽微覺不對勁,低頭一看,不由得愣住。

    那紅木匣子外頭瞧著與旁人的無異,可裡頭裝的卻不是半盒藥材,赫然躺著一枚碧綠通透的玉佩,寶欽見多識廣,只一眼便能瞧出這東西價值不菲。更要命的是,那枚玉佩底下打著絡子,赫然是通紅通紅的同心結……

    這……這……是送錯了匣子,還是……

    寶欽瞠目結舌地瞧著那匣子,終於反應了過來,罷了卻是忍不住想笑,只是瞧著秦烈臉色不好,才竭力地忍了,臉上卻是憋得通紅。

    她雖說早曉得秦烈這張臉招桃花,先有王雁如,後有溫巧巧,豐城裡頭還有一大批對她虎視眈眈的千金小姐們,可是----這一回居然能招到男人,卻實實在在地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過分了!」寶欽義正言辭地道:「這不是打我的臉麼!」她這麼個明艷俏麗的女兒家杵著,那賀嵐希居然越過她盯上了秦烈,可不真真地打她的臉。

    秦烈怒極反笑,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卻是比他平日裡板著臉還要嚇人。也虧得今兒身邊只有寶欽在,若是換了旁人,見了他這幅猙獰又冷厲的表情,只怕早已嚇得落荒而逃。

    「好!好!」秦烈一字一字地道:「賀嵐希的命,我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三爺又被人「覬覦」了,三爺表示很憤怒!

    ☆、第九十一回

    九十一

    之後的一整天,秦烈都籠罩在一片冷冽的寒氣中,五斤等人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好幾次擠眉弄眼地想向寶欽求救,她只當看不到。

    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只怕五斤都要忍不住,不顧一切地衝去要了賀嵐希的命。當然,至於老七心裡頭怎麼想的,寶欽就不知道了。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藏在她的心裡沒處發泄,寶欽覺得悶得慌。連她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秦烈了。

    下午院子裡的氣氛一直不大好,那管事一到就敏感地發現了什麼,一直偷瞄寶欽,見她面色如常,臉上顯出困惑的神情。想來那賀嵐希斷袖的事兒並未傳得全島皆知。

    因為秦烈臉色不好,五斤也跟著板著臉不多話,那管事對他們原本還有旁的安排,見眾人這幅要殺人的模樣,到了嘴邊的話又不敢提了。

    眾人在如此詭異的氣氛中渡過了一個下午,除了寶欽的臉上還偶爾能見到些笑意,其餘幾個,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也虧得那管事一見不對勁就先走了,不然,被他瞧見這院子裡的情形,不懷疑秦烈的身份才怪。

    天黑之後,老七到了,進了屋也不說話,「噗通----」一下先跪在了秦烈跟前,低著腦袋,一副任由宰割的心虛模樣。

    秦烈沉著臉不說話,五斤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錯,怎麼勸他也不肯起身。寶欽雖然知道內情的,卻也不好多嘴,心裡頭卻十分同情老七,他來送東西的時候,可不曉得賀嵐希瞧上的人就是秦烈,要早知道,怕是打折了他的腿也不敢來的。

    秦烈自然也曉得這個道理,冷哼一聲後,便讓老七起了。

    「說說看,你在島上幾個月,都幹了些什麼。」說話時,語氣依舊不大好,想來還是記恨著。

    老七恭恭敬敬地把這幾個月發生的事簡要地說了一遍,又道:「屬下好幾次想把消息傳回去,卻始終找不到機會,本以為日後便在困在此地,萬不想殿下竟親自到了……」說到這裡,老七的眼睛裡竟有些濕潤,顯見是極為欣喜。

    秦烈毫不客氣地打擊道:「誰還是特意為了你來的不成?不過是沾了夫人師兄的光。還有你妹子蓮子,而今就哭哭啼啼地守在廣平縣,還非要跟過來。」

    一說起蓮子,老七的臉上立刻顯出擔憂的神情,「蓮子她----怎麼樣了?」

    秦烈沒說話,五斤在一旁趕緊緩和氣氛,「蓮子好著呢,前兩天我們才剛見了,比先前又長高了些,身手也愈發地好了,這回我們能假扮青河山莊的弟子上島,蓮子可是立了大功的。」

    老七聞言臉色頓時好看了許多,嘴也咧開了,「那就好,那就好。」

    秦烈見他這幅傻兮兮的樣子,先前存著的幾分怒氣也漸漸散了,指了指寶欽,道:「還不快見過夫人。」寶欽雖說狠狠教訓過老七一通,可到底沒有和他碰過面,而今見了真人,難免一陣打量。

    寶欽笑眯眯地瞧著他,臉上笑容十分燦爛。可老七卻忽然覺得屁股有些痛,臉上也顯出尷尬的神情,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朝寶欽行了禮。寶欽倒是半點尷尬也沒有,徑直問道:「老七來島上有些時日了,不知可曾見過一個叫林肅的年輕人。」

    老七對著寶欽可是恭恭敬敬的,半點敷衍的態度都沒有,一聽寶欽的問題,趕緊皺起眉頭把腦子裡所認識的人全都過了一遍,卻是毫無所獲。

    寶欽也不急,想了想又道:「他精通火器製作,若我是賀嵐希,定要把他藏在最機密的地方。」

    話剛落音,老七眼中亮光一閃,「機要處的禁地里關了個年輕人,屬下見過一回,只是不曉得是不是夫人要找的那位林公子。」

    「他長得什麼模樣?」

    老七的臉上顯出為難的神色,仔細思索了一陣,才緩緩道:「那個人被關在機要處的禁地,除了賀嵐希和他的心腹之外,旁人都不准入內,屬下也只是上個月跟著從京城來的柳大人才進去了一回。那院子倒是寬敞,裡頭有六七個伺候的下人,不過那位公子一直在屋裡不曾出來。他與柳大人似乎是故交,說了幾句後便把人給罵了出來。」

    「柳大人?」寶欽心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咬牙切齒地問:「那個什麼柳大人的名諱,不會就是柳亦瀾吧。」

    老七睜大眼瞧著她,一會兒又瞧瞧秦烈,終於點點頭。寶欽的牙齒都快咬斷了,臉上倒也不見怒意,只帶著森森的冷笑,倒是與秦烈發火的時候十分相像。

    「那人你認識?」秦烈見寶欽臉色不好,忍不住想伸手攬她進懷裡,只是才欲起身,又覺得當著眾人的面不大妥當,只壓低了嗓門柔聲問。

    寶欽一臉鐵青地回道:「二師兄曾救過他一命。」早知道那人是只白眼狼,當初就該讓他死在狼嘴裡,為了救他,林肅的腿上還被狼咬了一口,在山上養了好些日子才緩過來。

    不過這會兒也不是憤怒的時候,既然曉得了林肅的去處,最緊要的不是替他報仇,而是怎麼把他救出來。寶欽也不和老七客套,開門見山地問:「你可有法子能混進去?」

    老七咧嘴笑,可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夫人,進去倒是不難,出來就不容易了。那院子每天都有人去送飯,我們找兩個人假扮送飯的混進去,可院子裡還有六七個人,我們就算手腳再利索,如何攔得住他們示警。而且那林公子腿受了傷,走不得路,如何逃得出來?」

    寶欽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了,聲音里透著一股子徹骨寒冰的意味,「我師兄的腿怎麼了?」

    老七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悄悄地朝五斤使了個眼色想讓他幫忙說句話,五斤果斷地把頭轉到另一邊去了。

    「阿寶----」最後還是秦烈出了聲,臉上的線條柔和又安靜。寶欽到底不是衝動的性子,漸漸冷靜下來,低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說吧,我們怎麼動手。」

    「就我們幾個?」老七對島上的守衛了解得多,操心得自然也多些,難免有些擔憂。秦烈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沉聲道:「我們又不是來打架的,難不成還要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做事情用的是腦子,不是蠻力。」

    老七頓作羞愧之色,低著腦袋,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樣,「那依三爺您的主意,我們怎麼做?」

    「聲東擊西。」秦烈濃烈的劍眉微微挑起,「釜底抽薪。」

    老七琢磨了一陣,總算品出了些意思來,咧嘴一笑,連聲恭維道:「還是三爺高明。那我們啥時候動手?」

    「宜早不宜遲,左右大家對島上的地勢都熟了,明兒就動手。」秦烈朝雲初使了個眼神,他立刻會意,從懷裡把繪了一下午的地圖掏出來。秦烈便就著地圖給諸人一一分配任務。寶欽和老七被安排著去救人,雲初掩護,五斤放火調虎離山,雲佑則負責弄船。

    他安排起活兒來十分利索,三兩句便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噹噹。眾人十分服氣地點點頭,先回房歇著,唯有寶欽放緩了腳步,走到門口時忽又轉過頭來瞧他,眼睛裡有揶揄的光,「阿烈把我們都安排走了,怎麼不給自己也排個活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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