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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秦烈總算反應過來,狠狠瞪了他一眼,終於邁開步子快步踱到寶欽身邊,緩緩牽起了她手裡的紅綢。
待他二人慢慢走到堂前,司禮官清了清嗓子,開始主持儀式。
三拜完畢,送入洞房。
給伺候的小媳婦們兒賞了些銀錠子,帳篷里便只剩他們兩個。秦烈這會兒卻忽然有些緊張起來,顫抖著手緩緩掀了紅蓋頭,寶欽清俊的眉眼便露了出來。
「阿……阿寶……」秦烈的嗓子發乾,吞了吞口水,好容易才控制住撲倒媳婦兒的衝動,只握了握她的手,柔聲問:「你可餓了?」
寶欽老老實實地回道:「有點兒。」從早上起來到現在,她攏共才吃了兩個包子並一碗粥,換好衣服後就被那群小媳婦兒看管了起來,連口水都不讓喝,說是怕一會兒拜堂的時候鬧笑話。
秦烈聞言,趕緊讓下人送了些飯菜過來,兩個人匆匆地吃盡了,摸摸肚子,秦烈猛地一拍額頭,「怎麼忘了要喝交杯酒。」
於是,又趕緊倒了兩杯酒,自個兒拿了一杯,另一杯則鄭重地遞給了寶欽,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柔聲道:「阿寶,我們成親了。」
從今日起,他們便成了一體,彼此都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從今往後的一輩子,他們便再也不能分開。
外頭天色未暗,當晚又有戰事,秦烈便是再急色,也不好在這時候忙著洞房。二人飲了交杯酒,秦烈安排了幾句後,便起身要走,寶欽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秦烈的眼睛裡顯出為難的神色,「阿寶,今晚尚有戰事----」
「我與你同去!」寶欽站起身,面上一派堅決。
秦烈先是一愣,爾後一點點地歡喜起來,眼睛裡也帶了激動的神色。他無法形容此時的心情,只是忽然覺得身上有了無盡的勇氣和力量。這麼多年來,他幾乎都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獨自面對,到了而今,才猛地察覺到,原來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從今往後,無論有多大的困難和挫折,甚至生死,他的身邊都有她相伴。光是想一想,他就覺得特別踏實。
他朝她重重地點頭,將她的手緊緊握住,鄭重地回道:「好!」
到了操場上,老黑早已整好了軍隊,正與二愣子五斤商議著如何配合的細節。聽得外頭有人稟告說「三殿下」到了,三個人都齊齊地回過頭來,一臉訝然。
「這……**一刻值千金,三爺您怎麼----」老黑笑嘻嘻地恬著臉,話還未說完,就瞧見了秦烈身後,一身戎裝的寶欽,立刻住了嘴,面上換上了一副端正嚴肅的神情,正色朝秦烈行了禮,道:「三爺,您來了。」
二愣子和五斤也跟著恭恭敬敬地朝秦烈問候過,罷了,悄悄朝寶欽眨了眨眼。
秦烈只當沒瞧見,正色問:「可都準備好了。」
三人立時站直了身體,響亮地回道:「是!」
「斥候可曾有了消息?」
「是,燕軍押運著大炮酉時初方到了營地,而今正在休整。」
秦烈瞥了一眼桌上的漏斗,微微點頭,「再過一個時辰就動身。」
作者有話要說:婚都婚了,吃到也是遲早的事兒,對不對。不能急啊不能急^_^
☆、第八十三回
八十三
因是突襲,將士們的坐騎都裹了厚厚的軟布,行走時悄然無聲。至酉時,秦烈一聲令下,老黑便與二愣子、五斤領著隊伍告辭離去。臨走時老黑忽然一咧嘴,竟然不要命地跟秦烈開玩笑道:「良辰美景、美酒佳人,三爺您這會兒趕回去,還能洞個房……」
話未說完,就被秦烈一腳踢走了。
秦修一臉眼熱地盯著他們的隊伍消失在夜色中,搓了搓手,不死心地又過來找秦烈說話,面上竟然帶了些討好的笑意,「三哥,那個……一會兒打完了,讓我也跟著去追一程?好歹都到了西川大營,連營地都沒出,回去還不得被那群小崽子笑話死……」
秦烈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只淡然回答:「再說吧。」說罷,也不顧有旁人在,牽了寶欽的手就往帳篷方向走。
「還再說什麼呢。」秦修趕緊跟在他後頭,氣急敗壞地道:「一會兒老黑他們突襲完,怕是早就累得動不了了。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混球又逃回去吧,換了我去追,保管斬糙除根,一個也不給他們留。」
秦烈腳下不停,根本就不瞧他一眼。秦修見狀,只得使勁兒地朝寶欽使眼色,一時間,眼皮都快要抽搐了。寶欽只笑不語。
等到了帳篷口,秦修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大刺刺地就欲跟進屋。秦烈終於忍不住開了口,斜著眼睛瞅他,冷冷問:「我與你嫂子洞房,你也要跟進來?」
寶欽的臉唰地就紅了,再看秦修,也是一臉的尷尬和窘迫,半句廢話也不敢多說,轉身就逃了。唯有秦烈依舊板著張端肅又正經的臉,好似剛剛那句話並非出自他口。這個男人,也就仗著自己是個面癱臉,什麼話都敢說!
進了屋,寶欽依舊有些不自在。雖說沒有人教過她關於洞房的事兒,可常年混跡在軍中,與那些大老爺們兒們生活在一起,該知道的絕不會少。所以,接下來要做什麼事,她卻是心裡有數的。
可心裡有數是一回事,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到底是個姑娘家,羞澀尷尬終究難免。
秦烈卻不復昨兒那般□焚身的急色模樣,只環抱著她親了一口,柔聲道:「你先去歇著,我得去中軍帳里等消息。若是有什麼變故,也好及時調度。」
寶欽總算鬆了一口氣,面上反倒是愈加地紅了些,顯得那一張俏臉更是嬌艷動人。秦烈生怕自己把持不住,趕緊把目光挪到別處,低低地叮囑了幾句,罷了,趕緊換了衣服去中軍營。
外頭戰事正酣,寶欽又哪裡睡得著,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後便索性起了身,另換了身便服跟了出來。
營地的侍衛們都認得她,寶欽遂一路順暢地到了中軍營。輕手輕腳地掀開帳簾,只見秦烈正端坐在桌前看文書。桌上燃了兩隻蠟燭,染出一片溫暖的黃色,燭光跳躍間,他清俊的眉眼愈加地深邃。
雖作出這幅聚精會神的模樣,可秦烈的心思卻渾不在手裡的文書上,看了半晌也翻不動一頁,便是寶欽掀了帘子他也未曾抬起頭來。只等到寶欽緩步踱到他身邊,鼻息間隱隱有了些淡淡的女兒香,秦烈方才猛地抬起頭來。
「阿寶----」他飛快地放下手裡的文書站起身,眼睛裡先是有歡喜的笑意,爾後又作出一副嗔怪的神情來,故作氣惱地責備道:「不是說了讓你先歇著,怎麼又來了?你身體不好,不好熬夜。」
寶欽只是笑,挨著他坐下,道:「左右也睡不著,就過來陪你說說話。一會兒若是來了消息,我也心安。」更何況,那大炮的威力如何強大,一會兒老黑他們引燃了炮彈,只怕是要地動山搖,便是睡著了也要被嚇醒的。
秦烈也只是裝模作樣的說兩句,心裡頭卻是歡喜得很,趕緊喚了外頭的侍衛送了壺熱茶過來,兩個人一邊說說話一邊候著前頭的消息,卻是比他先前一個人孤零零地看文書要快活多了。
忙了一整天,寶欽早有些乏了,先前只是強撐著,而今到了秦烈身邊,心思一鬆懈下來,眼皮子便開始打架,沒一會兒便倒在了秦烈的懷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也不知眯了多久,陡然聽得一陣震天的巨響。寶欽一個激靈睜開眼,只見秦烈也豎起了耳朵,一臉正色地看向了北方。
「是老黑他們----」寶欽道。說話時,那巨響卻是連綿不絕,震得連他們腳底都微微地顫抖。秦烈手中用力,握緊了她的手,沉聲道:「是他們,應是已經得手了。」
那邊秦修也聽到動靜從帳篷里沖了出來,徑直奔向中軍帳,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沖了進來。好在寶欽這會兒已經從秦烈的懷裡起了身,理了理頭髮,倒也是儀態端莊。
秦修卻不知想到哪裡去了,一瞧見她們倆在一起,面上便顯出可疑的神情,一會兒悄悄寶欽,一會兒又看看秦烈,卻是忘了要說什麼。
「都多大了,還這麼咋咋呼呼的。」秦烈毫不客氣地指責他,「就你毛毛躁躁的性子,還想出戰?回頭折了我的兵,你賠得起嗎?」
秦修聞言頓時就炸毛了,跳著腳高聲道:「老三,你不要瞧不起人。雖說我仗我沒你打得多,好歹也是帶過兵的。今兒你准也也得准,不准也得准,左右我一會兒就帶兵走,你要是夠膽子,就去父皇那裡告我一狀,讓他來尋我就是。」
秦烈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你五殿下要怎麼帶得走我的兵?」
秦修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一聽這話立刻就蔫了,耷拉著腦袋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寶欽實在看不過眼,就輕輕拽了拽秦烈的胳膊,朝他使了個眼色。
秦烈沉吟片刻,方沉聲回道:「一會兒等老黑他們回來,你再動身。」
秦修眼睛一亮,立刻恢復了精神,一拍手先跳了起來,大笑了兩聲後,方才彎起眼睛朝秦烈拱了拱手,道:「多謝三哥成全,我這就去整理隊伍。這回定要殺得燕軍片甲不留,不然絕不回朝。」
秦烈嫌惡地朝他揮了揮手,將人給趕走了。罷了,才低頭朝寶欽嘆道:「可滿意了?」
寶欽朝他翻了個白眼,別過臉去,小聲道:「你們兄弟倆兄友弟恭的,與我何干。」
燕軍營地離西川大營有段距離,快馬也要近半個時辰才能到。但秦烈心憂老黑等人的安慰,早早地出了中軍帳在營地外候著。寶欽也披了件厚實披風跟在他身邊,靜靜地等著遠處的消息。
初春的夜晚還有些寒氣,寶欽雖說身體好了許多,但老爺子臨走前卻是一再叮囑了要好生將養的,所以穿得比尋常人多不少。饒是如此,秦烈依舊不放心,將她拉到了身後的背風處,自個兒則擋在她身前,遮去了大半冷風。
胖子等人也跟著老黑一道兒去了,他們雖說寶欽帶來的,可日後的路總還得自己走,總不能一直跟在寶欽的身後做一輩子的親衛。秦烈也明白她的意思,特意安排了他們幾個跟在老黑身邊,也算是趁機多立幾分軍功,日後也好提拔。
足足等了大半個時辰,寶欽的身上都吹得冰冰涼了,才終於聽到了不遠處隱隱約約的馬蹄聲。秦烈也打起了精神,長吸一口氣站起了身。
很快的,營地外就有士兵歡天喜地的聲音,「回來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