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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寶欽瞪了他一眼,冷冷吩咐道:「不准輕舉妄動!別忘了我們今兒的目的,可不是要跟他們干架的。我們才多少點人,何必跟他們拼個你死我活。」而今還能留在她身邊的,都是出生入死許多年的兄弟,她怎能容許他們輕易犯險。

    胖子挨了訓也不氣,笑呵呵地回道:「三爺說得是,俺們可不比那些腌臢貨,俺們的命貴著呢,以一換三都划不來。」

    「你心裡知道就好。」

    他們倒也不急,遠遠地跟著,小心翼翼地不讓對方發現自己的行蹤。燕軍極是謹慎小心,天剛剛開始黑,他們便扎了營,小心翼翼地將所謂的糧糙圈起來。

    寶欽等人則在距離他們兩三里遠的山腰上歇了腳,先填飽了肚子,又仔細謀劃了一番,等天完全黑盡了,這才出發。

    燕軍營地外有士兵守衛,防守得極是森嚴。胖子和老包繞著營地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機會溜進去,十分泄氣。

    「實在不行,我們就硬闖!」老包氣呼呼地道:「一把火把那鬼東西給燒了,看他們還樂不樂得起來。」

    「燒?你拿命去燒?」書生斥道:「他們多少人,咱們多少人,怕不是還沒進營地就要被人給殺出來了。你死了不打緊,可別連累了三爺。」

    聽書生把寶欽拿出來說事兒,老包立刻就啞巴了,喏了半天,才小聲道:「俺也就是說說,誰會沒腦子的真去硬闖。」

    寶欽一直不言語,見他們都不說話了,這才小聲問:「我記得這邊應是有條河的,你們方才不是去了北邊,有沒有瞧見?」

    胖子回憶了一下,連連點頭,「確是有條河,離營地不遠,只是說不清到底水有多深。」

    書生聞言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寶欽的意思,「三爺是想從河裡走。」

    「俺去!」老包趕緊搶在了前頭,嚷嚷道:「俺水性好,誰也別跟俺搶。」

    書生不會鳧水,聞言面上有些訕訕的。胖子笑呵呵地接口道:「又不是就你一個人去,急什麼。」

    寶欽點頭,「老包和胖子,你們各挑一個水性好,身手靈活的兄弟一起跟著,也好有個照應。記住了,進去後不要打糙驚蛇,仔細看完了就回來,莫要與他們衝突。我們人少,真打起來,吃虧的是我們。」她心裡卻是清楚得很,這種事情再怎麼著也輪不到自己親自動手。一來還有胖子他們在,二來,她的身體將將才好,春寒傷人,她卻是不敢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眾人想起二愣子等人被追殺的情形,心裡俱有了些寒意,遂正色應了。爾後老包與胖子換了衣服,各領了個兄弟,迅速地潛入了黑暗中。

    他們離得遠,窺不得營地里的境況,只暗暗地懸著心,生怕胖子他們有什麼閃失。

    這一晚上竟是度日如年一般。

    待到五更天時,才隱隱約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很快便有人回報,說是胖子他們回來了。

    「好傢夥!」胖子來不及換衣服就趕緊沖了過來,「三爺,那營地里放了好大個怪物,長得跟投石機一般無二,腦袋上卻長了這麼大個筒,上頭還刻了字,叫什麼來著,老包----」胖子不識字,這會兒便只能讓老包出風頭了。

    「叫靖遠大炮。」老包吐了口唾沫,不屑道。

    靖遠是燕國皇帝的年號,以此來命名,顯然其對這大炮重視有加。

    「旁的呢?」

    「旁邊的箱子裡還有幾十個大鐵蛋,」老包嘿嘿地笑了笑,變戲法一般地不知從哪裡摸出了個大鐵蛋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他瞧著粗魯,其實粗中有細,竟隨身帶著防水的油紙,這一路潛水過來,竟也沒把這東西弄濕。

    寶欽點頭道:「那個什麼大炮想來就和投石機的道理是一樣的,只不知他們的射程有多遠。」只要不是太遠,到時候找幾個力氣大的神射手護著,不讓他們近身,便是這東西威力再大,也無濟於事----大不了就是聲音響點兒,嚇唬嚇唬人罷了。

    當晚上他們便將這鐵蛋仔細包好,飛速往西川大營而去。秦烈這邊,卻是剛剛才從二愣子口中得知了寶欽下山的消息,聽說她領著人去了燕軍營中打探消息,秦烈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一章內容夠多吧,我實在太勤奮了^_^

    ☆、第八十回

    八十

    自秦烈得知了寶欽去燕軍營中打探消息的事,頓時就變了臉色,只跟秦修叮囑了一句,立刻就牽了馬去接應。

    出發的時候,他那一張臉陰沉得好似要滴出水來,老黑跟在後頭,嚇得大氣都不敢出,更不用說旁的侍衛們的,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生怕稍稍發出些聲來擾到了秦烈,把氣兒撒在了自己身上。

    這一路上,秦烈的心裡卻是經歷了好一番變化。先前是氣惱寶欽不顧自己的安危,想著回頭找到了人,定要好生懲戒一番。一會兒又想起二愣子描述的驚險來,心裡的擔憂不免又多了幾分。再後來,滿心滿眼便只有那個人的安危了。

    他們沿著二愣子所說的路線走了有一天,依舊未曾發現寶欽等人的蹤跡,秦烈的臉色愈發地陰沉起來。老黑生怕他急壞了身子,偏偏又不敢勸,只得趕著隨行的侍衛們四處打探消息,心裡頭只盼著寶欽能聽到他的期盼,早一些出現。

    興許是老天爺開了眼,第二日中午,一行人準備在附近的驛站里用些午飯,方下了馬,就聽到驛站院子裡有人中氣十足的大吼,「啥?沒吃的了!你故意的是吧,剛剛那人不是還端了一大堆東西進去了?啥?當官兒的!俺們爺的官兒才大呢……」

    老黑只當是有人在驛站里耍橫,正欲開口罵人,身畔人影一閃,就瞧見秦烈從馬上跳下,飛快地衝進了院子。老黑反應快,立時明白過來,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趕緊把韁繩扔給一旁的侍衛,自己也快步追了進院。

    驛站很小,院子不到一畝地大,卻滿滿地坐了十幾個人,胖子扯著嗓子正跟驛丞吵架,臉紅脖子粗地氣得直想打人。寶欽則端坐在裡頭的位置慢悠悠地喝著茶,面上一派閒適,衣服和頭髮都梳得整整齊齊,絲毫不見任何急躁的情緒。

    那驛丞卻是個認死理的,不見他們帶著官員通行的文書,竟是死也不肯接待,擰著臉只說沒得吃了,把胖子氣得直跺腳。偏生這驛丞又生得瘦瘦小小,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他又不能把這擂缽大的拳頭往他身上招呼,愈發地惱火,一怒之下,便招呼著山寨的兄弟們去廚房自己搬東西吃。

    才轉過身來,卻是正正好撞見了門口的秦烈,胖子立時一愣,卻是沒想著招呼寶欽過來看,倒先想著方才自己行為無狀打罵了秦國官員的事兒,趕緊哆嗦了一下,眼觀鼻,鼻觀心,作出一副端正又肅穆的樣子來,好似方才流氓耍橫的根本就不是自個兒。

    秦烈卻是瞧也不瞧他,眼神徑直地落在了寶欽的身上。許久不見,寶欽的面上似乎圓潤了些,不止添了些肉,氣色也紅潤了不少,更難得的是,一雙眼睛熠熠生輝,正如當年他們初見時那般。

    一時間,秦烈又恍若回到了兩年前,那時候她還是鄭國西北軍中志得意滿的小將軍,銀甲紅袍,意氣風發,何等精神。只一眼,他的心裡便刻下了她的名字,再回到京城時,卻是覺得全天下的女子都不及她的一絲一毫。那飛揚的眉眼和慡朗的笑容,常常在午夜飛入他的夢中,縈繞在他的心頭,再也不肯散去。

    寶欽察覺到他的目光,不急不緩地瞥過眼來,二人目光一對上,便立時膠著在一起,再也分不開。

    院子裡有人在高聲說著話,有人在嘻嘻哈哈地打鬧……先前去廚房的兄弟們熱熱鬧鬧地搬了幾大籠包子過來,高聲招呼著大伙兒過去吃……可是寶欽的世界裡卻是一片清淨,她的眼睛裡只有他一個人。

    「咳咳----」

    這二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雖說離得遠,可那眼神兒實在太露骨,老黑生怕秦烈在下屬們面前失了態,趕緊咳嗽兩聲提醒道:「三爺……咳咳……那個,公主怕是還沒吃飯吧。」

    秦烈瞥了他一眼,總算邁開了步子,三兩步就踱到了寶欽的身邊,靠著她一屁股坐下。想開口說句情話,終究礙著旁人在場不好太放肆,只憋紅著臉,低低地問了一句,「你還好?」

    這期期艾艾的小媳婦兒樣,哪裡還有半分戰神將軍的風采。老黑趕緊別過臉去,高聲招呼著身後的侍衛,「大家歇一歇,歇一歇。那個大牛,你去廚房弄些吃的過來。還有那個----」他指著所在角落裡還沒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的驛丞,高聲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弄吃的。若是餓著了三殿下,可有你們好看的。」

    那驛丞愣了好半天,方才明白這行人的身份,頓時興奮起來,亮著眼睛使勁兒地朝秦烈瞅了瞅,嘿嘿笑著,兩腿發飄地出了門。

    三爺追媳婦兒,這場面是何等的難得。大傢伙兒雖然也想湊個熱鬧,但到底還是小命兒重要,遠遠地瞧了兩眼後,知趣地縮著腦袋跟著老黑一道兒出了院子。三兩下的功夫,這院子裡便只剩秦烈和寶欽兩個。

    「你……那個……今兒的裝扮甚是好看。」秦烈想了好半天,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寶欽,卻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反倒是寶欽還自在些,一臉坦然地看著他,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歡喜,笑著道:「我方才還想著你什麼時候會過來迎我,才一眨眼,人就到了。」話一說完,就已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來。秦烈心中頓時一盪,手一攬便將她牢牢地掬在了懷裡,再也不願鬆開。

    二人好容易才見了面,自然要膩歪一陣,只是而今到底不是親熱的時候,說了幾句窩心話兒後,二人便切入了正題。待聽得寶欽說起「靖遠大炮」的事來,秦烈已是一派肅然,沉吟了片刻,方道:「且先回營地再從長計議。」

    爾後又讓老黑將眾人招呼進院,飛快地吃過了午飯後,一眾人等才策馬往西川大營趕去。

    這回來的路上,秦烈心情大好,雖不曾與眾人說笑,但素來緊繃的臉卻是緩和了許多,冷冽的眼神也開始有了溫度,侍衛們總算不用憋著氣兒說話了,通通地放鬆了下來。

    到了營地,秦烈卻不能立時與寶欽你儂我儂一番,只先將營中的一眾將領全都召集了過來,把寶欽此行探知的消息一一說與眾人聽。

    旁人倒也罷了,聞言都噤聲不語,仔細琢磨著要如何應對,秦修卻是立刻跳起來,急道:「怕他們做甚麼?指不定是故意虛張聲勢來唬弄人的。趕明兒給我幾千號人,定要殺得他們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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