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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秦烈簡直哭笑不得。他又起身將那馬桶拎了出去,倒掉夜香後還舀了兩瓢雪,罷了把東西一扔,趕緊進屋抱美人去了。

    寶欽一晚上睡得極好,天剛亮就醒了,打著哈欠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埋在秦烈的胸口。她便是再遲鈍,這會兒也總算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這麼摟著過了一夜,還同床共枕!若是這事兒發生在鄭國,只怕她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斷了。

    懷裡的人稍稍一動,秦烈就睜開了眼,迷迷糊糊的樣子,與平日裡一本正經的他大相逕庭。寶欽瞧著他這幅模樣,心裡卻忽然柔軟起來,睜大眼朝他上下打量了一陣,柔聲問:「晚上睡得不好麼?怎麼都有黑眼圈了。」說話時,手就已經撫上他的眼睛。

    他們倆離得近,寶欽一動,整個人幾乎都貼在了秦烈的身上。秦烈猛地吸了一口氣,飛快非往後退了半尺,臉上漲得通紅的,連呼吸都明顯有了些不順當。

    「怎麼了,你?」寶欽訝道:「身上哪裡不舒服,還是……」說話時,又往前湊了湊。秦烈趕緊往床邊挪,動作太快一時沒控制住,舊事重演,秦大將軍一個倒栽蔥掉下床去,發出一聲悶響。

    寶欽趕緊披著被子探出腦袋來,一臉狐疑的表情。

    「我……睡好了。」秦烈緊繃著麵皮飛快地轉過身,抓了床邊的衣服披上,背對著寶欽道:「我去讓九斤打熱水進來。你……你也起床了吧。」說話時,人已出了門,動作快得不可思議。寶欽總覺得,他那狼狽的身影里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琢磨一陣,後知後覺的寶欽總算想明白了,臉上頓時漲得跟豬肝似的,卻又忍不住想笑。憋了一陣,終究沒憋住,抱著肚子先笑了一通。

    這邊秦烈一出門,就瞧見老爺子和九斤已經起來了,二人聽到這邊的動靜,齊齊地轉過身來看他,目光中□裸的曖昧。秦烈頓覺冤枉,若是果真吃到了嘴還好說,偏生這種事卻是連說也說不清的。

    見秦烈臉色不對,九斤趕緊知趣地不再笑話他,小步跑過來殷勤地道:「三爺,你先歇著,小的去打些熱水過來。」

    他話還未說完,秦烈的心裡就一突,下意識地朝昨兒晚上作案的地方看去,那隻水桶早已不見了蹤影。秦烈不動聲色地道:「不用了,我正好出去走走,順便去打水。」說罷,也不等九斤說話,人已經快步走遠了。

    九斤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迷糊,一轉身,就聽到老爺子小聲地嘀咕,「九斤你去哪裡打的熱水,怎麼一股子騷味兒。」

    ……

    吃過早飯,四當家就領著幾個漢子過來了,卻是給大伙兒分配了任務。寶欽和秦烈負責給山寨里的弟兄們做登記,老爺子則給大伙兒看病,九斤給他打下手。

    於是,不一會兒這院子就熱鬧了起來,三三兩兩的人都快把門給擠破了。

    寨子裡並非全都是鄭國人,還有秦國和燕國的百姓,多是家裡實在過不下去了才投了寨,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寶欽敏感地發現,這些人當中竟然有不少軍人,抑或是曾經在軍中待過的。她和秦烈都生得一雙火眼金睛,那些人是軍人還是百姓,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莫非此地是哪國的暗哨?

    可仔細想想似乎又不大可能,鄭國西北軍的統帥寶欽也是認識的,若他有這樣的遠見,也不至於整個大營幾乎沒有人服他,秦國愈加地不可能,這麼大的事,沒道理秦烈會不知道。至於燕國----若是燕國的探子,根本不會容他們過夜。

    「……小伙子多大了,成親了沒?」過來登記的人當中有不少熱情的大媽,一瞧見寶欽眼睛就亮了。整個山寨,哪裡見過這樣白淨漂亮,又斯斯文文呢的男孩子,更難得的是,他還識文斷字,於是,寶欽很快成為了大媽們爭先搶奪的目標。

    「我們家二妞今年十六……」

    「我那侄女生得腰圓屁股大,最能生養……」

    寶欽苦著臉連連告罪,「小生在家鄉早已娶妻生子,犬子都已半歲了。」

    「咋這麼早就成親了呢!」大媽們很是失望,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陣,罷了,又眨巴眨巴眼,把目光挪到了秦烈的身上。那緊繃的麵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大媽們立刻又轉過身,「聽說你們一起上來的還有個大夫?」

    寶欽險些沒笑出聲來,憋得一臉通紅地道:「大夫是有一個,正在前頭院子裡給人看病呢。大媽您得趕緊,要不……」她眨了眨眼,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大媽見狀,狠狠一拍手,趕緊就跑了。

    秦烈的臉皮直抽抽,趁人不注意捏了捏她的手,小聲道:「你把人糊弄到老爺子那裡去,小心回頭他要找你算帳。」

    「我哪有?」寶欽一臉無辜地瞧著他,「我只是說他是大夫罷了,旁的話可是一句沒說。」

    到下午吃飯前,寶欽和秦烈就差不多將山寨諸人全都登記造了冊。四當家回頭檢查的時候,得知他們已經全部做完,甚是意外,裝模作樣地拿起那冊子翻了翻,道:「不錯不錯,做得好。」

    寶欽心裡有些好奇,卻裝作不經意的樣子,低聲問:「這冊子裡頭就剩下三位當家的沒填了。」

    「哦----」四當家摸了摸後腦勺,揮揮手,「我把這冊子帶回去給大當家瞧瞧,他也認得字,說不定就自個兒添上了。」瞧著他毛毛躁躁的好像個粗人,做起事來卻是謹慎得很。

    寶欽與秦烈交換了個眼神,心裡有了思量。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趕在困死之前把稿子碼了出來,嗚嗚。這個什麼安神的藥還真管用,一會兒我再吃一餐,然後睡覺去。

    明天要加班,不確定能不能更。如果有時間碼字,俺一定會努力碼出來。

    ☆、第七十二回

    七十二

    第二日晚上,寶欽自不可能再像前一日那般心無芥蒂地躲在秦烈的懷裡躺一晚上。吃過飯後,她就開始有些不自然,在屋裡走來走去,每回秦烈抬頭瞥她一眼,她又立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一本正經地朝他點點頭。

    秦烈只當做看不見。

    外頭雪紛紛揚揚地繼續下,四周靜謐得幾乎沒有聲音。寶欽心裡頭愈加緊張,想開口說兩句話來調一調氣氛,忽聽得外頭傳來幾聲「蓬蓬----」的悶響。她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一旁的秦烈已經起身開了門。

    漆黑的夜空里,有絢麗的煙火划過。一瞬即逝,爾後,又是一瞬。

    這山寨里的土匪竟有這樣的興致?還是說----正想著,外頭院子裡已經有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扯著嗓子大喊,「敵襲,敵襲!」一會兒,便有人敲鑼打鼓,挨家挨戶地去喚人。經過寶欽他們這處院子的時候,有個半大小伙兒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道:「不想死的就好好待著別亂跑。」說罷,便飛快地跑去了下一家。

    九斤和老爺子也早聞訊出了房門,一臉嚴肅地盯著院子外頭跑來跑去的人看。九斤小聲問秦烈,「三爺,我們該怎麼辦?」

    秦烈悶聲回道:「你出去瞧瞧是什麼情況,我在這裡守著公主。」

    九斤應了聲,飛快地出了門。秦烈則轉身握住寶欽的手,柔聲道:「外頭冷,先進屋躲一躲,一會兒等九斤回來了,我們再看如何行事。」說罷,又朝老爺子點了點頭道:「老爺子也先回屋吧。」

    於是三人又折身回了屋裡,渾不管外頭已是鬧得翻了天。

    這會兒寶欽再沒了先前尷尬的心思,只皺著眉頭與秦烈小聲說話,「你說,到底是官兵還是黑吃黑?我們是不是該趁機溜下山去,不然,被困在這地方,日後只怕不好走。那邊還在打著仗,營里都等著你呢。」

    秦烈卻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他們若是離了我就不會打仗了,還要他們做什麼用?都是跟了我許多年的老人,軍里的事都一清二楚的,哪裡非要我在。外頭是什麼情形我們都不知道,若是燕國的官兵守在山下頭,我們如何逃得出去。」

    既然他都不急,寶欽索性也懶得勸了,遂沉聲道:「隨便你了。」

    她聲音有些低,語氣似乎有些不對勁。秦烈心裡一沉,立刻問:「你惱了我了?」

    寶欽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回道:「沒有。」

    「當真?」

    寶欽不客氣在他臉上擰了一把,終於忍不住笑道:「你終日板著個臉我都沒說句什麼,而今我不過是少說了兩句話,你就非要刨根問到底,這是什麼道理。」

    秦烈的臉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擰過,他一時之間竟沒反應過來。寶欽見狀,愈加地樂不可支,另一隻手也伸了過來。但這會兒秦烈已經醒轉了,手一動,已將她的纖纖玉手握住,微微用力,便將她攬進了懷裡。

    才欲偷香竊玉一番,外頭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九斤一進院子就朝這邊奔過來,口中還大聲喊道:「三爺,三爺,是燕國的官兵突襲。」

    秦烈的手稍稍一松,寶欽便脫身躲了出來,轉身溜到門邊開了門,面上已經換了副端肅的神情,「可曾攻上山了?」

    九斤抹了把汗,氣喘吁吁地道:「那倒是沒有,那些官兵連山寨的大門都還未進呢。幾個當家的已經把山寨里的男丁全都召集了出來,嚴陣以待著。小的找人問過了,那些官兵卻是老來的,沒有一回沾過便宜,過個三兩天就撐不住又回去了,應該不打緊。」

    曉得這些人並非為了自己而來,寶欽總算是鬆了口氣。她最怕的就是當日秦烈被人認了出來,若果真如此,一方面燕國定要布下天羅地網來追捕他,另一方面,此事若傳了出去,只怕他要被御史彈劾的。

    「進來說吧。」寶欽招呼九斤進了屋,讓秦烈再細問。老爺子也聽到聲響趕過來湊熱鬧,笑嘻嘻地問:「外頭打得怎麼樣了?不會打進來吧?這些燕國人真是不厚道,眼看著都要過年了,還來這一出。」

    已經快要過年了麼?寶欽微微愣了一下,原來她已經走了這麼久了。

    幾個人在屋裡說了一會兒話,外頭的聲響卻是越來越大。大家終於開始覺得不大對勁了,不待秦烈吩咐,九斤起身就沖了出去,才到院門口,赫然從旁邊刺來一柄長槍,好在九斤還算機靈,險險地避過了,一伸手將那長槍奪了過來,反手朝那人胸口刺了過去……

    「在屋裡別動。」秦烈見狀不好,趕緊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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