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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也不知絡腮鬍子想到了什麼,眼睛裡忽然一亮,饒有興趣地盯著寶欽看了一陣,罷了,又瞧瞧一旁始終一言不發的秦烈,問:「你讀過?」

    寶欽不明白他的意思,愣了下,咧嘴笑笑,「在下幼時念過私塾,原本也是想考取功名的,只可惜----」她還待繼續往下說,就已經敏感地發現了秦烈眼神不對勁,於是聲音越來越小。等到說完了,可算是明白過來了,反悔卻是已經來不及。

    一旁的老爺子更加不得了,然還主動插嘴道:「老夫不僅讀過,還會治病。」

    那絡腮鬍子愈加地歡喜,「哈哈」大笑道:「今兒卻是走了大運了,出來一趟不僅能找到兩個現成的師爺,還能弄個大夫回去。回頭大當家不知要怎麼誇我。」

    眾人皆大聲附和,說說笑笑,分明已把他們幾個當成了囊中之物。

    寶欽偷偷瞧了秦烈一眼,他也正在看她,悄悄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寶欽仔細想想,也覺得現在不是硬碰硬的時候。聽這些人的口氣,應是山裡的土匪,手底下的工夫肯定不弱。便是秦烈他們僥倖勝了一回,可得罪了地頭蛇,只怕後面便走不出小嶂山了。

    於是,威名赫赫的戰神秦烈,與曾經威名赫赫的鐘小將軍,以及聞名天下的藥王穀穀主,被十來個趾高氣揚的土匪一併兒押走了。

    山寨離溫泉有半天的路程,許是見寶欽她們一個個老的老,弱的弱,那些土匪們竟然氣氣的,也沒有過來搶他們的毛驢兒,而是慢條斯理地跟在後頭大聲說笑。也不知道說到什麼事情,他們忽然哄堂大笑起來,有幾個還使勁兒地朝寶欽和秦烈看,眼神毛毛的。

    寶欽只當是看不到。

    快天黑的時候可算是到了山寨,這麼大的雪,山腳下然有人把守,瞧見絡腮鬍子,遠遠地就開始招呼,「四當家的巡山回來了,怎麼好像多了幾個人?」

    絡腮鬍子大笑道:「找了兩個師爺和大夫回來,老子今天可立了大功了。」

    「真的呀!」守衛顯然也甚是歡喜,樂道:「要不大當家怎麼老夸您呢,每回巡山,總能帶點好貨回來。」說罷了,卻還不忘問起今天的口令。那絡腮鬍子趕緊回了,於是,這一行人才進了山。

    寶欽見狀,不由得又與秦烈交換了一個眼神。這些土匪的行事竟十分有條理,不似以前見過的毫無章法的匪人,倒像是軍中的作風。若果真如此,只怕後面想再逃下山就不容易了。

    她倒是不介意在山寨里住上兩個月,可秦烈如何等得?雖說他離開營地前做好了部署,可軍中戰事,瞬息萬變,萬一真被燕軍偷襲得逞,寶欽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進了山寨,山勢開始變得陡峭,毛驢便有些爬不動。眾人不得不跳下驢來自己爬。旁人也就罷了,寶欽的身體卻是極差,走不了幾步便氣喘吁吁,臉上更是變得煞白一片,秦烈瞧著,臉色頓時就變了。

    「小白臉就是中看不中用。」絡腮鬍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回頭看寶欽,皺著眉頭,一臉的鄙夷,罷了,又朝身邊一個矮胖子道:「棒槌你過去背他,要不,咱們等到天黑也上不了山。」

    那個叫做棒槌的矮胖子頓時有些不高興,小聲嘀咕道:「四當家就會欺負俺,若是個美嬌娘倒也罷了,不說讓俺背上山,就是再走兩個來回,俺也高興。偏偏讓俺背個小白臉,可不是噁心人。」

    他嫌小白臉噁心,秦烈還嫌他噁心呢,板著臉搶身到寶欽的身前,冷冷道:「不勞煩這位大爺了,既是我的朋友,自然我來背。」

    棒槌聞言,立刻眉開眼笑,「四當家,這可是他說要背的,不干俺的事。」說罷了,又嘿嘿地朝秦烈上下打量,賊兮兮地笑,「你這小白臉倒比那個小白臉壯士些,一會兒背不動了,可不准叫苦。俺才不搭理你呢。」

    說著話,人就已經竄到了隊伍的最前頭,高聲道:「四當家,俺就先上去了,一會兒那小白臉背不動了,你讓小德子背。」

    底下頓時有人哀嚎一聲,趕緊也加快了步子往前追,「四當家的,俺尿急,等不了了。」三兩下的工夫,便走了老遠。絡腮鬍子又氣又好笑,扯著嗓子大聲吼道:「你們兩個給老子記住了,回頭定要你們倆好看。」

    剩下的土匪們聞言「哈哈----」大笑,有人打趣地問,「四當家,你敢讓小德子好看,回頭嫂子就讓你好看。」

    「可不是,晚上不讓你上炕,急死你……」

    「……」說著說著,話語裡便帶了些顏色。九斤聽得臉都白了,直著眼睛盯著腳看,根本不敢朝寶欽瞧一眼。倒是寶欽面不改色,趴在秦烈的背上自得其樂,還時不時地小聲吩咐道:「你小心些,顛到我了。」

    眾人見狀,紛紛替秦烈不值。

    這山寨建在半山腰,地勢極好,只有他們剛剛走過的這一條山路可達,山腰處有一片平地,許是藏在這重巒疊嶂中,竟沒有被大雪覆蓋,只落了薄薄的一層,連路面都不曾遮蓋住。偶爾在背風的地方,甚至還能瞧見一兩叢碧綠的松樹,於這銀裝素裹的天地間添了一份生機。

    進了寨子,便立刻有人過來引了寶欽一行去後院。那人卻也是有些警惕防範之心的,引著他們東繞西繞,明明不過是一兩百米遠的路程,偏偏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只可惜,寶欽和秦烈都是慣常在軍中走動的,方向感極佳,趁著走路的工夫,倒是把這片院子的地形給摸了個清楚。

    到了地兒,那人領著他們進院,指了兩個房間給他們,道:「且先在這裡住著,一會兒有人給你們送吃的過來。明兒二當家會給你們安排差事。」說罷,又瞅了眼寶欽,便轉身走了。

    「哎,你等等!」卻是九斤出聲將那人給攔住了,一臉為難地道:「我們四個人,如何只安排了兩間房----」

    「哎喲!」那人呵呵笑起來,一副看傻瓜的表情,「小哥兒,咱們寨子裡可比不得你們家,分給你們兩間房已經算氣的了。這還是看在你們會識字算帳的份兒上,要不,怕是連個柴房都沒有。」

    九斤還待再說,一旁的秦烈朝他瞥了一眼,九斤立馬就啞了。

    「一會兒我跟老爺子他們擠擠。」等那人走了,秦烈方道,說話時,人已走到了床邊,探手一摸,臉色頓時有些難看,「被子這麼薄,你晚上如何熬得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寫這點稿子可真是多災多難,晚上做飯的時候不知怎麼把家裡的保險給燒了,打了好幾個電話也沒找到電工,急得我要死要活的,無奈之下去找物業求救,結果物業十分鐘就給我修好了,還沒收我錢。早曉得物業還管這事兒,俺以前就不找電工了。

    吃完飯了寫稿子,眼看著快寫完了,電腦死機,再打開,稿子就丟了幾百字,鬱悶得不行。

    PS:昨天晚上俺是扛著電腦上十一樓,不是扛著電梯= =

    筆誤啊筆誤

    ☆、第七十一回

    七十一

    秦烈說這話的時候,原本也並沒有旁的心思,只是話說出了口,才發現老爺子和九斤都在竊竊地笑,一副心知肚明的神情。他這才稍稍反應了過來,才欲開口辯解,話到了嘴邊卻忽然不想說了。

    也許……說不定……他的腦子裡一時轉了好幾個念頭,隱隱約約地有了些想法,緊繃的臉上忽然紅了。

    唯有寶欽還是愣愣的,跟上前摸了把被子,跟著皺起了眉頭,「要不,我再去問他們要一床。」

    九斤趕緊道:「寶爺您先歇著,這些事兒讓小的去辦。」說罷,一轉身就溜了出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面上全是忿忿不平,氣道:「這些人真是過分,不過是要床被子,卻弄得跟要他的命似的,不給就不給,罵什麼人。若不是不想鬧出事來,非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不可。」

    寶欽不予把事情鬧大,趕緊打圓場道:「不給就罷了,而今我們剛剛上山,他們都警惕著,沒必要和他們吵起來。」她卻是沒注意到九斤一轉身,就偷偷地朝老爺子做了個鬼臉。

    九斤一臉沮喪地應了一聲,唉聲嘆氣地出了門。老爺子也笑嘻嘻地跟了出去,屋裡順理成章地只剩下寶欽和秦烈兩個。以前在西北軍中的時候,寶欽雖有獨立的帳篷,但真打起仗來的時候便沒那麼多講究了,有時連鎧甲都來不及脫就躺在帳里睡了,身邊困著六七個大老爺們是常事。所以,不等到倆人一齊躺倒床上,只怕她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

    晚上山寨里派人送了些吃食過來,不過是些饅頭鹹菜之類,好在都是熱的,倒也不難下肚,此外,每人還各得了一碗薑湯來驅寒。他們的包袱里還有些肉乾,就著薑湯一起吃了,填的肚子都飽飽的。

    白日裡走了一天,大伙兒都累了,尤其是寶欽,洗漱過後往床上一歪就睡了過去,竟是半點防範的意思也沒有。秦烈看著昏暗燈光下她安靜的睡顏,眼神忽明忽暗,痴痴地看了一陣,最後還是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靠著她躺下,一伸手,將她環在了懷裡。

    秦烈就是個火爐子,有他在一旁捂著,寶欽睡得安穩又踏實。秦烈就可憐了,懷裡摟著心愛的美人兒,想一親芳澤又沒膽子,想睡覺心裡又痒痒的,一會兒低頭瞧瞧懷裡的寶欽,一會兒又伸手抓過床邊的茶壺灌兩口冷茶,可那邪火卻怎麼也壓不下去,難受得緊。

    好容易迷迷糊糊地有了些倦意,懷裡的人兒卻忽然「咿咿呀呀----」地哼了幾聲,秦烈一個激靈就醒了,拍了拍寶欽的肩,小聲問:「阿寶,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寶欽「唔----」了一聲,扭了扭身子,不高興地道:「要小解。」

    秦烈一愣,臉上頓時僵了。外頭這天寒地凍滴水成冰的,總不能抱著她去茅房。想了想,他還是下了床,小心翼翼地先替寶欽把被子掖好了,然後才披了件衣服出門。摸黑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可算是找到了個水桶,趕緊拎進屋來放在床後,爾後才快步走到床邊輕輕地拍了拍寶欽的臉,柔聲道:「阿寶,醒一醒,馬桶就在床後,你起來去小解。」

    要換了以前,寶欽但凡聽到點風吹糙動都立刻驚醒的,可自從跟秦烈在一起後,她便開始迷糊起來,聽了秦烈的招呼,她想也沒想就起了身,半閉著眼睛去了床後。秦烈也不敢看她,低著頭只盯著床上的被子看。

    床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去,很快的,寶欽又搖搖晃晃地走回來了,往床上一倒,翻了個身,不一會兒,竟又有了低低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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