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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話未說完,秦烈已隨手抓了把飛刀朝他擲過去,正中那人的胸口,那人立時便倒了下去,發出「砰----」地一聲悶響。

    其餘的同夥雖是全被秦烈他們迷倒,但他的聲音卻將棧里旁的人吵了醒來,其餘的房裡很快便有了動靜,有說話的聲音,也有人大著膽子提了燈出來查看,瞥見院子裡倒了個人,頓時嚇得大聲叫喚起來,「不得了了,殺人了殺人了。」

    「快走!」秦烈低聲命令道:「上了官道往東走。」

    徑直往南才是秦軍大營的位置,秦烈卻往東走----寶欽很快就領會了他的意思,今兒他們已是泄了行蹤,只怕燕國立馬就要布下天羅地網來搜捕,若是一路往南,只怕前方不遠處就已有了大批的官兵在候著了。秦烈隻身犯險,擅闖敵國,卻是把性命都賭上了的。

    想到此處,寶欽愈加地感動,忍不住上前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秦烈回過頭來看她,顧不得老爺子就在一旁,將她攬在懷中,長吸一口氣,柔聲道:「幸好找到了你,幸好----」

    那日他驚聞寶欽被人擄走,又氣又怕,一顆心猶放在火里烤,糙糙地跟幾個副將叮囑了一聲後,立刻領著一群侍衛起身回京,還在路上就接到了秦修的消息,說已查出那劫匪是北燕刺。於是他又立刻折回,將眾侍衛分成四批,在秦燕交接的幾條必經之路上打探消息。

    最後竟是他先收到了老爺子留下的音信,爾後一路追趕,才終於在北燕的這個小鎮上找到了賀嵐清一行人。直到將寶欽牢牢地抱在懷裡,他才終於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

    雖說寶欽也不拘小節,可當著外人的面,她實在不好意思與秦烈互訴衷腸,抱了一陣後,終於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道:「怎麼是九斤跟著,五斤呢?還有,你這麼大大咧咧地跑出來,營地里怎麼辦?若是燕國人曉得你不在軍中,只怕要趁機動手。」

    「我們分了道兒,五斤和老黑去了益鎮,至於軍中----」秦烈沉著臉,眼睛裡有冷冷的寒意,凝冰徹骨一般,「就怕他們不來!」

    寶欽見他這幅模樣,心知他臨走之前定是做了妥善的安排,這才放了心,搖頭笑道:「我卻是多慮了。」

    秦烈沉聲道:「我也險些就這麼一句話不說地衝出來,好在五斤就在一旁,活生生地將我給攔了,還被我打了兩圈。」說著話,他的眼睛裡又閃現出暴躁的恨意,「等我們回去了,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些卑鄙下流的燕國人,那個刺----」

    「他叫賀嵐清!」一旁的老爺子忽然插話道:「是吧,寶丫頭?」說話時,又朝寶欽眨了眨眼,笑眯眯地道:「這大晚上的把老夫給吵醒了,好歹也讓我說說話,要不,一直悶著看你們倆你儂我儂的多難受。」

    寶欽對這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行的老爺子半點辦法也沒有,苦笑著搖了搖頭,並不搭他的腔,只朝秦烈正色道:「此人是燕國賀家的嫡子,我卻是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倒也奇怪。」

    秦烈冷冷道:「賀家那一個亂攤子,豈是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我不管這賀嵐清是什麼人,今兒他做出這樣的事,總有一日,我會加倍還給他。」一想到寶欽這一路上遭的罪,他的心裡就一陣一陣地難受。

    「你身上可有哪裡不舒服?」一念及寶欽的身體,秦烈的心愈加地不安起來。司徒叮囑過的話猶在耳畔,上回發作的時候,他也親眼瞧見過寶欽的痛苦,只恨不能以身代之,而今她被人一路劫持,顛簸了上千里路,只怕身體早已扛不住。

    一旁的老爺子涼涼的開口道:「你以為老夫是喝涼水喝成藥王穀穀主的?老夫連司徒那個混小子都不如?」

    他前頭插了幾句嘴,秦烈的眼睛裡卻只看得見寶欽,壓根兒就沒把他放在心裡,這會兒總算醒悟過來了,趕緊半彎著腰朝老爺子行了一禮,道:「多謝老前輩仗義相救,若非您一路照顧寶欽,她不會如此康健,若非您在棧留下消息,只怕到今兒我們還找不到人。大恩不言謝,日後前輩若有差遣,晚輩一定竭盡所能,絕不推卸。」

    老爺子笑嘻嘻地一揮手,「這還差不多,回頭可別忘了你說的話。老夫而今沒什麼活兒要你干,回頭可不一定了。」說著,又朝寶欽眨了眨眼,一臉戲謔地道:「你們倆繼續說,繼續說,老夫困得很,這就睡。唔,一會兒把耳朵也堵上,看不見也聽不見了。」

    寶欽頓時哭笑不得。

    「你也睡會兒,啊。」秦烈撫了撫她的頭髮,柔聲道:「你身體不好,熬不得夜。後頭只怕還有追兵,接下來幾天,可夠我們忙的了。」

    寶欽點點頭,從善如流地閉上了眼睛,斜斜地靠在他身上。秦烈卻將她攔腰抱住,扶著她枕在他腿上,「睡吧,睡吧。」

    這邊的官道並不好走,馬車又是臨時在鎮上買的,遠不如行宮裡那一輛七寶華蓋的大馬車那般舒適穩當,一路好生顛簸。可寶欽卻睡得特別踏實,連個夢都沒有做。

    到快天亮的時候人醒了,睜開眼,只見秦烈也閉著眼在瞌睡,身子斜斜地靠在車壁,手和腿則還保持著寶欽睡前的姿勢,半分未動。天曉得這一晚上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寶欽心裡頭一酸,有種說不清楚的情緒一點點地在身上蔓延。

    她不想驚動秦烈,可又心疼他保持這姿勢難受,心裡頭正矛盾著,馬車似是軋到了路上的石子,忽然趔趄了一下,秦烈的眼睛立刻睜開了。

    「什麼時候醒的?」秦烈依舊不動,看著緩緩坐起身的寶欽,柔聲問,眼睛裡有溫柔的笑意。

    寶欽卻不回他的話,輕輕握住了他的手,慢慢地揉,又問:「是不是麻得都不能動了?笨死了,我睡得那麼死,你稍稍動一下我也不會醒,枕了整整一晚上,這腿和手哪裡還能動。若是後頭真有追兵過來,怕是你想站也站不直……」她絮絮叨叨地教訓他,秦烈只乖乖地聽,半句話也不敢回的樣子。

    寶欽很有耐心地將他的手和腿一一揉過,又讓他自己動了動,罷了才問:「可好了些?」

    秦烈使勁兒點頭,如撥浪鼓一般。外頭天寒地凍的,他的心裡卻是暖洋洋的。

    「到了哪裡了?」寶欽又問:「九斤趕了一晚上的馬車,怕是累得不行,便是人受得住,馬兒也受不住。」

    秦烈總算清醒了些,回道:「等天亮了,再在附近鎮上另買一輛馬車,我來趕車。這裡是燕地,昨兒我們又露了面,保不准已經被人認了出來。只怕後面的路不好走,而今趁著他們沒追上,多走一步是一步。」

    寶欽聞言,面上頓時一片嚴肅。秦烈的身份不同尋常,只怕燕國這邊到處都有他的畫像,在這邊行走實在不安全。更何況,他們雖逃了出來,可賀嵐清怎會善罷甘休,只怕一面在後頭追,一面已將她的畫像到處分發通緝。他們攏共才四個人,還有一個完全不動武功的老頭子,一個雖有武藝卻不能發力的女人,越走到後頭,就越是艱難。

    「要不----」寶欽咬咬唇,一臉正色道:「還是我來趕車,換了男裝,他們也認不出我來。」

    秦烈「噗----」地一下竟是笑出了聲,面上雖還僵硬著,可也很難得地勾起了嘴角,「我的鐘小將軍,你莫要忘了自己殺了多少燕國將領。只怕認得你的人比認得我的還有多。」更何況,他們而今是往東走,這邊卻是接近鄭燕邊境,距離當初寶欽駐守的西北軍大營不過數百里,寶欽被認出來的機率實在比秦烈要大多了。

    寶欽苦著臉恨恨道:「鍾小將軍早就死了,說不定他們瞧見了我,還以為我化作了厲鬼要找人尋仇,嚇得魂飛魄散呢。」

    話雖這麼說,寶欽心裡卻明了得很,有秦烈在,決計輪不到她來趕車。

    天亮後,秦烈讓九斤上車歇著,自個兒則坐到了馬車外頭,趕了一陣路後,便找了處小鎮將那馬車給賤賣了,爾後又另買了一輛,之後又在鎮上買了一大包的食物和衣服。寶欽也換回了男裝。

    往東的官道並不好走,尤其還想要繞到秦國去的話,得翻過方圓數百里的小嶂山,馬車根本就走不了。

    興許後頭的追兵沒那麼快呢?九斤醒來後,忍不住提議道:「要不,我們就從這裡再折回目河鎮,那邊的路好走,過了易和縣,距離秦國就不遠了。」

    老爺子也覺得有道理,立刻跟著附和。

    結果,他們還沒回到目河鎮,就跟一支追兵給撞上了。

    這支隊伍應是附近縣城的守備軍,不論是衣服還是□的馬匹都與賀嵐清身邊那些人沒得比,人也不多,只有六七個,身上的功夫也是稀疏平常,沒多久就被秦烈和九斤給收拾了。

    只是這樣一來,目河鎮卻是再也去不成了。

    「聽說小嶂山里還有溫泉----」寶欽笑著道:「我們走得累了,倒是可以泡在溫泉里歇一歇。」

    作者有話要說:今兒面癱同學的戲份夠多吧,人家還笑了呢

    ☆、第六十九回

    六十九

    寶欽嘴裡說得輕鬆,心裡卻是明白得很,之後幾天的日子絕不會好過。而今正值隆冬,大雪封山,馬車根本走不進去,只能騎驢或是徒步。

    小嶂山乃是鄭燕兩國之間的一處無人看管地帶,距離鄭國西北大營只有數百里,寶欽從來沒有到過此處,但對其大名卻是久仰,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這裡地勢險要複雜,另一方面,這裡還常有悍匪出沒,尤其每年青黃不接的時候,他們便是連軍糧都敢搶的。

    老爺子不明就裡,聽得寶欽打趣,也跟著大笑起來,道:「溫泉好,溫泉好,寶丫頭餘毒未清,正好泡一泡,對身體有好處。」

    秦烈聞言眼睛頓時一亮,趕緊朝寶欽道:「等回京以後就別回行宮了,在我那溫泉莊子裡住下,一來可以驅毒,二來也省了許多應酬。我曉得你慣不喜歡和那些人來往,索性避了開去。在莊子裡泡泡溫泉,喝喝茶,種種花,好生休養。」

    寶欽只是微微地笑。

    因決定了要進山,不免要開始準備行李。於是,每到一個鎮子,秦烈便像蝗蟲過境一般,將鎮上雜貨鋪里的東西卷了大半,大到厚重的皮糙帽子,小到火摺子,竟是塞了滿滿的一車。九斤見狀哭笑不得,忍不住小聲問:「三爺,這……這東西雖好,可公主不是說了,小嶂山沒有車道,只能騎驢麼?我們這麼多東西,如何搬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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