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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雖說秦修是皇子,但等到他出宮開府的時候,這邊早已沒了地,偏僻些的地方他又看不上,位置好的價錢卻高得離譜。他雖是皇子,可每年的俸祿卻也有限,自然比不得秦烈這個常勝將軍,動不動就是大筆賞賜,買下這莊子自然也不算太費力。

    念及如此,秦修就恨得牙痒痒,下定決心這回定要在此住個夠本兒,不等開春絕不回京。司徒也是一臉憧憬,歪著嘴笑道:「我聽說隔壁就是隆郡王的別院,再後面還住著蘇家和葉家,他們府里的小姐們,一個個都生得花容月貌……」

    寶欽笑嘻嘻地看他,「不如回頭我寫個帖子,趕明兒讓清雅請了諸位小姐過來,司徒大人正好相看相看。」

    司徒臉上一僵,很快又恢復常態,高深莫測地直搖頭,「非也非也,這美人麼,卻不能這麼看,且需霧裡看花,水中望月,才別有一番滋味。」

    寶欽看著他笑,倒也沒再繼續打趣他。

    她不下帖子請人,附近的權貴們的眼睛卻是都盯著這裡。鄭國公主也就罷了,身份再高,在豐城卻是沒半點作用。只是隨行的秦修和司徒卻是惹眼得很。雖說秦修已經被指了婚,可就算做不了正妃,不是還有兩個側妃的名額麼。

    至於司徒,雖說身份不如秦修那般顯赫,可到底也是世家子弟,又深得秦帝器重,更重要的是,這麼大年紀了,聽說府里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可不是最上佳的夫婿人選。

    才到第二日,寶欽的桌上便添了好幾張請柬,還有鄰們送來的桃子、梨子,雖不貴重,卻也顯得氣又熱絡。

    寶欽不笨,自然曉得眾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卻也不好推脫,讓清雅挑著其中幾個回了。只是她們初來乍到,也不急著出門應酬,先在莊子裡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這溫泉莊子被秦烈買到手已有兩三年的光景,先前一直閒著,到去年年底他才突然突然動了心思開始修整。說是修整,倒不如說重建來得恰當。先前的那些老房子大多推了,只留了原來的圍牆,院子裡重修栽種了許多花糙,還學著江南的樣式修了個涼亭和抄手遊廊,整個莊子布置得頗有些情調。

    這樣式在鄭國南邊倒也說不上有多就精緻,但在豐城卻實在少見,所以吳翠屏一進院門便大驚小怪起來,對著這院子裡的景致慨嘆不已。

    溫泉水一直引進了屋,在後院建了好幾間玲瓏秀雅的房間砌了池子,院子東側的涼亭中央甚至還引了水,四周搭著薄薄的輕紗,廊上點著燈,隨著夜風輕輕顫抖,別有一番風情。

    第二日晚上寶欽便與吳家兩位小姐在溫泉池裡跑了有小半個時辰,一邊泡著溫泉,一邊喝了點小酒,醉意漸濃,人越發地睏乏,當晚上睡得特別沉。秦修和司徒卻是在白天就泡過了,晚上結伴出了門,說是出去打獵。寶欽知道他二人的功夫不弱,倒也沒攔著。

    她們在莊子裡住了三日,便覺得有些悶得慌,寶欽忽然想起桌上的那些請柬來,便和吳翠屏商議著,是不是去附近誰家府上兜兩圈,一來解解悶,二來,也是該走動走動了。

    寶欽第一個挑中的就是隆郡王府上,送來的帖子中,就屬他家身份最高,且又離得近,自當頭一個去拜會。

    吳翠屏卻是有些猶豫不決,悄悄地與寶欽說道:「若是旁人府上也就罷了,這個隆郡王的夫人姓王,正是王雁如的姑姑。每年這個時候,王雁如都會來這邊小住,我怕到時候會撞見她。」

    寶欽眨巴眨巴眼,笑眯眯地道:「難怪有陣子不見王二小姐,原來是到這邊來了。還別說,許久不見,倒是有些想她了。」以前王雁如在,隔三差五地總要來和她鬧一鬧,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而今她不在,卻是單調乏味了許多。

    吳翠屏見她這幅表情,心知定然勸不住她,遂也絕了這心思,搖頭道:「罷了罷了,反正這日子正無聊得緊,找個人吵吵架也好。」

    這大冬天的,左右閒著也是閒著。寶欽不怕王雁如,她吳翠屏也不是嚇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啥,過渡章節,情節比較慢。

    ☆、第六十三回

    六十三

    隆郡王府的別院離秦烈的溫泉莊子不遠,出了門往西,馬車走不過一刻鐘的工夫就到了。她們出門的時候,秦修和司徒都還沒回來,寶欽也懶得讓人去四處找人,只跟老馬說了一聲便出了門。

    隆郡王是秦帝的胞弟,素來不理政事,只愛吟詩作賦,風花雪月,早些年就在京郊占了大片土地建莊子,幾經翻修,而今已有了不小的規模,比起秦修那莊子,自然要氣派得多。

    聽得寶欽到了,莊子裡立刻有人迎出來,一排站了了四五個,氣氣地將寶欽往院子裡引。進了正屋,寶欽一眼就瞧見了上首的華服女子,看相貌不過三十如許,眉目甚是溫和端莊,神情氣質與太子妃有幾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溫和大氣的女人。至於吳翠屏嚴陣以待的「敵人」王雁如,卻是不見蹤影。

    寶欽極少與這些貴婦們打交道,也不知該如何應對,臨行前特意向清雅詢問了一陣,清雅想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為難地回道:「若是在鄭國,自然是東家長李家短地說說話,或是看看戲,也有些才女們愛辦什麼詩會,必要當場作幾首詩詞才作罷。」

    寶欽聞言,頓覺頭大。雖說她來秦國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但大多數時候都窩在行宮裡頭不曾出門,對京城裡的各種消息並不靈通。更不用說什麼吟詩作賦了,只要一開口,保管露餡兒。

    後來還是吳翠屏在一旁插嘴,說那隆郡王妃最愛看戲,家裡頭還養了個戲班子,寶欽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裡。她在西北軍中待得久,沒少聽秦國的士兵們唱過戲,那高亢悠長的秦腔確有幾分蒼涼又悲嗆的味道。

    果然,見了面,才寒暄了幾句,王妃便邀寶欽去戲台聽戲,又道:「前幾日尋了個極好的武旦,不止唱得好,身段兒也是極佳,還會吐火吹火踩蹺……」

    這別院裡頭,除了隆郡王妃之外,還有幾個貴婦與年輕的小姐作陪,一行人坐下後,王妃才將眾人一一介紹給寶欽。大多是京中權貴家的千金,或與隆郡王有親,或與王家是故交,能進隆郡王府別院的,總不是無名小卒。

    那些小姐們甚是活潑,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說著話,還有膽子大些的,甚至還眨巴著眼睛朝寶欽問起司徒的下落,道:「聽說司徒大人也隨著公主一道兒出的京,今兒怎麼不見他過來?」

    寶欽平日裡見多了司徒放蕩不羈的模樣,卻不曾想他在貴女圈中竟還頗受歡迎,心中不免好笑,強忍住了,正色回道:「昨兒晚上司徒大人與五殿下一道兒出了門,說是去打獵了,到而今也還沒回來。只怕是歇在了山上。」

    那幾位小姐聞言頓時激動起來,你看我,我看你,竊竊地笑,又小聲道:「司徒大人可真是個閒不住的,外頭天寒地凍的,竟還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一同上山的,可不是還有秦修,這些姑娘們咋提也不提他的名兒呢?寶欽正疑惑著,一抬頭瞥見吳翠屏,心裡頭頓時明了了。

    說話的時候,戲台上已經準備妥當,「梆梆----」幾聲響,便開唱了。

    王妃的注意力頓時被戲台吸引了過去,寶欽也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卻與她先前在西北軍中聽過的唱腔有了許多不同,那聲音一會兒撥得高高的,一會兒又陡然落了下來,再配著那倒板、滾板的聲音,確實十分有感染力。不止是唱腔,戲台上的打鬥更是熱鬧,單是噴火就有單口火、翻身火、蘑菇雲火等等,看得寶欽眼花繚亂。

    那些小姐們許是看得多了,倒是不以為意,起先還耐著性子跟著看了一陣,不多時便開始偷偷地說著話,你拉我一下,我拽你一下,小聲地商量著要去後頭院子裡堆雪人玩兒。她們倒是想叫寶欽一起,可瞧她那副聚精會神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吳翠屏倒是有心想跟著一起,只是念及寶欽,便斷了心思,也跟著把目光放在了戲台上,睜大眼睛瞅著戲台上的一大群人熱熱鬧鬧地打來打去。台上的戲子正舞著雙鞭掃燈花,台上火星閃閃,四下飄落,忽明忽暗,撲朔迷離。燈花一落,蠟燭的光輝先暗後明,正正好把那戲子的臉照得明明的,吳翠屏定睛一看,頓時愣住。

    她幾乎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仔細看去,台上那人已轉過身去,噼噼啪啪地又開始舞鞭,卻是再也看不清面相。吳翠屏心下狐疑,悄悄伸手拽了拽寶欽的衣服,湊到她耳邊小聲問:「公主你瞧瞧台上那人,像不像是王雁如?」

    寶欽笑,「哪裡是像,分明就是她。」她耳聰目明,自不是吳翠屏能及的。王雁如一上台,寶欽就覺得眼熟,等她再一開腔,便確定了十分。沒想到那王雁如平日裡風風火火又驕縱刁蠻,然有這恆心學唱戲,能做出鞭掃燈花這樣的絕技,顯見平日裡也是沒少下苦功夫的。

    說話時,這齣戲已經到了末尾,王雁如最後亮了個相,手一彎,頭一抬,目光炯炯有神。寶欽見狀,趕緊喚了聲好!

    那些小姐們早已三三兩兩地走了大半,就連吳三小姐也跟著她們玩兒去了,餘下的不過王妃並幾個年長些的貴婦,年輕的女兒家裡頭,只剩下寶欽和吳翠屏兩個。

    待戲演罷了,王妃這才意猶未盡地讓下人去打賞,回頭瞧見寶欽還在,微微意外,爾後又笑起來,道:「難得公主性子好,竟也能陪我們這些老婆子看這麼久的戲。」

    寶欽笑道:「妾身倒是看不大懂,只是覺得這台上熱熱鬧鬧的,看得人心裡高興。」說著話,又頓了頓,抿嘴笑道:「尤其是方才鞭掃燈花的那一位,舞得極好,唱腔亦悠遠高亢,仿佛唱到心窩子裡去了。」

    「哈哈----」王妃聞言頓時高興不已,拍著手道:「你也覺得她唱得好?這二丫頭,從小就喜歡唱戲,可惜她父親一直拘著,攏共才學了不到一年的時間,竟然能唱得這般好。」

    一旁的貴婦聞言,一臉訝然地問:「王妃這麼說,莫不是還識得那唱戲之人不成?」她不說戲子,卻說唱戲之人,分明是也早已認出了王雁如,偏偏還要作出驚詫的模樣來。寶欽覺得,她演戲的本事也絲毫不遜色於王雁如。

    王妃哈哈笑了一陣後才回道:「那不是旁人,正是雁丫頭。」

    眾人聞言,紛紛稱奇。秦國民風開放,唱戲聽戲的人都多,不止又女兒家,京里甚至還有些權貴們自己去學唱戲的,所以,王雁如此舉倒也不算太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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