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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清雅在一旁瞧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琢磨來琢磨去,終於小心翼翼地開了口,「公主,奴婢聽說,殿□邊的那些侍衛們,有好幾個都是上回娶的鄭國小姐,嗯,那個女紅甚是了得。」
寶欽眨巴眨巴眼,差不多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道:「左右他又不和旁人比。」秦烈若是個講究這些東西的,也不至於放著豐城這麼多才貌雙全的美人們不要,巴巴地等著她了。
也不知怎的,寶欽對秦烈就是有這種篤定,說不清,道不明。說起來,她跟秦烈相識的時日並不算長,可是卻有一種仿佛認識了許多年的錯覺。就算他總是板著一副冰山般的臉,可寶欽卻能一眼就看出他心裡的想法。
感情這種東西,有時候,只需要一眼,就是一生。
秦烈走後的第十八天來了信,厚厚的一沓,分了好幾個信封才裝下。寶欽卻不急著看,坐在榻上慢悠悠地細品。他的信里倒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只將每日所做的事情一一交代:今兒過了柳村,正趕上大雨;今兒伙房燒的菜太咸;經過汜水河的時候忽然想起你……
看著看著,寶欽就睡了。
她是被清雅給吵醒的,聲音很急,甚至還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寶欽猛地一睜眼,就瞧見秦修已經沖了進屋,面上表情十分嚴肅,三兩步走到她面前,沉聲道:「我二哥不知從哪裡把那真的七公主找了出來,而今已去了宮裡面聖。你趕緊走,遲了就怕來不及。」
寶欽眯fèng著眼看他,忽然又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樣子,「五爺您在說什麼呢?什麼真公主,煮公主的,我怎麼聽不明白。」
秦修氣得直跺腳,怒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我面前裝腔作勢。難道我還認不出你來?你再不走,一會兒父皇就要派人押你入宮對質,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寶欽咧嘴笑,慢悠悠地站起身,小聲朝秦修道:「瞧五爺說的,妾身可是帶著好幾船的嫁妝,堂堂正正地進的秦國,誰敢說我不是七公主?隨便來個女人說幾句話,妾身就要被押進宮,那陛下豈不是也太昏庸了?」
秦修聞言一滯,愣了好一會兒,總算明白了她的意思,面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微妙,想了想,又撓了撓腦袋,小聲地道:「你說的倒也有道理,可是那七公主----到底是真正的金枝玉葉……」
寶欽嗤笑地瞥了他一眼,「五爺的意思是,妾身看起來就像個丫頭?」說話時,她的眼睛微微眯fèng,下巴微抬,剛剛還一副溫婉柔弱的模樣,一瞬間就變得氣勢十足,讓人不敢逼視。
秦修頓時就不說話了。
寶欽又道:「連人都還沒見了,怎麼就能輸了。我倒要去看看,那個冒牌貨到底裝得有多像。」
秦修的眉毛抽了抽,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女人,明顯是早有準備,就連七公主上殿拆穿身份的事兒,十有早就在秦烈的控制中了。他覺得自己跑過來通風報信的舉動特別愚蠢。
一會兒的工夫,宮裡果然派了人過來請寶欽入宮,並不明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態度依舊是恭恭敬敬的。秦修見著,心裡頭愈加地明朗起來。
寶欽迅速地換了衣服進宮,秦修也跟著去看熱鬧。就算幫不上什麼忙,吆喝兩句也是好的。即便是秦烈早有安排,可他這會兒到底不在宮裡,寶欽便是膽子再大,氣勢再足,可孤零零的一個人被眾人責問,想想也是可憐。
寶欽平日裡進宮的次數寥寥可數,到前三殿更是頭一回。巍峨的宮牆和城樓十分莊嚴肅穆,無緣由地給人一種壓抑感。好在寶欽早有準備,一旁又有秦修作陪,她心裡才踏實許多,一路行來,面上表情一派自然,便是進了殿,見了禮,又瞥見了殿中立著的七公主,寶欽依舊一臉淡然。
許是秦帝也不想鬧大,這偏殿裡的人並不多,寶欽掃一眼過去,只認出了太子和皇后等人,自然還有真正的七公主。只是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太子是一臉焦慮,皇后一派疑惑,二皇子緊繃著臉不知在想什麼,七公主則狠狠地瞪著她,仿佛她是什麼殺父仇人一般,只有那個四皇子一臉淡然,瞧見了寶欽,還溫和地朝她笑了笑。
秦帝對她還算氣,一進門就賜了座,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地道:「聽說公主身體不好,本不該這時候招你進宮。只是今兒宮裡出了件異事,有人自稱是鄭國七公主,且言之灼灼。朕雖不信,但此事畢竟有損公主聲譽,故特意召了公主進宮,以便澄清。」
寶欽一臉驚詫地回道:「竟有此事?還請陛下速將此人傳召上殿,妾身也要與她對質。」
那七公主聞言,頓時氣得紅了臉,脖子一梗正要開口,被一旁的二皇子瞪了一眼,到了嘴邊的話又生生地噎了下去。只是心中到底不服,咬牙切齒地瞪著寶欽,一副氣憤模樣。寶欽只作沒瞧見。
秦帝朝七公主掃了一眼,又看了看寶欽,面色如常地繼續道:「此人就在殿上,公主仔細看看,是否曾見過她。」
寶欽環顧四周,最後終於把目光落在了七公主身上,皺著眉頭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了一番,想一想,又搖搖頭,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遲疑地回道:「回陛下的話,這位姑娘瞧著有些眼熟,只是妾身實在記不起在何處見過她。」
「你撒謊!」七公主終於忍不住大聲反駁道:「不要臉的下賤胚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身份,然膽敢冒充本宮。還不快快俯首,老老實實地把事情交代清楚。若不然,本宮定要將你活剮了餵狗。」
寶欽一臉倉惶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險險地扶住偏殿的大柱子,仿佛被嚇了一跳。秦修見她這般裝模作樣,心裡頭都快笑翻了,面上卻裝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橫身攔到寶欽的身前,衝著那七公主罵道:「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悍婦,大殿之上,豈容你撒潑。」
七公主怒罵道:「本宮堂堂公主之尊,難不成還罵不得這個膽大包天的下賤胚子。不過是個卑下的媵妾,然膽敢與使臣勾結,使人擄走本宮,自己搖身一變,反而成了公主。也不看看自己這模樣,便是穿了龍袍也不像太子。」
寶欽眉目一凜,身板兒頓時挺得筆直,冷冷回道:「真真地可笑,本宮不像公主,倒是你一個潑婦像了。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如此肆意忘形,哪裡還有半分體面。你張口閉口說本宮是媵妾,本宮倒是想聽你仔細說個清楚,看你到底從哪裡借來的膽子,然敢誣陷本宮。」
她竟然主動讓七公主說話,秦修先是一急,爾後又立刻明白過來----她如此自信滿滿,想來是事先早有準備。
既然寶欽都開了口,秦帝自然也沒話說,倒是皇后抱不平地小聲道:「不過是個鄉野潑婦,半點證據都沒有就敢來指責公主,陛下也讓她說話。此事若傳了出去,怕不是外頭都要說我們欺負人家。」
秦帝聞聽此言,面上立刻顯出猶豫的神色。二皇子見狀,趕緊插嘴道:「此事也是為了公主著想。京中早有些傳言,說公主身份有異,倒不如藉此機會澄清,也省得外頭的人再胡說八道,反而有損公主的聲譽。」
皇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說話。太子偷偷地看了看寶欽,見她一臉坦然,心裡卻是信她的,也跟著道:「二弟說的也有道理,不如就讓她們仔細辯一辯,也省得日後再多生事端。」
秦帝微微頷首,犀利的目光落在七公主身上,冷冷地問:「既然你說公主是假冒的,可有證據?」
七公主忙道:「此女根本就不是什麼七公主,她本姓邢,乃是本宮陪嫁的十二媵妾之一。也不知怎麼與那送親的李柯鳴勾結起來,竟與湖匪沆瀣一氣,將本宮隨行的姬妾丫鬟全都殺得乾乾淨淨,還逼得本宮跳河自盡。也虧得本宮命大,落水後竟被人救起,輾轉數月才尋到了京城,來揭穿此人的真面目。」
七公主說話時義正言辭,眼帶淚光,言辭真切,倒也有幾分煽動力。二皇子的臉上顯出驚詫無比的神情來,急切地追問道:「莫非船上的下人們全都死絕了?否則,她又如何能瞞得過?」
七公主哭道:「那李柯鳴心狠手辣,哪裡肯留活口。也是老天爺開眼,隨同本宮一起落水的,還有個伺候本宮多年的老嬤嬤,而今也隨著本宮進了京,就在外頭候著,只等陛下傳召。待嬤嬤上殿,一說便知。」
一聽說還有證人,太子的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忍不住又朝寶欽瞄了幾眼,見她始終一臉淡然,心裡總算踏實了些。
二皇子又繼續進言道:「既如此,不如父皇就把這位嬤嬤召進殿來,一問便知。」
秦帝看了寶欽一眼,目中微閃,緩緩點了點頭。
寶欽卻笑起來,忽然開口道:「且慢----」
作者有話要說:又抽啊,我發了N久也發不上來= =
☆、第六十回
六十
寶欽緩緩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七公主身邊,嘴角勾著一絲譏諷的笑意,繞著她走了兩圈,神情悠然自得。
罷了,才笑道:「你既然說起那十二媵妾,本宮倒也想了起來。陪嫁的媵妾當中,的確有位邢家小姐。叫什麼名字來著?對了,邢妍。」
她復又坐了回去,慢條斯理地繼續道:「那位邢家小姐乃是我鴻臚寺少卿邢大人家庶出的長女,年僅十七,其母乃蘇州韓氏。諸位身在豐城,也許並不知道蘇州韓家的大名。」
「蘇州韓家----」秦修忽然開口,一臉的嚮往,「這個我知道。鄭國有句俗語,『蘇州韓家女,傾城香扇墜』,說的便是蘇州韓家的美人,身段嬌小玲瓏,膚理玉色,慧俊婉轉……」他說話時,眼睛開始往寶欽身上瞄,瞄完了,卻是慢慢皺起眉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若只說膚理玉色,慧俊婉轉,寶欽倒也勉強稱得上,可這嬌小玲瓏,卻怎麼也與她搭不上干係。她這頎長的身形,不說鄭國,就連豐城,也不見得有幾個。什麼香扇墜,她這個子只怕要把扇子都給墜散架了。
太子忍俊不禁地揮了揮手,打趣地朝寶欽道:「公主在三弟跟前還是稱得上嬌小玲瓏的。」眾人聞言,立時都笑起來。
那七公主哪裡想得到寶欽一句話便讓眾人的疑慮頓消,頓時氣得直咬牙,高聲反駁道:「便是她母親生得嬌小便又如何,興許那鴻臚寺少卿高大健壯也未可知。單憑一句話,如何能證明她不是邢家小姐。」
寶欽譏諷地朝她笑了笑,一臉淡然地道:「您這話說得可真有理,本宮那鴻臚寺少卿的父親不僅生得高大威猛,口才還甚是了得。若不然,如何能說服得了堂堂的侍衛統領,犯下如此滔天的罪過。可千萬莫要說是為了錢財,邢家是什麼身份,隨便去京里打聽一聲就曉得,哪裡有多大的富貴。至於本宮陪嫁的嫁妝,當初進京的時候就對著單子清點過,不知五殿下可曾發現有所短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