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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最後還是秦烈自己醒了。他好像有所察覺似的,忽然將眼睛睜開,四目相對,寶欽有些不好意思,眨巴眨巴眼,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正色問:「你醒了啊?」

    秦烈「嗯」了一聲,聲音又低又沉,還帶著些剛醒睡意,卻莫名地勾人。

    寶欽心裡跳得厲害,吞了吞口水,竭力地讓自己更加自然,「那怎麼還不起來?」

    秦烈幽深的雙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仿佛一口深井要將她吸進去。剛睡醒的男人面部表情顯得很柔和,與平日裡緊繃著臉的面癱王爺一點也不像,眼睛裡有濃濃的□味,緩緩一眨眼,臉就湊了過來……

    他的親吻一向都很溫柔,今兒卻似乎有些不同,情緒顯得很激動,動作中有種迫不及待的意思,連呼吸聲都變得急促。

    寶欽很快就察覺出不對勁了,只是身上發軟,也使不出力氣來推他,好在腦子裡還存著些許清靈,一伸手就掐住了秦烈的大腿,狠狠一揪,身邊的男人一個激靈,「嗷----」地大叫一聲,下意識地往後一閃,卻已退到了榻外,臀下一輕,就屁股朝下徑直地從榻上掉了下來。

    屋裡「噗通----」一聲悶響,把躲在隔壁屋裡瞌睡的五斤給嚇醒了,一個激靈跳起身,立刻往暖閣這邊沖。才奔到門口,就聽到屋裡氣惱的聲音,「不准進來。」

    五斤立刻縮住了腳,心裡頭卻是一陣好奇,眼珠子轉了轉,一時沒忍住,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壁腳。

    屋裡的寶欽正捂著嘴笑,腰都笑彎了。秦烈坐在地上耍賴不起身,這樣的事若是換了秦烈倒也沒什麼,可以他這緊繃的麵皮和沉著又冷冽的氣質來幹這活兒,實在有些……

    寶欽笑完了,見他還坐在地上不動,心裡大概琢磨出些意思來了。強忍住笑意,朝他伸出手,柔聲道:「你自個兒沒坐穩,難不成還怪我?還不快上來!」

    秦烈總算等到了台階下,不作聲,卻還是從善如流地牽住了寶欽的手,利索地重新坐回了榻上。

    寶欽注意到他左邊臉頰上有一抹淡淡的青紫,一時大訝,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摸,疑惑地問:「你方才掉下去摔到哪兒了,怎麼臉上還傷到了?」

    秦烈板著臉道:「哪裡是剛才摔的,明明是你打的。睡著了也不老實,動手動腳。」

    寶欽哪裡是他能糊弄過去的,一想就明白了,沒好氣地笑道:「我再不老實也沒有坐起來打人的道理。」

    秦烈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耍流氓不成的某人傲嬌了

    ☆、第 57 章

    五十七

    接連好幾日都是鵝毛大雪,豐城早已是銀裝素裹,只可惜寶欽深鎖閨房,出不得門,也看不到這分外妖嬈的雪景。

    聖旨已下,秦烈自然是主帥,五日後便要出征。想著這一走便不知多久,秦烈分外珍惜這最後的相處時光,幾乎每日都從早陪到晚,兵部的文也通通地送到行宮來。也虧得豐城風氣開放,事情傳了出去,旁人們也只艷羨地說他二人恩愛膠著,卻無半點非議。

    「外頭的雪下了幾寸了?」寶欽趴在榻上,捧著碗熱綠豆湯,一邊小口小口地喝,一邊問。許是整日窩在屋裡烤火,抑或是這幾日吃多了補品,寶欽有些上火,早上起來的時候喉嚨火辣辣的,連話都險些說不上來。清雅見狀,趕緊讓廚房煮了綠豆湯給她降火。正趕上秦烈到了,不由分說地也要了一碗陪她喝。

    秦烈一口把碗裡的綠豆湯喝了個乾淨,隨手把碗擱在桌子上,回道:「每年冬天都這樣,而今怕是有一尺多深了。」話一說完,他已是覺察出些意思來,伸手在寶欽的腦袋上揉了揉,小聲問:「是不是想出去看雪景?」

    寶欽卻是搖頭,面上一片堅決,「還是不出去了,一不留神染了風寒,受罪的還是自個兒。」她曾經經歷過最艱難的日子,中毒之後日日躺在地窖出不得門,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就連呼一口都快要了她的命。正因為如此,寶欽才特別懂得身體健康的可貴,即便是心裡再痒痒,即便是在屋裡窩了有好些天,她依舊能忍得住。

    秦烈哪裡不曉得她的心思,心裡愈加地憐惜,想了想,吩咐五斤去房取了畫筆紙張過來。寶欽見狀,忍不住問:「莫非你還會畫畫不成?」

    「我幼時性子急躁,練武時總靜不下心,後來外祖便請了個畫師來教我作畫。只是學得時間不長,畫得不好。」秦烈的眼睛裡有赧然的神色,「一會兒你見了,可不准笑話我。」

    寶欽趕緊道:「我連畫筆都不會握的,哪裡敢笑話你。再說----」再說他這樣費盡心思地想討好自己,單是這份心已是彌足珍貴,她心裡只有感動和歡喜,又如何會笑話他。說話時,寶欽已然從榻上起了身,跺跺腳走到桌旁邊,伸手幫他磨墨。

    美人磨墨,紅袖添香,秦烈自然下筆如有神,不多時,便有一叢紅梅躍然紙上。雖說畫技並非絕佳,但那從紅梅卻是鮮艷欲滴,精神奕奕,寶欽一眼便心生歡喜。

    「怎麼樣?」秦烈顯然對這一叢紅梅十分滿意,自信十足地問寶欽。寶欽自然不吝讚賞,罷了又道:「只可惜我不會畫畫,整日窩在屋裡閒得發慌。」

    秦國的冬天十分漫長,這些天又秦烈守在一旁,日子才不算難熬,等他出征,這漫長而枯燥的冬日要如何才能熬得過。

    「要不,你明兒給我繡個荷包?」秦烈忽然開口,神情有些不自然,微微地別過臉去,小聲地道。自從老黑領了那十二個媵妾回去後,軍中的那些大老粗們然開始時興掛荷包,閒下來了還拿出來比一比,看誰家媳婦兒的手藝好。秦烈見了好幾回,就有些痒痒,雖說心裡也清楚寶欽不善女紅,可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寶欽聞聽此言,果然愣住,眨巴眨巴眼,猶豫了一下,才小聲道:「我手藝可不好。再說,你不是後天就要出征。」雖說她也學過刺繡,可一來手藝本就不精,二來,已是多年不曾握過針線,這一兩日的工夫,哪裡趕得出個荷包來。

    其實秦烈話一說出口就後悔了,而今聽了寶欽這話,趕緊道:「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莫要當真。」

    「要不,我先給你打個絡子。」寶欽挺不好意思地朝他笑,揉了揉手指頭,「一般的絡子我都會打,等你走的時候,就能拿回去穿玉佩了。等你打完仗回來,荷包就繡好了。」

    「好!」秦烈聞言立刻高興起來,忍不住又握了握她的手,湊到她嘴邊親了親。罷了,又想起什麼,拿起毛筆在畫紙上細細地開始描梅花。不一會兒,紙上便又多了幾支梅花,只是都作墨色,並沒有填色。

    寶欽不解其意,正想開口問,秦烈已經出聲道:「等我走後,你每日便填一瓣梅,等這副畫畫完了,我便回了來娶你。」

    他忽然開口說起嫁娶之事,寶欽繞是麵皮再厚,也忍不住一下紅了臉,伸手在他胸口捶了一拳,小聲道:「七公主可還在守孝,你也不怕被人罵。」

    秦烈眼睛裡閃過一絲古怪,握住寶欽的手,湊到她耳邊小聲說了句話。寶欽聞言,面上一愣,隨即皺起了眉頭,想了一陣,才沉聲道:「我先前早有懷疑,沒想到果然如此。她既如此狠毒,我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秦烈板著臉朝她打趣道:「曉得寶爺素來憐香惜玉,生怕你看她是個女人的份上要讓著她,所以才特意跟你說。她若是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此事便過去不提。若她非要來趟這渾水,你實在不必氣。」

    寶欽斜著眼睛瞥了他一眼,眨了眨,作出柔順乖巧的樣子來,朝秦烈作了個萬福,「是,三爺。」

    秦烈哪裡還忍得住,一伸手就將她攬到懷裡了。

    臨走的時候,秦烈又特意叮囑,「後天大早上我就要出征,你不要出來送。外頭天寒地凍的,你若是有個不慎染了風寒,倒是引得我一路掛心,到了北邊也安不下心來打仗。」

    寶欽俱一一應了。

    第二日秦帝招了秦烈進宮,也不知商議了些什麼事,大晚上才放他出來。

    「爺,您還去公主那裡嗎?」馬車出了宮,五斤不知該往哪邊走,趕緊問。

    「什麼時候了?」秦烈掀開帘子朝外頭看了一眼,四周一片漆黑。晚上他喝了點酒,在宮裡小憩了一會兒,這會兒便有些弄不清時候。

    「亥時初了。」

    已是亥時,只怕寶欽早已入眠。秦烈剛準備讓五斤調轉馬車回王府,可心裡頭卻又有些不舍。明日一別,也不知多久才能相見。若是連一面都不曾相見,只怕他這路走得也不甘心。

    「去行宮!」

    夜裡馬車跑得快,一盞茶的工夫就已到了行宮門口。車夫才欲去敲門,大門卻「吱呀----」一聲先開了,清雅提著燈籠探出頭來,瞧見五斤,先是吁了一口氣,搖頭道:「可算是來了,公主一直在屋裡等著,還沒睡呢。」

    秦烈一面暗自慶幸自己的決策正確,一面加快了步子,趕緊往院子裡趕。

    暖閣里點著燈,在這寒冷的冬日裡如一股暖意赫然淌入秦烈的心房。站在房門口,有那麼一瞬,秦烈竟然不敢推門,他只怕自己心智不夠堅毅,待見了她的面,便再也不想離開。

    猶豫間,屋裡的人已經出了聲,「秦烈----」

    秦烈趕緊應了,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呼出,這才推門而入。

    寶欽半倚在榻上,榻邊燃著紅燭,燭光搖曳,照在她白淨的臉上,更顯得那一雙眼睛如溪水般澄澈。頭髮微微散開,有幾縷落在肩頭,隨意地繞了幾個圈,她的五官容色顯得比白天更要溫婉嫵媚許多。

    秦烈忽然覺得有些口乾,不敢靠她靠得太近,就在桌邊尋了個凳子坐了,自個兒倒了杯冷茶。冰涼的冷茶入了喉,一直滲進脾胃裡,他這才覺得清醒了些,小聲地問:「怎麼還不睡?」

    寶欽懶洋洋地朝他笑,「你明兒就要走,我琢磨著你晚上定會過來,所以便等著。誰曉得會這麼晚。」

    「被老五灌了幾杯酒,竟然在宮裡頭睡著了……」秦烈看著她那溫溫柔柔的笑意,心裡頭愈發地癢,鬼使神差地又起了身,慢慢踱到寶欽的身邊,一屁股靠著她坐下,緩緩將她抱在了懷裡,「我不想走了。」

    寶欽這回沒揪他,安安靜靜地任由他抱著,腦袋貼著他的脖子,只覺得心裡十分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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