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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我在想----」秦烈忽然開口,語氣甚是嚴肅,「梁輕言把這消息傳出來,到底想幹什麼?」

    寶欽一愣,下意識地想替梁輕言開脫,小聲道:「可不一定是大師兄傳的。」雖說她自幼當做男兒一般養大,可若真要追查起來,老家那邊還是有跡可循的。再說了,後來因為救她的事兒,梁輕言沒少動用手底下的人辦事,哪裡就能說一定是他泄的密。

    秦烈低頭看她,沒說話,嚴肅的樣子。寶欽明顯地察覺到他隱藏的醋意,趕緊咧嘴笑笑,把話題轉到了別處。這個男人,別的都好,就是太愛吃醋了。

    事情都已到了這地步,多想無益。只有等再見了秦修的面,才知道如何應對。寶欽遂不再在此事上糾結,向秦烈問起刺的事。秦烈卻只是搖頭,眼睛裡有些微微的惱意,「老黑他們帶著人把營地都快翻遍了,也沒找到那人。只怕是察覺到不對勁,早早地溜了。」

    這裡到底是營地,不是他的黑旗軍,有些地方不是說搜就能搜的。就好比四皇子那邊,就算他再不受寵,好歹也是皇子,雖說那侍衛當初自稱是他身邊的人,可沒有證據,老黑也不敢貿貿然地衝到皇子的院裡搜查。

    寶欽笑笑,沒再繼續問。雖說她與秦烈認識的時間不長,卻也摸透了他的性子,瞧著冷靜又沉穩的模樣,其實不過是沾了個面癱的光,私底下卻是個極慡朗又血性的男人,容易生氣也容易暴躁,更有絕大多數男人都有的愛面子的特點。所以,寶欽很聰明地沒再繼續打擊他。

    兩人膩歪了一陣,直到清雅敲門說吳翠屏求見,秦烈這才板著臉,鬱鬱不樂地放開了手。

    很快地,就聽見吳翠屏急促的腳步聲,她竟是一路小跑地衝進了屋,連秦烈都沒注意,徑直衝到寶欽跟前,一臉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大聲問:「公主可曾聽了那消息,說鄭國西北軍中有個將軍竟是女扮男裝的?」

    寶欽雙眼發直,愣了半晌,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悄悄朝秦烈瞥了一眼,他正在幽幽地嘆氣。

    吳翠屏總算瞧見了秦烈,紅著臉挺不好意思地朝她行了禮,端著身子乖巧地坐在寶欽的身邊。面上倒是一臉的規矩樣,桌子底下卻悄悄地伸出一隻腳來,輕輕地踢了踢寶欽。寶欽會意,只得無奈地朝秦烈道:「殿下還有旁的事要忙,不如先回去?」

    秦烈一句話沒說起了身,板著臉朝吳翠屏點點頭,走了。

    等他走遠,吳翠屏才後知後覺地捂著胸口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後怕地道:「早曉得三殿下在這裡,我就不來了。你沒瞧見他方才看我的眼神兒----嚇死我了。」

    寶欽笑,「他就那樣兒,人卻是極好的,你莫要被他那張臉給嚇到了,多見了幾回便好了。」

    吳翠屏撇嘴笑,「那也是看著你的時候才溫和些,平日裡板著臉,端著架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寒氣,我可不敢往前湊。再說了----」她想到什麼捂嘴笑起來,「殿下可不是一般人,這京裡頭多少雙眼睛盯著,我若是稍稍走得近些,怕不是要被旁的小姐們給恨死了。」豐城裡對秦烈虎視眈眈的,可不止王雁如一個。

    「怎麼說起這個來了?」吳翠屏狠狠一拍手,「我原本是想和你說那位女扮男裝的鐘將軍的事兒的。聽說,公主與那位鍾將軍還是遠親,卻不知是否曾見過她?我可真沒想到,鄭國那樣的地方,然也能出如此英姿颯慡、不拘一格的女子。只可惜聞知此事時,她已卸甲歸田,緣慳一面。」

    寶欽咧嘴強笑,「見……倒是見過,不過,都是許多年前的事兒了,那會兒,她還年幼,倒是看不出怎樣的英武。」一個謊言需要更多的謊言來彌補,更何況還是她這樣的彌天大謊。而今說得次數多了,寶欽對撒謊這種事然也能駕輕就熟,信口拈來。

    「那她長得什麼樣?」吳翠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好奇又興奮的樣子,「是不是生得一雙濃烈的劍眉,挺直的鼻樑,還有瘦削又高挑的身形?」

    寶欽擦了擦汗,小聲地道:「你沒聽五殿下說起過麼,唔,那位鍾將軍與我生得十分想像。」

    「啊----」吳翠屏頓時皺起眉頭,睜大眼衝著寶欽上上下下地直打量,扁扁嘴,道:「那也太文弱了些。再說----」她一邊搖頭一邊道:「若那鍾將軍長得這麼漂亮白淨,哪裡會有人認不出來?」

    寶欽使勁兒點頭,「你說的是,那鍾寶欽和我一點也不像。」

    吳翠屏憧憬地和寶欽討論了許久關於鍾小將軍的事兒,罷了又抱怨吳父是個老古板,惹惱了她,哪天也要學著鍾小將軍那樣女扮男裝,上陣殺敵。

    寶欽聽罷,臉上一抽一抽的,卻始終沒說話。

    吳翠屏和她聊了一陣,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直到清雅忽然在門口通報,「公主,五爺到了。」

    吳翠屏「啊----」了一聲,猛地跳了起來,傻乎乎地左看看,右瞧瞧,好歹瞅見了廳里那張大屏風,嗖地躲了過去。

    她才藏好,秦修就已到了門口,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徑直衝到寶欽面前,頓住腳,站直了,狠狠瞪著她,惱道:「你老實承認,你到底是不是鍾寶欽?」

    寶欽使勁兒朝他眨眼,一個勁兒地瞥那屏風的方向,想提醒他這屋裡還有人。可秦修這個二愣子,哪裡能理會得她的意思,急得直跺腳,「你眨巴眼睛做什麼,別以為裝傻充愣就能躲過去。我告訴你鍾寶欽,我可認得你。你……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來!」

    屏風後「叮噹----」一聲響,爾後又是噼里啪啦的各種聲音。寶欽無力地閉上眼,秦修愣頭愣腦地朝那個方向探看,嘴裡還大聲罵道:「哪個不要命地敢藏在這裡,看爺不打死----」

    話未說完,吳翠屏就拎著裙子,咬著嘴唇出來了,一臉複雜地看著他,罷了,又看看寶欽,欲言又止。

    作者有話要說:糙糙地寫了三千字,哎。

    ☆、第五十五回

    五十五

    「你----」秦修先發制人,瞪大眼,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你鬼鬼祟祟地躲在這裡做什麼?想偷看還是偷聽?」

    吳翠屏也是個火爆小辣椒,哪裡是秦修能欺負得住了,裙子一甩就沖了上來,「噗噗----」地快步奔到他面前,腦袋一揚,兇巴巴地回道:「誰偷看你了?我和公主好好地說著話,誰曉得你要來。不想見你才躲著,以為自個兒長得多好看呢。黑得跟個炭頭似的,眼睛鼻子都分不出來……」

    她說起話來噼里啪啦的,比秦修可要利索多了,一張嘴就停不下來,秦修好幾次想要插句什麼話,硬是說不上嘴,又急又氣,漲得一臉通紅,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不過好在他的嗓門兒大,聲音洪亮,話雖不多,可對持的階段也不覺實力懸殊,這一番爭吵,相當地勢均力敵。

    寶欽原本還因秦修忽然揭穿身份有些窘迫和尷尬,這會兒見他們倆根本就沒在意自己,倒是閒了下來,托著腮,饒有興趣地看熱鬧。

    正熱鬧著,院子們「吱呀----」一聲被推開,寶欽應聲望去,竟是司徒去而復返。瞧見屋裡劍拔弩張的場景,司徒頓時興趣盎然,顛顛兒地就奔進來了,尋了寶欽身邊的座位坐下,小聲地問:「他倆怎麼又撞上了?這回可有得鬧。」

    「鬧什麼鬧,關你個小白臉什麼事?」吵架吵不過吳翠屏,秦修本就鬱悶了,瞧見司徒還在一旁幸災樂禍,頓時把矛頭對準了他,「你要是閒著沒事兒干,就去外頭跑兩圈,別在爺跟前礙眼。」

    司徒跟秦修是對大冤家,見面就吵,吵了不解氣就打,打完又和好,都不是一兩回的事兒了。

    所以,被他這麼罵,司徒不僅半點不生氣,還樂呵呵地學著寶欽的樣子,托著腮擱在案几上,笑嘻嘻地道:「五爺你說這話可真不對,這是七公主的院子,又不是你家,你憑什麼趕我走?今兒我還真不走了。」

    秦修本就氣得直飆火,先前對著吳翠屏不好動手,而今可算是找到地方出氣了,半點預兆都沒有,大吼一聲就朝司徒撲了過來,揮著大拳頭就朝他擂過來。

    司徒雖沒有上過戰場,卻還是有幾分武功底子,身手十分靈活,一見不對勁就機靈地往後閃躲,一會兒彎腰躲避,一會兒鑽桌子腿兒,整個屋子裡只瞧見他月白色的衣袍飛來飛去。

    秦修追了好一陣,也沒打到他兩拳,氣得直咬牙。回頭瞥見吳翠屏和寶欽都在偷笑,他愈加地羞愧尷尬,狠狠一跺腳,然就這麼跑了。

    見人走遠,司徒這才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一臉嫌棄地道:「這個老五,脾氣越發地壞了。也虧得老三受得了他。」

    寶欽似笑非笑地道:「他這脾氣還不都是你們給慣出來的。」

    說話時,她特意在「你們」二字上加重了些,司徒聽了只搖頭,撇著嘴道:「可別把我給搭進去,要不是看著老三的面子,我才不會這麼由著他。」

    寶欽半點也不信他的話,只是當著吳翠屏的面不好揭穿,笑笑地瞥了他一眼,轉而問道:「司徒大人怎麼又回來了?」

    司徒摸了摸後腦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一拍腦門,恍然大悟的樣子,「我還道把東西落這裡的,哎呀,原來是方才在路上遇到老黑的時候順手給了他……」說罷,他朝寶欽拱了拱手,一副急切的樣子,「今兒還有急事,先走了,下回再來找公主說話。」

    寶欽看得出來,他本是有事想和自己說的,只因吳翠屏在才藉故溜走。不過寶欽也沒留他,笑著點點頭道了別,目送他疾步出了院子。

    屋裡就只剩寶欽和吳翠屏兩個。

    秦修把話都說到了那樣的地步,吳翠屏哪裡還會不知道,若是再瞞著,豈不是顯得她太虛偽了。於是,寶欽咧嘴朝吳翠屏笑了笑,既尷尬又難為情。

    她雖未明說,可這笑意卻是等於了承認。吳翠屏捂住嘴,強忍住胸中澎湃的驚訝,小圓臉上又驚又喜。忍了好半天,她才總算沒有叫出聲來,亮晶晶的眼睛簡直要放出光來,咬著唇,一字一字地小聲問:「鍾----鍾將軍----你----真是----」

    寶欽苦笑,懶懶地坐回了太師椅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都是過去的事了。」

    「可是----可是----」吳翠屏激動得一臉通紅,蹦到寶欽的跟前,眼睛裡清清楚楚地寫著崇拜,「可是你是鍾將軍!十四歲征戰沙場,三下應城,四保虹谷,攻涵縣,打留鎮,就連五殿下,也好幾次都險些命喪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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