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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他----不是那種人。」想了想,寶欽還是決心為司徒說幾句好話。

    吳翠屏掩嘴笑起來,「我也是這麼想的,司徒大人為人極和氣,見了誰都是笑眯眯的,卻從來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言行都極有分寸,絲毫不像傳言中那般放蕩。倒是某些人----」她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氣惱,咬咬牙,恨恨地道:「長得人模人樣的,做出的來的事卻是骯髒不堪。」

    寶欽狐疑地盯著她看,忽然想起之前秦修曾經提過的事,忍不住問:「你說的那個人模人樣的,不會就是五殿下吧。」

    「可不就是他!」吳翠屏頓時激動起來,咬牙切齒地道:「公主莫要被他的樣子騙了。上回我可親眼瞧見他鬼鬼祟祟地偷看,被我喝破了還惱羞成怒地想要打人。」說著,她竟是氣得眼睛都紅了,抹了把臉,鬱郁地道:「更可恨的是,陛下還把我指給了他。公主你說,這可如何是好?我便是抹了頭髮去做姑子,也不要嫁給他那樣的無恥之徒。」

    這兩個人,可以稱得上是歡喜冤家麼?

    寶欽苦笑地幫秦修說好話,「五殿下不是這樣的人,你先莫要氣,聽我仔細說給你聽。」說著,又將當日的事仔細澄清了,只略過了秦修氣得大罵吳翠屏的那一段。罷了又道:「你與五殿下不過見了幾面,對他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他只是性子急躁了些,有時候說話不大注意,容易得罪人,人卻不壞。我和他認識得久了,自然要清楚許多。」

    吳翠屏小聲地反駁,「公主來京城也不過才幾個月,哪裡就會跟他那麼熟,可莫要被他騙了才好。」話雖這麼說,但語氣中的敵意已經消了不少。

    寶欽見狀,已是歡喜不已。她十分待見吳翠屏,自然希望她能過得好。秦修雖說有時候幼稚了些,但為人卻是極講義氣的,性子也單純,是個極好的歸宿。若他與吳翠屏能摒棄前嫌,倒也不失為一段好姻緣。

    說起姻緣,寶欽忽然想起秦烈來,不知他而今是否已經到了京城?

    作者有話要說:前頭有姑娘說要把吳家小姐拿出來遛遛,俺就把她給叫出來了_

    ☆、第四十七回

    再說秦烈這邊,一路快馬加鞭,只廢了一天的時間就到了京城。他倒是精神抖擻,卻把太子累得呼天喊地的,一回京便蒙頭蓋腦地大睡了一宿,險些把太子妃給嚇到。

    原本想著把太子一送到就要返回營地的,誰料第二日大早剛準備出門,秦烈就被太子府的侍衛給攔住了。

    太子一見他便大呼他不厚道,又道:「就算你再怎麼急,也不必趕這一兩日。這才將將到京城,立刻就要回去,莫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老三啊老三,不是我這做哥哥的說你,女人麼,哄哄就是了,莫要太上心,反誤了正事。」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睛裡分明有不悅的神情,聲音里也透著一股子清冷和寒意,「太子殿下教誨,臣弟銘記在心。不過這些內宅私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我那媳婦比不得太子妃大度,我心裡頭又只有她一個,自然要小心翼翼地討好,可不是哄一哄就行了的。」

    說罷,他又語意不善地提醒道:「雖說太子妃賢惠大度,但感情這種事都是你來我往,沒有誰會無條件地永遠對誰好。而今太子殿下左擁右抱,好不風流,將來卻莫要再來找臣弟訴苦,說什麼後宮裡全都有口無心之類的話。」

    他與太子素來親近,什麼時候這樣生疏地自稱過。太子聞言,立刻曉得自己是觸到他的逆鱗了,趕緊笑著圓場子,道:「罷了罷了,你心疼你媳婦兒是你的事,我才懶得管。對了----」他臉上顯出羞赧的神色,朝屋裡伺候的下人們揮了揮手,下人們會意,立刻退下,屋裡便只剩他們兄弟兩個

    「二丫頭的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好。」太子挺不好意思地朝他道歉,聲音壓得低低的,又無奈又後悔的樣子,「那個二丫頭實在被寵得無法無天了,我怕她回來找太子妃哭訴,又弄得你嫂子心裡頭不痛快。」

    秦烈繃著臉冷冷道:「你若是想要嫂子心裡頭痛快,實不必費這些力氣,只需少納幾個妾室,多陪陪她就好。」說罷了,搖搖頭,自個兒端了茶一口喝乾。他和太子素來親近,說話做事自然也沒那麼多顧慮。

    太子聞言,卻似乎有些不信,摸著腦袋道:「你連媳婦兒都沒娶的,哪裡懂得夫妻相處之道,莫要在這裡胡說。太子妃素來賢惠……」他越說越覺得氣兒不順,仔細想一想,似乎,好像……這女人的心思,真真地難以捉摸。

    兄弟倆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進行深層次探討,因為今兒還有正事要做。鄭國的使臣已經到了驛館正等著接見,而太子素來覺得自己親切有餘,威風不足,所以才特特地讓人請了秦烈來助陣。鄭國使臣來意不明,太子到底年紀尚輕,又是頭一回主持這樣的大事,自然小心謹慎些。

    再說寶欽這邊,她與吳翠屏說得投機,接連好幾日都約在一起騎馬、打獵。自從她與秦烈親親熱熱地一起回來之後,清雅就變得很沉默。寶欽約莫也能猜出些原因,心下苦笑,暗道著怕是過些日子,身邊的侍女就要換人了。

    但寶欽面上只作不知,照舊過著小日子。這日裡,又喚了吳翠屏一起去侍衛營地看大伙兒訓練。

    因先前與王雁如比試一事,寶欽跟著秦烈來過這裡好多次,與營地里的軍官士兵們都十分熟絡。這還未到了門口,守衛小兵就眼尖地瞧見了她,一溜煙地奔進去稟告了。很快的,老黑和二愣子就急沖沖地迎了出來。

    瞧見只有寶欽和吳翠屏,二愣子有些愣,瞪大眼睛使勁兒朝她們身後瞅,自以為壓低了嗓門問:「公主妹子,你身邊那個圓乎乎的好看丫頭怎麼沒跟著一起來?」

    老黑對著他的後腦勺狠狠拍了一巴掌,氣得直罵,「狗日的二愣子,你腦袋裡頭裝的都是些什麼鬼東西,當著公主的面還敢胡咧咧,怕我不敢當著她老人家的面打你是吧。」

    寶欽笑眯眯地招呼他,「老黑你口下留情,千萬別叫我老人家,無端地把我叫老了。」說罷,又介紹吳翠屏道:「這位姑娘是兵部吳大人家的千金,跟我過來瞧熱鬧。都不是什麼講究人,不必客套,一切隨意就是。」

    老黑摸摸腦袋,嘿嘿直笑,「原來是吳大人家的小姐,嘿嘿,早些年,我還在吳大人身邊當過小兵。就是那會兒不爭氣,沒少被他打罵。」

    二愣子頓作恍然大悟之色,高聲道:「老黑哥你原來還被旁人打罵過,以前你不是老說,整個軍營里就服三殿下一個嗎?那----」他還待在高聲咧咧,被老黑捂住嘴拽去了帳篷里,一會兒,老黑一瘸一拐地從裡頭出來了,強笑著朝寶欽道:「兩位快進來,一會兒我親自帶二位去附近遛遛。」

    寶欽對這種行為是看多了的,早就見怪不怪,倒是吳翠屏一臉驚詫,趁著老黑沒注意,偷偷地扯著寶欽的衣袖問:「剛才那個大個子……莫非挨打了?」

    「打著打著就習慣了。」寶欽頭也不抬,一副太正常不過的表情,「不過是同僚之間的切磋,越是打得多越是感情好,大家下手都有分寸,出不了大事。」不過,這開玩笑般的打架是一回事,正經的私下鬥毆又是另一回事,後者可是違反軍紀,動則受罰的。

    說到受罰的事,寶欽忽然想起先前曾被她打過三十軍棍的三條來,於是隨口問了一句。老黑面上立刻顯出複雜又古怪的神情,吞吞吐吐的,好半天不回話。他越是這樣,寶欽就越是疑惑,眯起眼睛朝他臉上仔細打量,問:「三條可是出事了?」

    老黑見實在躲不過去,才小聲喃喃道:「三條挨打後,一氣之下就跑了,也不知到底去了哪裡?三殿下還特特地派人出去找過,後來……後來不知到底得了什麼信,又讓人回來了。我聽說,聽說他去了北燕……」

    他說話時偷偷地瞥了寶欽一眼,見她面無表情,實在摸不清她心裡頭到底在想什麼,腦子裡亂糟糟的,嘴裡還一個勁兒地安慰她,道:「公主你也莫要自責,興許三殿下那邊的消息有誤,再說了,就算三條兒真去了北燕,也不一定就投靠了燕軍。唔,他原本的家鄉清河村,就在秦燕邊境,說不定只是回鄉了呢。」

    寶欽聞言,強擠出一絲笑意咧了咧嘴,面上卻依舊一片肅冷。

    老黑生怕她在這個問題上想不通,趕緊把這話題岔了過去,想法設法地逗寶欽開心。寶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恢復了常態,領著吳翠屏在營地里慢悠悠地兜了兩圈。

    這片營地除了老黑他們之外,還有旁的侍衛們駐紮。因寶欽與他們不熟,便沒有往那個方向走。看了一陣,正準備回帳篷里喝喝茶解渴,一旁的吳翠屏忽然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哭喪著臉,小聲地問:「公主,這裡可有茅房?」

    這可真把寶欽給問得愣住了,一來她從來沒在營地里如廁過,二來,這男人們待的地方,便是果真有茅廁,想來裡頭也是一大堆男人占著坑,便是寶欽的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將人趕走讓吳翠屏先上。

    「要不,你先忍著,我們趕緊回去?」寶欽一說完,吳翠屏都快哭了,「我……我都憋了好久,實在憋不住了。」

    寶欽見她那一臉苦楚的樣子,心裡頭實在忍不住想笑,只是不好當著她的面表現出來,只得強忍著,朝四周看了看,小聲道:「要不,你去外頭林子解手,我在外頭幫你看著,保管不讓人進去。」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吳翠屏再猶豫了,想了想,狠狠點頭。

    於是寶欽趕緊拉著吳翠屏跟老黑告了辭,倆人一出營地大門就朝外頭的林子狂奔。好容易找了處林木茂盛的地兒,吳翠屏趕緊提著裙子鑽了進去。寶欽則百無聊賴地在後頭守著,生怕這會兒突然冒出個人來。

    可事情就是這麼湊巧,越是擔心什麼就越是來什麼。寶欽一轉身,就瞧見不遠處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過來一個男人,高個子,瘦削的身形,走路時腳步輕巧無聲,身子卻是穩穩噹噹。寶欽怎麼看,怎麼覺得那身形有些眼熟,腦子裡迅速地轉了一個圈,身上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那不正是先前險些要了她的命的那個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寶欽一彎腰就鑽進了灌木叢中,渾身上下全都隱藏在茂盛的樹葉里,生怕被那人瞧見了分毫。

    雖說她身上帶著匕首,可卻不敢貿然和那人對上。司徒的話她可記得清楚,若是再妄動分毫,小命兒不保也就罷了,怕就怕留一身的毛病,活生生地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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