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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寶欽平日裡也懶得管教她們,就連這回秋獵,也只讓清雅跟下人們說了一聲要帶幾個人走,鬧得私底下一群丫鬟們險些沒打起來。最後,還是這幾位勝出,才跟了出來。

    「可都到了?」侍衛換了新茶,寶欽這回沒再一口喝乾,端著杯子慢條斯理地做優雅狀,慢悠悠地問。

    六斤卻沒立時回話,愣了半晌,才悶聲悶氣地道:「老七沒來。」

    寶欽不知道他口中的老七到底是誰,狐疑地側過頭去看秦烈。他緊繃的臉上好似愈加冷冽了些,眼睛裡沒有一絲溫度,冷冷地問:「去哪裡了,可曾請假?」

    六斤不說話。大家頓時都明白了。

    秦烈卻沒有決斷,只朝寶欽道:「既然這些人都給了你,就由你做主。」

    寶欽笑,也沒問這個老七到底是誰,端起茶杯淺淺地抿了一口,漫不經心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打三十軍棍吧。」

    眾人都抽了一口冷氣。六斤愣住,五斤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秦烈沒說話,眼神兒瞟過來在寶欽臉上掃了一眼,眸中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七是----」五斤急著開口想解釋什麼,卻被秦烈打斷,「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六斤趕緊轉身,一溜煙地就跑了。五斤漲紅著臉,嘴唇微動,眼睛都紅了,卻終究沒有說話。

    隨行的那些下人們一個個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再不敢抬頭多看寶欽一眼。她們平日裡只曉得寶欽冷淡些,眼神凌厲些,哪裡想到她一開口就喊打喊殺,簡直----就是個女羅剎!

    過了好一陣,六斤煞白著臉回來了,沒再向秦烈請示,直接問寶欽:「人押回來了,請問公主在何處行刑?」

    「就在外頭院子裡吧。」寶欽一本正經為對方考慮的口氣,「我看你的口氣,想來那位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好歹也要給他留幾分體面。若是在外頭行刑,被大傢伙兒看著,未免掃了面子。」

    怕掃了人家面子還要行刑!眾人心裡頭暗自腹誹,卻沒有一個人敢作聲,就連五斤也都只咬著牙,紅著眼睛,眨巴著眼盯著寶欽,期望她能一時心軟,收回成命。但他眼睛眨得都快抽筋了,寶欽依舊當做沒瞧見一般,反而側過臉去低聲地跟秦烈主動說起話來。

    外頭很快傳來「啪----啪----」的板子聲,夾雜著男人痛苦的悶哼,一聲一聲地仿佛打在眾人的心裡。尤其是寶欽身邊的那些下人們,原本或還存著旁的心思才打扮著花枝招展地一路跟出來,而今通通地魂飛魄散。不說秦烈連眼皮子都沒朝她們看一下,遇著寶欽這樣的悍婦,日後焉有命在。

    三十板子打得飛快,很快的,六斤就繃著臉進來回話,「回稟公主,打完了。」

    寶欽微微抬頭,「哦」了一聲,「打完了,去叫太醫過來瞧瞧,千萬莫要打壞了,不然,回頭三殿下要來尋我的不是。我可賠不起人。」說罷,又想起什麼,正色叮囑道:「去跟營地里的侍衛們好好說說,日後再有這樣違紀不遵的,嚴懲不貸。」

    日後……嚴懲不貸,敢情這三十板子還是小懲大誡?一群人的臉上又白了一圈。

    等到寶欽在營地里轉了一圈再走的時候,營地里的氣氛已經十分凝重了,大傢伙兒都知道了一件事,三殿下未來的媳婦兒是個女閻王!

    回去的路上,寶欽這才開口問秦烈,「那個老七,是你心腹?」

    秦烈微微垂下眼瞼,沉聲道:「前年冬天和北燕交戰的時候曾經替我擋過一箭。」

    五斤抹著眼淚,哽咽著道:「老七就是有些桀驁不馴,為了這,沒少吃虧。嗚嗚,我剛剛去瞧他了,被打得好慘,血肉模糊……」

    「那是他活該!」秦烈忽然出聲打斷他的話,聲音里透著一股子氣惱,「跟他說了多少回,軍規不是兒戲,每次都不當回事。也是我以前慣著他,才慣成了現在這樣。」罷了又朝寶欽安慰道:「打了便打了,你莫要往心裡去。這些混小子們,好容易才過了幾天消停日子,皮就鬆了,正好給他們緊一緊。」

    寶欽低聲笑笑,「我就問問,可沒覺得自己做得有什麼不對。」軍規如山,若是有人連上命都不遵從,這支隊伍就沒法帶了。這三百人是秦烈抽調給她的,雖說都是驍勇善戰的軍士,可難免心氣高,想要與他們磨合,十天半月,甚至一兩個月都難。

    左右她與王雁如的比試不過是場遊戲,她也沒想過短時間內能把這支隊伍調教得猶如西北軍那般能指哪打哪,不過是要他們聽從命令罷了。今兒她殺雞儆猴,不過是嚇唬嚇唬人,省得到了關鍵時候有人掉鏈子。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尤其是這樣的彪悍事,自是傳得飛快。到了晚上,怕是整個獵場的人都曉得寶欽打人的事兒了。第二日大早上,司徒就挎個藥匣子上門來打探消息了,一進門就問:「聽說你昨兒把老三的副將給打了。」

    寶欽一愣,眼睛抽了抽,總算有些不淡定了,「那個老七是三爺的副將?」

    「哎喲你這姑娘,連人都沒弄清楚就給打了,你膽子可真肥啊。」司徒一邊拍手一邊大笑,「好!好!有膽色!我老早就瞧七條兒不順眼了,整天學著老三繃著臉,脾氣又臭又硬,還誰也不放在眼裡。活該!我說那三十板子怎麼夠,過不了幾天就活蹦亂跳的,就該打他一百軍棍,讓他在床上躺半個月,這才解氣。」

    寶欽斜著眼睛瞅他,問:「司徒大人和他有仇?」

    司徒頓時一臉氣惱,「那個混蛋小子,不就是長了副國字臉,然敢跟我搶小翠。你昨兒怎麼不叫我去給他看病,不然,我就給他下點兒藥,保管讓他老老實實的,再不敢和你作對。」

    寶欽笑得得意,「他而今也不敢與我作對。」

    「那還不都是看在老三的份兒上。」司徒一臉鄙夷地道:「以七條兒的性子,若不是老三在裡頭鎮著,就算被打了板子,照樣能衝進去跟你大鬧一場。你可別不信。」

    寶欽搖頭晃腦地使勁兒笑,「管他看誰的面子,只要他這些天不鬧事就好。再說,既然有三爺可以依仗,我便借他的東風又如何?我又不蠢,何必要費盡心思去折服他們,又不是我手底下的兵。」

    她這樣的理所當然,讓司徒滿肚子的話都沒處說了,罷了只是使勁兒地搖頭,「你這潑皮無賴勁兒,倒像足了老三。他面上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兒,私底下什麼壞心眼兒的事兒都幹得出來。你們倆,真真地天生一對兒!」

    寶欽還沒覺得有什麼,清雅的眼刀子就朝司徒飛過來了。

    司徒在她院子裡說了一陣話,也沒給看病,罷了就背著藥匣子準備走。才起身,忽又想到什麼,神神秘秘地朝寶欽挑了挑眉毛,小聲地道:「公主可曉得陛下出了什麼題?」

    寶欽聞言,也學著他挑眉,「司徒大人的意思是,你知道?」

    司徒頓時「嘿嘿」地笑起來,摸著下巴,好似在想要提個什麼條件才好。

    「司徒大人不願說就罷了,反正,妾身總是能問得到的。」

    寶欽就不信他的消息能比秦烈秦修還要靈通。司徒聞言立刻就轉過彎來了,不再拐彎抹角,笑嘻嘻地賣了她一個人情,「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聽說地點就在西山的落谷河邊。」

    寶欽眼睛一亮,「可曾有地圖?」

    司徒連連搖頭,「這裡可是皇家獵場,地圖可不能外傳。不過----」他頓了頓,眼睛裡有亮亮的光,「我倒是可以領公主去瞧瞧,那地方,我熟得很。」

    ……

    未幾,寶欽一行三人便騎著馬出了院子。

    自從上回被秦烈撇下後,清雅痛定思痛,本著不怕死的精神很快學會了騎馬。馬術雖不精通,但好歹還能策馬慢跑。正好寶欽身體也尚未痊癒,受不得顛簸,於是三人慢悠悠地朝西山行進。

    司徒果然對這獵場了如指掌,一路上將山川地形都介紹得仔細,甚至連哪裡有個土包都清清楚楚,寶欽聽了一陣,對他這個素來毫無正行的怪大夫另眼相看。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這才總算到了西山。這裡的地勢十分奇特,山中有峽谷,兩側則是陡峭的懸崖,附近的林子卻極是茂盛,鬱鬱蔥蔥,好不喜人。

    寶欽是行家,一眼就瞧出了這裡的關鍵,心裡頓時有了思量。她並不急著四周探看,而是下了馬,仰首仔細觀察四周的地勢。一會兒又彎下腰,左看看,右看看,一會兒,又徑直朝林子裡走去。

    「公主----」清雅生怕上回被追殺的事情再重演,趕緊追上去,一邊跑還一邊招呼司徒趕緊跟上。

    那邊的寶欽才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皺起眉頭,衝著林子裡高聲喚了一句,「五爺----」

    林子裡靜了一下,爾後便傳來「嘩嘩----」的聲響,一會兒,就瞧見秦修騎著匹黑馬「得兒得兒----」地鑽了出來。

    「您怎麼在這兒?」寶欽疑惑地問。

    秦修的眼眶頓時就紅了,悶悶地回道:「我逃婚!」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趕完了,吼吼。

    表要求俺三更了,現在日更我都快接不上氣啦。明天省里來檢查,全校都人仰馬翻的。俺周日又要加班給學生測普通話,崩潰吧。

    第三十九回

    三十九

    才幾天不見秦修,他看起來居然黑瘦了許多,頭髮亂糟糟的,身上還蹭著不少泥塵和雜糙,看起來十分狼狽。瞧見寶欽,他的眼睛頓時就紅了,吸了吸鼻子,糙糙地抹了把臉,可憐兮兮地問:「有吃的嗎?」

    寶欽趕緊讓清雅把隨身帶著的糕點掏出來遞給他,秦修連謝都忘了說就往嘴裡說,三兩口就把一包桃片吞下了肚,罷了還意猶未盡地拍了拍肚子,小聲地問:「我走了好幾天,父皇可曾鬆了口?」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說話。

    秦修的神色愈加地沮喪。寶欽見他那樣子都快要哭了,趕緊轉移話題,疑惑地問:「五爺你怎麼弄成這樣了。」照理說,秦修常年在軍中生活,早該習慣了在野外的生活,不至於弄成現在這般狼狽模樣。

    秦修扁扁嘴,一副又氣又惱的樣子,「火摺子忘了帶。打了好幾隻兔子都沒法吃!」

    司徒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抱著肚子笑起來。秦修氣得朝他使勁兒瞪眼,司徒反而愈發地笑得厲害,笑著逗他,「那個吳家小姐我也見過,生得珠圓玉潤的,模樣也好,五爺何必這般牴觸,還躲這麼遠,不是自己找罪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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