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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秦烈聽罷,心裡頭半是好笑半是無奈,繃著臉點點頭,忍住了想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摸一摸的衝動,想了想,又從腰間解下把匕首遞給她,叮囑道:「你拿著防身,保不准這老虎還會爬樹的。」

    見寶欽臉色一僵,秦烈頓時心情好起來。終於還是伸出手拍了拍寶欽的肩膀,罷了,迅速地轉過身來跳了下去,爾後身影閃了閃,迅速地消失在茂盛的樹林中。

    四周依舊是一片死寂,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也不知是因為時值秋日鳥兒都已南飛,還是密林中這只不見首尾的老虎氣勢太嚇人。

    寶欽睜大眼在目光所能及處搜索了一遍,依舊不見老虎的蹤影,就連秦烈也不知藏在了哪裡,只有樹下的馬兒掃著尾巴不急不慢地吃著糙,那副淡定沉靜的樣子,倒是跟秦烈有幾分相似----要不怎麼說物類其主呢。

    她正腹誹著,下面的某處卻忽然傳來低低的一聲吼,寶欽迅速地反應過來,趕緊循聲望去,只瞧見一抹白色的影子在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閃過,一眨眼就又不見了蹤影。

    秦烈不是說有老虎麼?寶欽疑惑地皺起眉頭,她印象中的老虎應該和家裡那張老虎皮差不多,渾身都是黃褐間雜的橫紋,長尾巴,樣子很威猛。可是,怎麼會是一片雪白?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白虎?

    想到此處,寶欽頓時心中一震,若是能獵到這樣的……

    但寶欽也就只能想想罷了。一來她而今的身體根本不允許有大動作,二來,鍾小將軍能獵到老虎一點也不稀奇,可若是鄭國七公主弄只死老虎回去,便是她說瞎貓撞上死耗子,怕是也沒幾個人信。雖說秦烈怕是早曉得了她的身份,但卻一直沒有揭穿,寶欽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也就一直裝傻。可若是連秦帝都懷疑,那她的小命兒就堪憂了。

    腦子裡正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下方的樹叢中忽然鑽出一隻雪白色間雜著淺灰橫紋的老虎來。那隻大傢伙怕不是有六七尺長,個頭高,眼神極兇猛,寶欽尚未反應過來,它就大吼一聲,猛地朝寶欽所在的方向撲過來。

    也虧得寶欽站得高,這畜生一躍之下竟生生拔高了有好幾尺,雖未抓到寶欽,卻捲起一股陰冷的風,拂得寶欽的頭髮都飄了起來。因離得近了,寶欽幾乎能清晰地看清它張大的嘴,口中一顆顆尖銳鋒利的牙齒,噴著濃濃的血腥味兒,聞之作嘔。

    說時遲那時快,那畜生還未落地,從旁忽揮出一個拳頭,狠狠地砸在了老虎的脖子上……是秦烈!寶欽忽然激動起來,趕緊調轉了位置,一手扶住樹枝翻了個身,以便自己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打鬥場景。

    明明那馬背上就有弓箭,秦烈卻不知為何不肯用,赤手空拳地跟那老虎糾纏成一團。那白虎動作極其敏捷,尤其是其前爪格外鋒利威猛,它揮起爪子朝秦烈撲去,秦烈翻身一跳,躲到了它身後,那隻爪子卻落在了寶欽所在的樹幹上,頓時震得樹狠狠一抖,虧得寶欽坐得穩,抓得牢,這才沒掉下去。

    白虎見沒抓到人,愈加地暴躁,猛地發出一聲大吼。寶欽這才曉得先前它那一聲實在只是耳語,那聲音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她的耳畔炸開,轟得她耳朵里嗡嗡直響。再看地上的秦烈,卻還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樣子,繃著臉,敏捷地躲避著白虎的進宮,瞅准機會就給它幾拳,只把那畜生氣得直跳。

    明明可以一箭就了結了,偏偏他還這樣慢吞吞地,寶欽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忍不住大聲喊道:「三爺,你到底行不行?」

    她話剛落音,秦烈的身後陡然又閃出一道白光,猶如閃電一般直朝他的喉嚨而去----赫然是另一隻大蟲!

    「小心身後!」寶欽高聲提醒,話說出口時才發覺聲音竟然有微微的顫抖。

    眼看著另一隻老虎的利爪就要揮上了秦烈的咽喉,他忽地往側面一轉身,終於險險地避了開來,但胸口處的衣服卻被撕碎了老大一片,發出「嘩----」地一聲響。

    若只有一隻老虎,那還能赤手空拳地斗一斗,而今敵我力量懸殊,卻不是賣弄身手的時候。寶欽想也沒想,就把手裡的匕首朝秦烈扔了過來,高聲道:「接住!」

    秦烈手裡有了兵刃,氣勢頓時凜冽起來,那兩隻老虎顯然察覺到了不妥,進攻的動作開始猶豫,甚至還有要逃走的跡象。

    寶欽在樹上幫不上忙,只是干著急,高聲地嚷嚷著讓他千萬別放走一個。

    秦烈不急不躁,下手極有分寸,就算手裡有了兵刃,也儘量只用徒手。寶欽可算是看出來了,這傢伙怕是看中了這兩隻大蟲的一身好皮毛,捨不得糟蹋。

    又鬥了一陣,直到下頭的兩隻老虎全都奄奄一息了,秦烈這才揮起拳頭下了死手。確定它們都死透了,這才罷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朝樹上的寶欽揮了揮手,氣喘吁吁地道:「可以下來了。」

    寶欽眨巴眨巴眼,不動。

    秦烈很快明白過來,心裡發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一甩袍子就躍上了樹,卻不急著帶她下來,一雙幽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得寶欽都有些不自在了,這才朝她伸出的手,低著嗓音道:「手拿過來,我帶你下去。」

    不知為何,寶欽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就好像,只要她把手一放過去,就會發生什麼她意想不到的事。她很猶豫,腦袋裡一時亂糟糟的,偏理不出什麼頭緒來。

    「嗯----」秦烈又低低地發出一聲徵詢,嗓音很低,聲音里卻隱隱約約地透出一股子蠱惑的味道來。

    寶欽一時如遭雷擊,趕緊揮手搖頭想拒絕,卻忘了這會兒自己還在樹上,腳下一個趔趄,身子不穩,整個人就往下掉。

    對面的秦烈卻是動作快,如閃電一般就托住了她,手上微微用力,她整個人就倒在了他的懷裡……

    他身上全是汗味兒,想來剛剛力擒白虎費了不少體力。除此之外,還間雜著旁的怪怪的味道,有點像雞屎臭,怪難聞的。懷裡又硬邦邦的,倒是暖和……

    秦烈低頭看寶欽,見她雙眉緊皺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將她鬆開,尷尬得都不知說什麼好了。好容易才抱了一回,卻還鬧出這樣窘迫的事情來----他先前怎麼就那麼不注意踩到了臭果呢?

    早知道就該小心謹慎些!秦烈悔得腸子都青了。

    回去的時候,兩人雖還是共乘一騎,可秦烈一點也不敢往前湊,生怕熏到了寶欽。

    「這兩隻怎麼辦?」上了馬,寶欽指著地上早已死透的大蟲道,總不能就這麼放著,萬一被人偷走了怎麼辦。

    「我叫人過來拿。」秦烈從懷裡掏出一個精緻的銀哨子,放到嘴邊吹了吹。寶欽仔細聽了半晌,長長短短的哨音,想來是另有一番暗語。

    不一會兒,遠處也有哨音傳來,「呼----呼呼----呼呼呼----呼----」

    秦烈又回了幾句,板著臉,冷冷的樣子。

    「你們能對話?」寶欽頓時來了興致,好奇地問。

    秦烈想也沒想就回道:「自然。」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果然,寶欽下一句就道:「你讓他們給我另帶一匹馬來吧。」

    便是離得遠些,只要共乘一騎,也總比兩個人分開強。

    也虧得他而今這臉上顯不出什麼表情來,要不,這會兒定是一片鐵青。咬牙恨了半晌,終於不情願地把哨子放在了嘴邊,「呼呼----呼呼呼----呼呼----」

    作者有話要說:家裡有朋友來了,上回去北京麻煩過人家,這回要陪吃、陪喝、陪聊、陪玩兒,反正就是全陪了。

    現在趁著人家沒起床趕緊過來碼會兒字,俺容易嗎,嗚嗚

    三十七

    寶欽一行回營地的時候,聲勢十分浩大,侍衛們抬著白虎洋洋得意地恨不得把營地所有的地方都走個遍,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司徒早得了信,喜滋滋地跑出來迎,待瞧見秦烈和寶欽各乘一騎,頓時氣急敗壞,恨鐵不成鋼地在原地直跺腳。

    五斤無可奈何地在一旁安慰他,「司徒大人莫泄氣,好歹也讓公主見識了我們三爺的颯慡英姿,便是沒來得及親熱,心有所許也是好的。我們爺可是赤手空拳,勇斗二虎,如此勇武的男兒,想來公主從未見過。您瞧瞧,您瞧瞧----」

    五斤還欲把秦烈如何勇斗二虎的經過一一描述給他聽,司徒已經背著手搖搖晃晃地走到了秦烈跟前,伸手摸了摸白虎柔軟的皮毛,嘲諷地笑,「三爺好身手,這白虎雖不如白額吊晴虎那般兇猛,又沒豹子敏捷,卻也不好對付,您能以一敵二,確實不容易……」

    就連寶欽都聽出他這話里沒多少誇讚的意思了,也不知秦烈如何得罪了他,一回來就被這樣冷嘲熱諷。為防引火上身,寶欽趕緊告退,笑嘻嘻地朝秦烈拱手道別,拍了拍□的馬背就要走。

    才走了兩步,就聽見秦烈在後頭問:「這白虎皮你果真不要?」

    「不要不要。」寶欽趕緊揮手拒絕。若是旁的吊晴斑斕虎也就罷了,雖說威風霸氣了些,好歹並不那麼稀罕。可這兩隻白虎卻是絕無僅有,怕是連宮裡也不一定有,若是她大大咧咧地收了,回頭可不就成了眾矢之的。寶欽的性子雖說有些粗,可這些道理還是懂的。

    司徒在一旁涼涼的開口,「公主不喜歡,我可是喜歡得緊。既然人家不要,三爺是不是索性都送我算了。」

    走了老遠的寶欽聽到這話都停了,驚訝地策馬轉身朝司徒看過來。她有些想不明白,司徒不像這般沒腦子的人,怎麼會像秦烈提出這樣不著邊際的要求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秦烈居然眼也沒眨地就應了。

    寶欽頓時不淡定了,拍馬一路跟著司徒,待四周沒有旁人的時候,才忍不住叫住他,問:「司徒大人要那虎皮何用?莫不是真想做個虎皮披風吧。」

    司徒斜著眼睛瞧她,上上下下地打量,末了,摸著下巴壞壞地笑,「公主果然蕙質蘭心,一猜就准。我不過是個芝麻綠豆的小官兒,怎麼敢用這樣的寶貝,自然是要孝敬上頭的。你也曉得老三的性子,要他出面,怕是殺了他也不肯的。」

    秦烈和秦帝之間不對付,怕是朝堂里人盡皆知,寶欽還曾親眼見過這二人之間的彆扭勁兒。

    「三殿下和陛下之間----」寶欽欲言又止,想問個明白,卻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和立場,來關心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太……曖昧了。

    果然,她還沒問出口,司徒就開始若有深意地眯著眼睛笑,笑容意味深長,「具體的事兒,還是去問三爺。唔,這些家務事麼,還是你夫婿告訴你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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