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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睡了午覺後起來,清雅已經回來了,臉色總算好了些,但之後便沉默了許多。

    第二日早上,秦烈便到了,穿了身黑衣,身後跟著十幾個同樣一身黑衣的侍衛,整個隊伍看起來氣勢十足。寶欽也換了身獵裝,頭髮全都盤在頭頂上,顯得格外地英姿颯慡。清雅邁著小碎步則緊緊地跟在她身後,仿佛生怕把她給弄丟了。

    出京的時候寶欽那個叫興致勃勃,只是後來舊疾復發才無奈地躺在了床上,但颯魯卻是帶了過來的。她招呼著五斤把颯魯牽出來,一照面就要上馬。才接過韁繩,卻被秦烈給攔了,他板著臉一本正經地道:「颯魯跑得太猛,你身體不好,暫時不能騎。」說著,又朝身後的下人招呼了一聲,一會兒,就有人另牽了匹小馬過來。寶欽一見,臉上就黑了。

    那匹小馬只有颯魯一半高,安靜又溫順的樣子,也就比上回皇后送來的那匹什麼如風稍稍強點兒,哪裡比得上颯魯的威風勁兒。

    但寶欽也不能不承認秦烈說得有道理,她的身體到底沒有痊癒,若真騎著颯魯,保不准一會兒激動起來就要狂奔,就算司徒而今就在營地里,可真發作起來,難受的可是她。

    雖說有些不甘,但寶欽還是從善如流地聽了秦烈的話,不舍地拍了拍颯魯的後背,爾後上了小馬的馬背。而清雅則被五斤笑嘻嘻地接了過去,說是教她騎馬,其實拉著她很快就走遠了。

    北山離營地很遠,但秦烈卻始終慢慢地走,一邊走還一邊湊到寶欽身邊跟她幾句話。身後的那一群侍衛們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六斤是個直腸子,徑直就上前來跟秦烈說了,「三爺,您跟公主慢慢悠著,屬下們可得散了。要不,這麼轉悠下去,別想獵到東西。這也就罷了,可回頭咱們回去,定要被人笑話的。」

    秦烈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回頭朝身後看。那群侍衛趕緊低下頭,生怕對上他的目光。

    「滾吧。」秦烈發了話,侍衛們頓時作鳥獸散。才走了沒多遠,一群大男人就嘻嘻哈哈地大笑起來,好不容易從清雅那邊趕過來的五斤斜著眼瞅著六斤,歪著嘴道:「我就說你去說最好,生得這麼憨實,哪裡像會演戲的人。怎麼著,那七公主半點也沒懷疑吧。」

    眾人紛紛笑著附和,罷了又朝六斤一通笑罵,「真瞧不出你這老老實實的樣兒,心裡頭還鬼得很。」「可不是,以後可別信他了。」「……」

    六斤大叫委屈。

    寶欽這邊,還真沒猜出他們玩的這種把戲,只是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管怎麼說,秦烈的身邊,怎麼會一個侍衛也不帶。

    她腦子裡還在琢磨著這個事兒,□的小馬忽然開始有些不對勁,搖晃了幾下,身子一抖,忽然就往下倒。幸好寶欽身手還算靈巧,趕緊利索地從馬上跳了下來,又飛快地幾步跨開了,這才沒跌倒。

    「怎麼了?」秦烈飛快地跳下馬,趕緊過來扶住她,關切地問:「有沒有傷到哪裡?」

    寶欽搖頭,皺眉看著躺倒在地上昏睡過去的小馬,一臉不解,「它這是受傷,還是中毒了?」說話時,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想要一探究竟。才邁開腳,就被秦烈給拉了回來,「別亂動,若是它忽然醒來傷到你了怎麼辦?」他一本正經地警告她。

    「你先去那邊樹下坐會兒。」秦烈繃得緊緊的臉上一片嚴肅,「我來查看。」

    寶欽沒反對,乖乖地走開。靠到秦烈的馬兒身邊時,忍不住伸手將拍了拍馬屁股,那匹大馬親切地朝她甩了甩尾巴。寶欽立刻高興起來,心裡也痒痒的,回頭朝秦烈看了一眼,見他正蹲在地上仔細查看昏睡不起小馬,一時沒忍住,就把他的馬給牽走了。

    等秦烈起身回頭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寶欽的人影,再一看,連馬兒都消失了。不用猜,也想到了她的行徑,一時又氣又好笑,搖搖頭,沿著樹林中的小路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寶欽當然也不好意思真把秦烈一個人丟在林子裡,拉著大馬兒在附近兜了一圈後就回來找人,結果不僅不見秦烈,就連原本躺在地上的小馬也不見了蹤影。

    難不成他把小馬給治好了?寶欽疑惑地想,在原地轉了一圈,也不見秦烈留下什麼記號,想了想,還是沿著小路去附近找他。

    雖說已入深秋,但林子裡依舊鬱鬱蔥蔥,枝葉繁茂得根本瞧不見人。雖說秦烈本事大,但他身上到底沒有兵器,這片林子又素來人跡罕至,若真遇到個什麼兇猛野獸,只怕他赤手空拳也要吃虧。

    想到此處,寶欽心裡也開始有些急,旁的不說,他若出了事,寶欽可脫不了干係。若真把秦烈給害得缺胳膊少腿,到時候她怕是也沒得好果子吃。雖說寶欽不怕死,可也沒必要死那麼慘烈。

    「餵----」寶欽扯著嗓門高聲地喊:「殿下----殿下----」起先她還氣氣地喚著殿下,等喊了一陣不見有人應,心裡愈加地不安起來,也懶得再講什麼禮數,直接地叫他的名字了。

    「秦烈----秦烈----」

    她的聲音在樹林迴蕩,時遠時近,卻始終沒有人應。林子裡很安靜,沒有風,就連鳥鳴的聲音都聽不到。除了寶欽微微發顫的喊聲,四周安靜得可怕。這愈發地讓寶欽心裡發毛。

    她不過是開開玩笑,走了一刻鐘,那個秦烈,怎麼就跑了這麼老遠!

    她把掛在馬鞍上的弓箭取了下來,一手持弓,一手握著韁繩,極慢地在林子裡走動。寶欽有種敏銳如野獸般的直覺,雖說這會兒瞧不見任何猛獸,但她卻能感覺到隱隱的危險,就好像,在某個她沒有看到的地方,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虎視眈眈。

    正警覺時,頭頂處忽然傳來輕輕的沙沙聲,寶欽心裡一緊,右手迅速地從箭筒中拿了支箭出來,一抬頭就已搭上了弓,才欲放箭,那樹上赫然跳下來一個高大的人影,猿臂一伸就將把的手給捂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重感冒中,醫生讓我打點滴,俺死活不肯,希望吃藥能管用。我可不想這幾天在吊水瓶前渡過啊,嗚嗚

    大家也多保重,千萬別貪漂亮啊,俺這是血的教訓(>_<)

    PS:謝謝cibamai同學的地雷。

    三十六

    那人的動作快如閃電,下手卻不重,只輕輕地在寶欽的手背上敲了敲,點到即止。是秦烈!寶欽迅速地反應過來,並沒有叫出聲,只眯起眼睛瞧他,

    眼神不善。居然幼稚到躲起來不作聲?寶欽怎麼想都覺得不像秦烈的風格。可是----

    秦烈朝她「噓」了一聲,又警覺地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罷了,才湊到寶欽身邊小聲道:「小心點,有老虎。」

    老虎!寶欽頓時又驚又喜,她長到這麼大,還沒見過活生生的老虎呢,老虎皮倒是有一張,那還是鍾父在世的時候從獵戶手裡買來的,皮毛是好,卻是半點威風凜凜的氣勢都感覺不到。

    她一激動,臉上難免顯出些痕跡來,秦烈頓時頭大,忍不住提醒她,「老虎可不比旁的野獸,你莫要輕敵。」

    「我理會得!」 寶欽趕緊揮手,「只是沒見過,好奇罷了。」她嘴裡這麼說著,心裡頭又忍不住想,想來這隻老虎定是威猛無比,若不然,秦烈怎會如此鄭重。以他的本事,獵殺一隻老虎應該不成問題才對。

    二人共乘一騎,靠得近,寶欽有些不習慣,想往前挪一挪,剛準備動,身後的秦烈卻是悄悄地往後退了些,還柔聲問:「我方才在林子裡不慎踩破了幾隻臭果,弄了一身的味兒,是不是熏到你了。」

    寶欽「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搖搖頭,也不再往前躲了。許是因秦烈總是板著臉的緣故,就算她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卻還是難免覺得他太嚴肅,很難把他跟那些滑稽的事情聯想在一起。而今他主動交代,寶欽怎能不覺得好笑

    他們倆只剩這一匹馬,總不能把他給趕下去,別的不說,這林子裡還有隻老虎在虎視眈眈,萬一秦烈真被那畜生傷了,寶欽也於心難安。

    「我的那匹小馬呢?」寶欽忽然想起這事兒,隨口問。

    秦烈頓了一下,張口胡編:「還在原地吧?我查看了一番,沒瞧出什麼毛病來,只得把它暫時留在那裡。不會是被老虎給吃了吧。」那匹馬兒被司徒灌了七里香,秦烈一蹲□子就察覺到了,之後的仔細查看不過是裝模作樣罷了。後來藥性一過,它怕是早就屁顛兒屁顛兒地回了營地找司徒討賞,自然不會還留在這裡。

    寶欽聞言,臉上先是顯出不忍的神色,一會兒,又漸漸恢復過來,篤定地道:「若果真被老虎吃了,總要留下些蛛絲馬跡。這一路過來,我連半點血腥味兒都沒問到,它定是自己醒來,偷偷跑了。」

    秦烈心虛,再不說話了。

    兩人騎著馬走了一小段遠,依舊不見老虎的蹤影,但寶欽卻明顯能感覺到四下里的寂靜和壓抑。看來那隻大傢伙並不肯放走到了嘴邊的食物,只不過,沒想到她們會這麼難消化。

    經過一棵高大婆娑的樟樹時,身後的秦烈忽然拉了拉韁繩,馬兒應聲停住腳步,寶欽心裡一緊,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他,目光里寫滿了詢問。

    「你先上樹。」秦烈抬頭看了看上方伸展的樹枝,點點頭,「樹上安全些,視線也好。」

    寶欽雖有些不情願,但也知道而今的自己不僅幫不上忙,反而會添亂,更何況,秦烈說得也有道理。樹上的視線好,這樣她便能清楚地找到老虎的所在地,一來可以給秦烈報個信,二來,看看他勇斗猛虎也是不錯的。

    遂慡快地應了,又裝模作樣地問他,「我如何上去?」

    秦烈不說話,長臂一伸攔住她的纖腰,輕輕提氣,一躍便上了樹。

    寶欽自己也是學武之人,自然知道抱著個人還要跳上樹有多難,起碼她就做不到。雖說先前也知道他本事不小,可對那「戰神」的名號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總覺得他不過是沾了秦國皇子這個身份的光。而今看來,他手底下卻也是有些真本事的。

    秦烈在樹上找了個合適的枝椏將寶欽放下來,又仔細朝四周查看了一番,才道:「你且就在這裡等著,不要亂動。回頭我獵了那隻畜生,把老虎皮送給你做披風。」

    寶欽啞然失笑,嗤道:「我一個女兒家,要那老虎皮作什麼?難看死了。你還不如送半幅虎骨給我,好歹還能入藥。」她卻是半點也不含糊,張口就要了半幅虎骨去,說話時眼睛還亮晶晶的,一副生怕秦烈不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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