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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想到此處,寶欽趕緊呲牙咧嘴地皺起了眉頭,捧著手「嘶嘶----」地叫起來,嘴裡輕輕地喊著「痛啊----痛----」
秦烈的眼睛抽了抽,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這才緩緩回過神,高聲將太醫喚了過來。
等處理好傷口,那邊秦修已經垂頭喪氣地回來了,哭喪著臉朝寶欽道:「都怪你,沒事兒胡亂跑什麼,鬧出這麼大的事兒,瞞都瞞不住,害得我被父王把給撤了職。」說罷,又忿忿地瞪了秦烈一眼,有苦無處說的可憐樣兒。
他說罷了,忽又覺得自己這話有些重,趕緊又回過頭來向寶欽道歉,「你別生氣,我也不是怪你。唔,都是那混帳刺客給害的,他奶奶的,回頭要是被我查到是誰幹的,看我不活剮了他。」
寶欽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五爺逮到人的時候,別忘了替妾身也剮幾刀。」若說起委屈,她和清雅才委屈呢,若是果真瞧見人做了什麼壞事也就罷了,偏偏什麼都沒瞧見,還被人往死里追殺了一番,更要命的是,連那兇手長什麼樣兒都沒看清。寶欽活到十八歲,打過了這麼多仗,還沒這麼窩囊過!
秦修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朝秦烈擠眉弄眼地道:「父王撤了我的職,換了三哥上。我而今倒是想查,就怕三哥不讓。」說著話,又笑嘻嘻地朝秦烈湊過去,一副討好的諂媚笑容,「三哥你不會攔著我的,對吧。」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忽然抬腳,一腳就把他給踢開了,嘴裡罵道:「滾遠點,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一旁圍觀的五斤見秦修吃癟,幸災樂禍地笑,九斤偷偷地踩他的腳,面無表情地提醒他,「你悠著點兒,別太過分了。回頭五爺要找你麻煩,便是三爺也攔不住。」要知道,秦修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物,若真惹惱了他,怕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的。
五斤趕緊捂住嘴,可笑意還是忍不住從眼睛裡流出來,秦修恨得只咬牙。
秦烈還是請寶欽上了馬車,細細地問她事發的過程。寶欽也不瞞他,自是將她和清雅如何聽到落水聲,又如何探看被人追殺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說過他聽。秦修不肯走,也厚著臉皮旁聽,聽罷了,還忍不住搶在秦烈前頭開口道:「公主說話真是誇張,那人若果真如此厲害,你和那個小丫頭是怎麼逃出來的?」
寶欽一愣,心裡頭頓時有些打鼓,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擠了擠嘴角,強笑道:「這林子本就不大,我們又離得遠,他顧忌外頭的侍衛,想來下手時束手束腳,這才被我們陰差陽錯地逃了出來。」說罷,她又舉了舉包得嚴嚴實實的手,抱怨地道:「你瞧瞧,我們可不是毫髮無傷,若不是命大,這會兒怕早就見了閻王爺了。」
「盡胡說些什麼!」她話剛說出口,秦烈卻忽然激動起來,高聲喝止道,不止臉色比往日更難看,聲音更透著一股子氣急敗壞。他雖然總是板著臉,可平日裡說話卻還沉著,何時這般疾聲厲色過。不說寶欽愣住,就連秦修也嚇了一跳,再不敢繼續纏著寶欽追問了。
「你身邊----」秦烈想了想,試探性地開口,「要不,我還是另找兩個丫鬟過來伺候。」
清雅一來受了驚嚇,怕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二來,她到底只是個柔弱的女兒家,手無縛雞之力的,幫不上忙也就罷了,關鍵時候反而還會拖累寶欽。今兒若不是寶欽跑得快,只怕真如她自己開玩笑的那般早去見了閻王爺。
更何況,寶欽這性子又素來是不受拘束的,什麼時候闖了禍怕是自己都不曉得。更要命的是,萬一她哪天身體痊癒了,只怕一眨眼就溜得遠遠的,走得乾乾淨淨。一想到此處,秦烈心裡頭就慌得很。
「王府里有幾個會武功的侍女,話不多,又極是忠心……」秦烈見寶欽的臉上顯出猶豫的神色,難得地開口勸說。
但寶欽卻只是搖頭。再怎麼忠心,可忠心的對象卻並不是她。若是果真應了,只怕日後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秦烈的眼睛裡,再無半點自由可言。若是日後想要走,怕是也不容易。
寶欽如此堅決地反對,秦烈雖然心中不滿,卻也沒有堅持己見,只板著臉點點頭,爾後,便拽著秦修告了辭。
回了營地,侍衛們早將那小太監的屍體抬到了空地上,屍體旁則是他們從林子裡找回來的羽箭。秦烈隨手從地上拾起一支箭,仔細察看,眉宇間漸漸籠上一片烏雲。秦修也微微愕然地張開了嘴,咋舌道:「乖乖,這此刻好大的力氣。」
箭頭上還留有木屑的痕跡,足足入木三分。不說準頭,單說這臂力已是難得。寶欽從這樣的兇手手中逃出生天,實屬運氣好。
正如寶欽所說,那兇手果真是隨行的侍衛,不僅身著緋紅色的侍衛服,就連這羽箭也全都是宮中內造。想到此處,秦烈的眉頭愈發地鎖得緊了。一會兒,那小太監的身份也確認了,是劉貴妃宮裡的小亮子。先前劉貴妃身邊的宮女翡翠喚了他去河邊取溪水,誰料這一去便沒有再回來。
聽說跟劉貴妃有關,秦修的臉色便不大好看,朝秦烈道了聲別後,轉身就去找老二秦頌了。
等他走遠,五斤才湊到秦烈跟前,小心翼翼地問:「三爺,您看這事兒,跟二爺有無關聯?」
秦烈沉默了半晌後才緩緩搖頭,「他沒這麼不知輕重。」
雖說秦頌對儲君之位虎視眈眈,又一向愛和太子作對,但他卻絕不是個蠢貨。寶欽先前說那個侍衛說一口北燕方言,十有八九是北燕的細作。秦頌便是再嫉恨太子,卻絕不會與北燕的人牽扯上關係,否則,秦帝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你再去查查看,隨行的隊伍里還有沒有人失蹤。另外,讓三斤把隨行侍衛的名冊謄一份給我。」
五斤應聲便準備退下,忽又被秦烈叫住,「你讓六斤趕緊回一趟京城,快馬加鞭把司徒帶過來。」秦烈皺起眉頭,又叮囑道。他知道寶欽的身體尚未痊癒,今兒遇此險境,定是提了氣,生怕她什麼時候舊疾復發,所以才未雨綢繆。
他想得倒是周到,只是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當天晚上寶欽就發作了。
因白天累極了,晚上寶欽便睡得早,清雅依舊在帳里伺候,秦烈雖沒能將人派到寶欽的身邊,卻還是安插了幾個丫鬟在外頭守著。
正是子夜時分,秦烈方欲吹燈上床,忽聽得外頭急報,五斤快步奔到帳門口,焦聲稟告道:「殿下,小麥過來急報,說是七公主犯病了!」話剛落音,就聽到帳篷里「哐當----」一聲響,他正待再問,就瞧見秦烈已經急匆匆地沖了出來,大踏步地朝寶欽所在的帳篷奔了去。
帳篷里寶欽早已痛得暈了過去,渾身上下全是汗,頭髮都被浸濕了。清雅急得直掉眼淚,一邊小心翼翼地幫她擦著臉上的汗,一邊打著哭腔直喚「公主」,一會兒,又轉過頭高聲朝外頭喊道:「太醫,太醫怎麼還沒來?」
「太醫呢?」秦烈本已到了帳門口,聽得這聲音,立刻惱了,厲聲喝問:「怎麼還沒到?」
五斤慌忙應道:「殿下您別急,屬下這就去催。」說罷,一溜煙地沖了出去。
等五斤把董太醫一路拖進帳篷里時,秦烈已經急得快要發狂了,一把拎住董太醫的領口,凶神惡煞地想要喝罵幾句,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趕緊又鬆開,將他推到寶欽床邊,沉聲吩咐道:「快給公主看病!」
其實秦烈心裡也清楚寶欽的病因,皆因白日裡不該動了武,一提氣便傷了先前好不容易才養好的身體,一時愈加地焦躁不安起來,大聲地朝五斤吼,「你看著作什麼,還不快去把司徒找回來。」
五斤都快哭了,「殿下,您忘了,六斤早就去京城接人了。」
他當然記得,可是----
董太醫果然無能為力,擦著額頭的汗都不敢說話了,被秦烈那刺骨的目光瞪了幾眼,這才小心翼翼地回道:「公…公主這病…老夫…只能先開個藥穩住,旁的只怕……」
「你先開藥。」秦烈狠狠咬牙,「她痛得厲害,你先止住痛。」左右…左右天亮後,司徒就要到了。他若是敢不到----秦烈狠狠地握拳,他若是敢不到,就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更得太晚了,嗚嗚,一直到剛剛才碼完。
☆、第三十回
三十
司徒到底爭氣,不等到天亮就趕到了營地,被六斤一路拖著進了寶欽的帳篷。
一進門來就瞧見秦烈陰沉的臉,司徒到了嘴邊的抱怨話立刻噎了下去。他跟秦烈這麼多年朋友,就算秦烈的臉僵死了,他依舊能從眼神中看出情緒來。一見他這陰森森的樣子就曉得而今不是拿喬的時候,趕緊挽了袖子,不由分說地把上了寶欽的脈門。
「如何?」秦烈一反平日裡的沉著冷靜,不待司徒出聲,就搶先問了出來。
司徒卻不說話,低垂著眼睛,面容嚴肅而鄭重。他素來都是放蕩不羈、嬉皮笑臉的樣子,而今陡作鄭重之態,自然讓秦烈愈加地憂心如焚。
「阿烈啊----」司徒語重心長地嘆息道:「我說,你好不容易才得了個媳婦兒,怎麼都護不住呢。」
秦烈的臉色愈發地難看,張張嘴想說什麼,低頭看一眼床上寶欽蒼白的臉,到底沒有作聲。
司徒見他這般老實,總算滿意了,不再刻意嚇唬他,收回了手,從藥匣子裡取了銀針出來,飛快地在寶欽的風池、百會等穴位上扎了幾針。罷了拍拍手,將銀針收好,一邊搖頭一邊朝秦烈道:「舊疾復發,先前的這些日子算是白費了。從明兒起好生養著,若是再這麼來一回,你就別再大老遠叫我來了。」
秦烈自然知道他那未盡的意思,沉著臉點點頭,低聲道:「我理會的。」說話時,目光又不自覺地挪到了寶欽身上,深吸一口氣,靠著床邊坐下,倒比清雅還要靠得近些。
到了而今這時候,清雅依舊對秦烈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惕,一見秦烈這架勢,趕緊上前提醒道:「殿下,公主這裡有奴婢伺候,還請您迴避。」
秦烈面沉如水,沒說話,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目光陰沉得簡直能殺死人。清雅雖被他那鋒利的目光刺得連頭不敢抬,可一想到梁輕言的囑咐,她又咬了咬牙,準備再說些什麼。誰料才將將開口,眼前卻忽然一黑,整個人便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司徒收回胳膊朝秦烈揮了揮,笑嘻嘻的樣子,「這小姑娘,就是沒眼力。幸好有我在,要不,換了阿烈出手,可就不是睡一覺的事兒了。」說罷,又朝五斤和六斤揮揮手,招呼道:「傻愣著做什麼,要不趕緊把人給弄走。你們倆也真是的,這會兒杵在這裡做什麼,要表忠心也別找這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