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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寶欽毫不猶豫地接過了水袋,打開蓋子,不由分說地先灌了幾口,豪邁地揮起袖子擦嘴。擦到一半時,忽然想起什麼,悄悄朝秦烈瞄了一眼,見他並沒有看著自己,這才趕緊把手放下了,從荷包里拿了帕子出來,慢條斯理、儀態萬千地擦了擦嘴。

    等她擦完了,秦烈這才轉過頭來,自自然然地接過她手裡的水袋,然後,一仰頭,也跟著喝了一大口。他喝水時還特意地把盯著寶欽的臉上看,希望能難得地看到她羞怯臉紅的樣子。可寶欽卻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有什麼不妥,還咧嘴朝他笑了笑,客客氣氣的樣子。

    秦烈心裡頭莫名地一堵,不留神竟被涼水給嗆了喉嚨,驚天動地地咳了一陣。寶欽不由分說地跟著上前拍他的後背,動作鏗鏘有力。好在秦烈雖然長了張小白臉,身板兒卻十分厚實,這要真換了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書生,只怕骨架子都要被她給拍散了。

    等秦烈緩過來,二人這才策馬慢慢往回走。寶欽一想到他素來這般沉著穩重的,居然也能犯這樣的錯,心裡頭就覺得想笑,只是每每一展顏,對著秦烈那張永遠波瀾不驚的臉,又笑不出來了。

    兩人走了不多久,果然就瞧見了秦烈所說的茶館。

    說是茶館,其實也就是打了個棚子,胡亂地拼了兩張桌子,又擺了幾把板凳。茶館的攤主是一對年邁老夫妻,頭髮都花白了,精神卻還好,走起路來不緊不慢,透著一股子穩當勁兒。

    瞧見寶欽二人過來,老太太十分熱情地朝他們打招呼,「秦爺來了,快坐快坐。我這就讓老頭子沏茶。」說罷,就扯著嗓門大聲地喊:「老頭子,快上茶了。」

    寶欽微覺詫異,趁著老太太回去沏茶,湊到秦烈身邊,壓低了嗓門小聲地問,「她認得你?」

    寶欽這幾個月終日嬌養著,清雅又慣會調些潤膚養顏的脂膏,養得久了,這皮膚便愈發地嬌嫩起來,雖說並沒有塗脂抹粉,身上卻還透著淡淡的幽香。離得近了,這香味兒便一點點地鑽進秦烈的鼻子裡,說不出的勾人。

    堂堂的大秦戰神硬是怔了半晌,才想起回話的事兒,沉了沉心,低聲回道:「來過幾回,老太太就記住了。」說話時眼睛卻不看寶欽,假裝找座兒,迅速地坐在了棚子裡頭。

    很快的,老太太就端著一壺熱茶過來了,笑著朝秦烈道:「是家裡頭剛炒的秋茶,不曉得秦爺喝不喝得慣。」

    秦烈不回話,卻來看寶欽,問:「秦地的茶味道濃,不曉得你習不習慣?」

    「無妨。」寶欽趕緊回道。她還真不是客氣,西北本就與秦國離得近,飲食習俗也都差不離,西北的軍士們喝的也多是團得緊實的黑茶。喝的時候拿刀砍一塊,悶在大壺裡一通狠煮,煮得湯汁紅里透著黑,喝起來格外解渴。

    說罷,寶欽就拿起茶壺給秦烈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這茶湯倒比她在西北常喝的還要清澈些,許是炒得糊了,茶湯里透著一股焦香,喝著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秦烈見她喝得甚香,心中亦是舒坦,又招呼著老太太給那兩匹馬兒弄些白開水解渴。二人在茶棚里坐了一陣,胡天胡地地說了一陣話,這才起身準備回去。

    才準備去牽馬,颯魯卻快步奔了過來,先是委委屈屈地跑到秦烈跟前湊,見秦烈不理它,這才屁顛兒屁顛兒地踱到寶欽面前,一個勁兒地甩尾巴。

    寶欽瞧它這諂媚樣兒,跟先前那高傲囂張的颯魯像換了匹馬似的,終於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起來,拍著馬背道:「我還道馬肖其主,原來你也就學了個皮毛,光會繃著臉有什麼用,被我抽幾鞭子,打幾巴掌,還不就服服帖帖的……」

    秦烈扭著腦袋看她,繃著臉,不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訓男人什麼的,就跟訓馬是一個道理----寶姑娘這麼說= =

    謝謝大家留評,吼吼,吼一嗓子就是不一樣啊。

    不過估計跟我昨天爆發有關,可俺也不能老爆發啊,俺腦容量不夠,爆太多了傷腦子,越寫越亂

    ☆、第二十五回

    二十五

    寶欽後知後覺,走了不多久終於回過神來,開始察覺出不妥當了。奈何這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也沒有再拉著秦烈解釋的道理。想了一陣,腦子裡愈加地亂成一團麻,索性就不去想了,見秦烈依舊悉如往常一般沉著臉,自己也面色如常地繼續說話。

    他們在外頭喝了滿肚子的茶水,糙得胃裡空落落的,一到行宮寶欽就趕緊讓雅去備飯,又招呼秦烈一起。秦烈早就等著她這句話了,立刻順水推舟地應了下來,直把清雅急得心口一陣一陣地痛。

    行宮裡頭有清雅虎視眈眈地盯著,秦烈自是湊不到跟寶欽一起坐,不僅如此,清雅還把他一個人安置在殿外,跟寶欽隔了好大一張屏風,不說見人,連聲音都聽不真切。偏偏秦烈還不好開口說什麼,只得悶著腦袋一個人低頭吃飯,連酒也沒喝。

    寶欽也十分不習慣,只是清雅說得言之灼灼,確實有幾分道理。更何況,她又是師兄的人,寶欽總是要給她幾分面子。

    吃過午飯後秦烈依舊不走,說寶欽今兒累著了,怕身子不舒坦,非讓五斤去叫了司徒過來。他自個兒則趁機一直守著,時不時地跟寶欽說句話。他見識廣博,說的又多是軍中的豪邁事,寶欽聽得津津有味,好幾次都忍不住想高聲附和,每每都被清雅的眼神給止住了。仔細一想,頓時出了一身的汗。

    一會兒的功夫,司徒就到了,背著藥匣子垂首喪氣的樣子。一進門就朝秦烈抱怨道:「我可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好容易才輪到沐休,瞅准了機會準備去找小翠,結果還被五斤生拉硬拽了過來。回頭我要是討不到媳婦兒,你也別想討到好。」

    秦烈白了他一眼,像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似的,冷冷地道:「你給公主看看,她今兒騎了半天馬,我怕她身體受不住。」

    「騎個馬也這麼大驚小怪,公主的身子沒那麼差。」話雖這麼說,司徒還是在寶欽身邊坐了,很鄭重地給她把起脈來。手指剛剛搭上她的脈門,司徒的眉頭很快就皺了起來,先看了寶欽一眼,爾後又把目光挪到了秦烈身上,狐疑地問:「她騎什麼馬了,怎麼氣血如此翻騰?」

    「颯魯。」

    司徒半張著嘴,好半天沒合攏。過了好一陣,他才收回了手,擦了擦額頭,小聲地感嘆,「阿烈你這回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對了,颯魯可還健在?」

    秦烈緩緩轉過頭來看他,目光不善。

    寶欽也橫著眼看他,問:「司徒大人覺得妾身能把颯魯殺了還是吃了?」

    司徒見狀不對,趕緊求饒,「我不對,我說錯話了。」罷了,又不懷好意地朝他二人賊笑,「你們倆這還沒成親呢,就一個鼻孔出氣。若是日後成婚了,這還有我說話的地兒嗎?還真是一模一樣的性子,要不怎麼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秦烈和寶欽都還沒怎麼反應呢,清雅卻是都快氣死了,趕緊高聲反駁道:「司徒大人,我家公主還在孝期,您怎能如此說話,實在太無禮了!」

    司徒被她罵了也不說話,就笑嘻嘻地瞧著秦烈,嬉皮笑臉的樣子,就等著他給自己解圍。

    秦烈板著臉,低聲地轉移話題,「公主身體如何?要不要再開些藥?皇后娘娘邀了她月底去秋獵,你看她的身子行不行?若是實在不行,那就只得等下回了。」

    寶欽一聽便急了,趕緊應道:「怎麼不行?我身體好得很,左右颯魯又被馴服了,日後不過是騎馬走走,並不費神。」她在行宮裡困了這麼久,而今好不容易身體好轉了些,便想方設法地想出門,不然,渾身上下都覺得不舒服。便是秦烈不讓,怕是自己也要偷偷溜出去的。

    司徒跟她打交道久了,多少也知道了些許她的脾性,遂笑道:「無妨無妨,公主身子好了許多,出門走走也好,活動活動筋骨,身體好得也快。只是日後小心些,不要再像今兒這般費力費神就好。」說罷,又朝秦烈做了個鬼臉,笑道:「再說了,公主身邊不是還有三爺守著,有他在,您自然是無礙的。」

    秦烈板著臉點頭,又朝寶欽看過來,低聲詢問:「明兒可還要再出去走走?」

    寶欽眼睛一亮,面上便不由自主地帶了些期待,「去哪裡?」

    「城西有座寧山寺,老和尚的棋下得極好。山下還有個賣烤肉的,羊肉烤得十分地道。」他說話時面上雖無表情,但那聲音和語調里卻透著一股子誘人的蠱惑,寶欽十分地禁不住誘惑,想都沒想就應了,「我們明兒早上就去!」

    「奴婢也去。」清雅見狀不好,趕緊道:「公主到底是女兒家,怎麼好孤身出門。奴婢跟著,公主也方便些。」

    「你會騎馬?」一旁的秦烈冷冷問。

    清雅頓時愣住,咬咬牙,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明兒讓五斤教你騎馬。」秦烈完全不理會清雅的意見,自作主張地安排了下去,「等你什麼時候學會了騎馬再說。」他說話一貫地強硬肅冷,讓人完全不敢反駁。清雅雖滿心眼的不願意,可對著秦烈那張冷臉,卻是半句拒絕的話也不敢說。

    等他和司徒好不容易走了,清雅這才鬱悶得直抓頭髮,罷了又苦口婆心地勸寶欽,「公主,奴婢總覺得,三爺的眼神兒毒得很,您今兒也太放肆了。便是秦國的女子也不敢隨意馴馬,您今兒這般勇武,就不怕被他看出什麼破綻來?到時候,想走可就不容易了。」

    寶欽仔細想了想,回憶起上午時秦烈說話時的樣子,搖搖頭,「我跟他說以前學過,他倒是半點懷疑的意思都沒有。我們鍾家世代習武,七公主和我又是表親,不說騎馬,便是會幾下花拳繡腿也不稀奇。」

    她說得有理有據的,清雅連反駁的話都沒有,低著腦袋想了一陣,才小聲地道:「可奴婢覺得,三爺他…是不是對您…好得太過分了?他不會是真把您當公主了吧。」清雅又不好跟她直說,拐彎抹角地提醒著,希望寶欽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寶欽心裡頭哪有那麼多的彎彎拐拐,自然不解其意,笑著道:「他當然是把我當七公主的,不然,能這麼隔三差五地過來?」而且,連颯魯也說送就送了,分明對未來媳婦兒的態度。他若是真拆穿了自己的身份,怕是抓都來不及,還能這般殷勤?寶欽如是想。

    清雅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清雅又把伺候的下人們都屏退了,湊到寶欽身邊小聲道:「大爺怕奴婢一個人伺候不周,又另派了兩個人過來。只是而今行宮裡管得嚴,奴婢也安插不進人來。公主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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