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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梁輕言的臉上有些僵,好在屋裡沒有點燈,他又迅速地低下了頭,寶欽並沒有瞧見。
「那…這裡的人呢?」
「人?」寶欽捂住嘴,憋著笑使勁兒搖頭,「師兄你聽清雅說過了吧,我們遇見了秦修,他果然沒認出我。那雙眼睛可真是----」
梁輕言垂下眼,月光下的睫毛將目中的光華全都蓋住,「秦烈呢?」
「他----」寶欽眉頭微微蹙起,聲音變得遲疑又鄭重,「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總覺得,他好像知道些什麼。」
「什麼?」梁輕言悚然而驚。
寶欽聽出他聲音里的擔憂和焦慮,趕緊又安慰道:「許是我多想了。那個秦烈,整天板著張臉,莫測高深的樣子,看得人莫名地發憷。」她也見過他好幾回了,卻從來沒見他笑過,真真地疏離又冷漠。
梁輕言見她提及秦烈時面色如常,心中巨石稍稍放下,說起話來也順了不少。
二人說了有小半個時辰,寶欽怕外頭的侍衛察覺,便催著他趕緊走。等他走到門口時,寶欽忽然又覺得不舍,下意識地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梁輕言身體一震,卻沒有轉身,在原地站了半晌,才緩緩地反手過來握住她的手,用了握了握,沉著嗓子道:「好好保重,過一陣子我再來看你。」
作者有話要說:師兄過來了,嘿嘿
為什麼秦烈同學不笑呢,為什麼呢為什麼呢?哼,偏不告訴你。
碼完字了,洗澡睡覺去咯
☆、第二十回
二十
許是安了心,之後寶欽睡得極好,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也很精神。倒是清雅來得晚了些,進屋的時候臉上還是迷糊的,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向寶欽請罪,「奴婢昨兒晚上睡得沉,今兒竟起晚了。」
不止是她,外頭伺候的幾個丫鬟也都懨懨的,寶欽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明說,憋著笑搖頭,「無妨,這天氣愈加地涼了,犯困。」
吃過了早飯,司徒過來了,進門就朝寶欽一個勁兒地笑,道:「公主精神頭愈發地好了,瞧這紅光滿面的,像是有什麼好事。」
便是有好事也不能跟他說----寶欽懶洋洋地回道:「妾身窩在這行宮裡頭終日不出門,能有什麼好事?司徒大人就會拿我說笑。」
司徒挑了上首的位置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下,自個兒端了茶喝,呷了一口,連連點頭,「鄭國的茶葉就是好,這茶湯清澈,葉片婀娜,更難得是滿口留香,回味無窮。」說罷,又巴巴地朝寶欽笑,討好地道:「不知公主宮裡可還有這樣的好茶,勻兩斤給我,可好。」
寶欽常年在西北長大,對茶藝一道並不精通,與其自己糟蹋,倒還不如贈予好茶之人。更何況,司徒於她還有救命之恩。所以,聽司徒這麼一說,她想也沒想便準備應下。正欲開口,清雅端著點心進來了,將將好聽清了司徒的話,趕緊插話道:「司徒大人,這茶可不能亂吃的。」
寶欽一愣,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一旁的司徒卻是嘿嘿地笑起來,摸著下巴道:「無妨無妨,這裡不是鄭國,豐城不講究這些。再說,公主的婚事早已是鐵板釘釘,便是我吃了她家的茶也無礙。」他說話時清雅已經走到到了屋裡,經過司徒身邊時,他明顯地皺了皺眉頭。
「怎麼了?」寶欽不解地問。
司徒素來笑盈盈的雙眼忽然變得警覺而嚴肅,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清雅身邊,吸著鼻子嗅了嗅。寶欽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一突。
「司徒大人?」清雅連連後退,一臉狐疑地看著他,眼睛裡有惱怒的神色,「您這是幹什麼?」
司徒皺眉不語,快步走出花廳,沿著走廊一間房一間房地推門,進門就吸鼻子,動作快得清雅根本來不及阻止。寶欽則是心裡有鬼,只作狐疑不解狀,眼睜睜地看著司徒到處探看,並不說話。
過了好一陣,他才總算回來了,臉上難得地嚴肅,一進門就正色問:「昨兒晚上可曾有什麼不對勁?」
「哪有什麼不對勁?司徒大人您可不要嚇唬我們。」清雅朝左右看了看,微微地哆嗦。
寶欽皺著眉作不解狀,想了想,低聲道:「昨兒晚上睡得沉,沒聽到什麼動靜。清雅你呢?」
清雅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小聲回道:「奴婢昨兒晚上也睡得沉,這不,今兒早上還起遲了呢。」
司徒沉默了半晌,忽然朝門外招了招手,喚了個外頭伺候的小丫鬟進來,吩咐道:「去請三殿下過來,就說行宮這邊出事了。」
這隻狗鼻子!寶欽心裡頭暗暗地想,面上卻還是一派肅色,眉頭微蹙,一本正經地問:「司徒大人的意思是,昨兒晚上我們睡得沉是另有原因?」
司徒也不瞞她,正色回道:「方才清雅姑娘進來的時候,在下聞到了淡淡的迷藥香,所以心生疑惑,去附近幾間屋裡轉了轉,這才確定了。那迷藥極高明,若非我實在敏感,旁人決計察覺不出半點異常。」
清雅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走到寶欽身邊扶住她的胳膊,著急地問道:「公主您身上可有什麼不適?萬一那歹人暗地裡做了什麼壞事,那可如何是好?」說著,又趕緊招呼外頭伺候的丫鬟們進來,吩咐著去公主屋裡仔細搜查。
寶欽心裡都快憋壞了,偏生又不好說,只得由著她來。倒是司徒的腦子還清醒些,小聲安慰道:「那人若是真有歹心,昨兒晚上就下手了,何必如此麻煩。想來他另有所圖,許是公主陪嫁的嫁妝里有什麼值錢的寶貝被人盯上了也未可知呢。」
這個司徒平日裡笑嘻嘻不著調的樣子,腦子卻是機靈得很。寶欽心中暗道,一會兒秦烈也來了,還不知要把這行宮攪成什麼樣兒。
三人說了一陣話,一會兒的工夫,外頭的丫鬟就過來稟告,說是三殿下去了郊外,得遲些時候到,王府的侍衛五斤先過來了。
這個五斤寶欽沒有見過,昨兒遇到秦烈的時候,她一直躲在馬車裡沒有出門,只聽見五斤和六斤說話的聲音,曉得是秦烈的貼身侍衛,年歲還輕得很。
許是方才嚇了一跳,這會兒清雅竟沒想起來要弄個屏風把寶欽隔開。寶欽則是完全沒有這種意識,於是,五斤就這麼大刺刺地進了花廳,直截了當地和寶欽打了個照面。四目相對,寶欽心裡頭只暗喝了一聲「好一個壯漢!」,那五斤卻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怖又驚詫的物事,猛地跳了一尺高,「哇----」地叫出聲來,嘴裡還高聲喝道:「怎麼是你!」
什麼叫做「怎麼是你」?寶欽皺眉瞪著他,疑惑地問:「你見過我?」
司徒頓時來了興趣,竟顧不上旁的事兒了,笑嘻嘻地上前問:「五斤你什麼時候見過公主?難不成昨兒晚上偷偷闖進行宮的人是你不成?」
五斤頓時漲得滿臉通紅,激動地辯解:「司徒大人,您可不能胡亂冤枉好人。我…我…我五斤可不是那種人。我就是看著這個…公…公主眼熟麼,她跟那個誰,鄭國西北軍的鐘寶欽長得挺像。」
清雅的臉色頓時刷白,連寶欽都愣住了,腦子裡亂糟糟的,有些東西仿佛就藏在深處,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鍾寶欽,我知道!」司徒眉眼都笑得彎起來,「就是五爺成天掛在嘴巴邊上的那個鐘寶欽,聽說長得跟個娘們兒似的,偏偏脾氣還火爆得很,打起仗來不要命,前些年不是還險些把五爺都給俘了。」
他還好意思笑話別人長得娘氣,寶欽心裡暗罵,就算她是個女兒家,換了男裝照樣比他英武。那二十八斤重的長矛他舞得起來嗎?
「就是他!」五斤嘿嘿地笑起來,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樣子,「那年五爺被他給圍了,殿下領了兵去增援。可大軍走得不快,殿下著急,就帶著我們幾個侍衛假扮糧商走在了前頭,結果沒想到半路上被燕國的人給攔了,險些沒丟了命。後來,竟是那個鐘寶欽帶了人將我們救下。奶奶的,那個小將軍瘦瘦小小、細皮嫩肉的,本事倒大,領著一群先鋒隊把那些北燕人追得屁滾尿流,不曉得多痛快。」
寶欽的腦子裡轟了一聲,記憶猶如潮水一般涌了進來。
她還老笑話人家秦修的急性差,不記得人的長相,而今想來,自己也沒比他強上多少。
她當然記得自己把秦修圍在留春谷的事兒,也記得那年在河口救下的幾個糧商,可那幾個人到底長什麼樣兒,裡頭是不是有個五斤這樣的壯漢,或是秦烈那樣的書生小白臉兒,卻是半點印象也沒有了。她那會兒可是威風凜凜的鐘小將軍,誰會在意個小白臉兒呀。
所以,照這麼說,秦烈早就認出了她來?
或者,他也如秦修一般,只當她跟鍾寶欽那個「娘娘腔」長得相像而已。寶欽仔細地回想自己在西北時的打扮,尤其是把秦修圍在留春谷的那會兒。她習慣出門的時候穿著鎧甲,帶著頭盔,雖說也露了一張臉出來,可跟現在這般雲鬢鳳釵的樣子差太多了。
就算她自個兒對著鏡子也不一定能認出來,她現在可白淨了不止一個圈。說不定,只是……她多想了。要不,就算她救過秦烈的命,他最多也就還她一命,不揭穿就罷了,應該也不大願意娶個曾經戰得不死不休的男人婆吧。
五斤扯著嗓門跟司徒大聲地說著當年的故事,唾沫星子噴得到處都是,寶欽卻是絲毫不察,就連素來喜潔的清雅,這會兒也半聲不出,低著腦袋,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有小半個時辰,秦烈才風風火火地進了院子,臉色仍是一貫的深沉,渾身上下好似帶著一股寒意,外頭伺候的下人們瞧見他都遠遠地躲開,躲不及的就一骨碌跪在地上,嚇得直哆嗦,卻是一聲也不敢吭。
「阿烈,你來啦。」只有不怕死的司徒才敢對著他調笑,眯著眼睛朝他招手,「五斤正在說你的豐功偉績呢。你居然險些死在北燕人的手裡,還被人家鍾小將軍給救了,這些事兒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
秦烈微微一怔,眼神迅速地朝寶欽面上瞄去,正正好撞見了她的雙目。那是一雙漆黑的眼,目中有灼灼的光華,永遠都是神采飛揚的樣子。
「你又不是我媳婦兒,我為何要把什麼事都說給你聽。」秦烈冷冷地瞥了司徒一眼,道。說罷,又不悅地朝五斤瞪過去,沉聲罵:「多事。」
作者有話要說:表說我的速度慢了,筒子們啊,我每天五點四十下班,到家六點,做飯吃飯洗碗,怎麼著也得弄到七點多,碼完一章就到了九點多了。再洗洗涮涮的,十點多,還不得睡覺啊。明兒大早還得起床上班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