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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51:21 作者: 繡錦
    清雅笑道:「公主配不配得上三王爺,大伙兒說的可不算。這樁婚事乃是貴國君主親自求來的,天下皆知。而今禮雖未成,可我們公主卻也算得上是三王爺未過門的妃子。連王爺都未曾親見,哪有先與大伙兒見面的道理。五殿下,您說是不是?」

    秦修一愣,渾不知這好好的,怎麼忽然就說到他身上來了。他遲疑了一瞬,清雅就已經繼續往下說了,「諸位若真有心想一睹公主芳容,倒也不是不可。不如交由五殿下做主,先在諸位壯士中挑出最是孔武有力的英雄,回頭再與三王爺決鬥一番。若是真勝了,便是一戰天下知,公主與這樣的英雄見上一面,便是三王爺也斷不會說個不字。即便是敗了,也無可厚非。大伙兒說,妾身說得可有道理。」

    大家哪裡管她說得有沒有道理,只聽說能跟三王爺打上一架就已經激動得快要發狂了。誰不知秦烈的本事,十五歲上戰場至今無一敗績,要不怎麼能稱得上「戰神」。偏偏他常年不在京城,而今好容易回來了,也是深居簡出,不見首尾。這京裡頭想要尋他的人何止百千,既有想要投奔的有志之士,也有想要渾水摸魚的混混,更有欲與他一戰高下的好事之徒……偏偏王府的大門終日緊閉,侍衛們又面黑心硬,實在是無處下手。而今聽得清雅這麼一說,大傢伙兒就全瘋了,一窩蜂地朝秦修奔去,「唔里哇啦」地嚇得秦修策馬就逃……

    一會兒街上就清淨了許多,九斤傻愣愣地看著遠去的秦修和那一幫子人,很是替他捏了把汗。

    李柯鳴表情複雜地看看亂糟糟的大街,又看看面帶微笑的清雅,腦袋越來越大。

    進了馬車裡,清雅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撫了撫胸口,小聲地道:「這些秦國人真野蠻,居然如此無禮。幸好三爺機警,要不然,我們怕是今兒要丟大臉。」

    寶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半眯著眼睛,道:「他們本就不講禮數,我們若是一直端著,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對付秦修那樣的流氓,只能比他更無恥。」

    她搖搖晃晃地好似要睡過去了,卻又忽然想到什麼,眼睛眯了眯,小聲地叮囑,「日後莫要再叫我三爺。」

    這一迴路上就順利多了,大部隊浩浩蕩蕩地進了內城,再不見有什麼意外狀況發生。剛過了謹身門,秦修居然又策馬從旁邊的小岔道返了回來,樣子瞧著有些狼狽,額頭上有幾縷亂發不說,身上的袍子居然被人扯掉了一塊。

    九斤一時沒忍住就笑出了聲,被秦修一瞪眼,趕緊又把嘴捂住,強忍住笑意,板著臉,特嚴肅特認真地上前招呼,「五爺,您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難道大家對五爺不滿意麼= =

    ☆、第七章

    七

    秦修的幾個兄弟中,他最不待見的就是老三秦烈,連帶著跟太子的關係也不親密,反而跟老二走得近,結果竟被人看成是二爺這一黨。

    其實他跟秦烈之間並沒有什麼大的過節,更不用說什麼深仇大恨。兩個人相互不待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戰功。秦修這輩子沒別的愛好,就喜歡打仗,他總是能在血糊糊的戰場廝殺中獲得滿足感。

    他腦子還算聰明,尤其是在統軍步兵方面,因為喜歡,所以格外用功,學得也不錯,幼時還頗得陳老太傅的器重。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是天生的將才,他們甚至不用那麼刻苦的學習,別人費盡了力氣和心血才能領悟的東西,他們卻總是很輕鬆地獲得----秦烈就是這樣的人。

    秦烈比秦修大兩歲,他的母親是最受皇帝寵愛的文貴妃。文貴妃有傾國傾城的美貌,生的兒子也比別的兄弟們都好看,小時候秦修還挺喜歡纏著他三哥。只是秦烈雖繼承了文貴妃的相貌,性子卻是天差地別。文貴妃溫柔賢淑,秦烈卻是從小就喜歡板著臉,看人的時候冷冷的,跟誰都不親。後來文貴妃因病去世,秦烈就愈加地冷漠起來。宮裡頭那麼多兄弟,只有太子還能跟他說幾句話。

    秦烈十五歲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跟老二秦頌打了一架,那會兒二皇子的母親劉貴妃正得寵,非要嚴懲他。秦烈就一個人跑去了西北邊疆找他的外祖父文老將軍,正趕上北朝燕國來犯,他陰錯陽差地居然打了兩場勝仗。之後便留在了西北,兩年後,他領著五百先鋒兵與燕國騎兵營於河谷□戰,是役殲敵三千,生擒燕國大將軍燕還,秦國戰神之名傳遍大江南北----那會兒,秦修還在跟著太傅學兵法……

    雖說後來秦修也打了不少勝仗,立下了不少戰功,可論起打仗的本事,卻從來沒有人會提起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只知道秦烈,秦烈,還是秦烈!

    繞他秦烈再英武、再神勇,打再多的勝仗,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地聽老頭子的話,娶個病歪歪、嬌滴滴,心思還壞得不得了的小娘們兒!秦修盯著寶欽的馬車,恨得牙痒痒。

    一行人順利地過了內城,爾後便進了皇城。能住進皇城圈子裡的都是些達官貴人,再不濟也是巨富商賈,道路很寬,但圍觀的路人明顯少了許多,街邊上停著些馬車、轎子,行人們也多衣著光鮮。

    秦修摸了摸下巴,恨恨地笑。九斤在一旁看得心裡發虛,忍不住小聲地問:「五爺,您不會是又要玩什麼把戲吧。」就算再不待見三爺,也不能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壞,更何況,也沒見什麼成效,倒是他自個兒還弄得一身狼狽。

    「你別管,」秦修咬著牙,得意地笑,「這回她可沒那麼容易脫身。」

    他的話還沒說完,隊伍就被人給攔住了。九斤抬頭一看,卻是一大群年輕女人。九斤立刻就猜到秦修的打算了,心裡頭暗道了一聲:真狠!

    秦國的女人潑辣彪悍是全天下都出了名的。秦國人大多有胡人的血統,漢家的那些規矩禮儀並不看重,尤其是男女情事更是堂而皇之地提到檯面上。豐城的大街上,每日都能聽到各種各樣旖旎的風流事,不是這家的小姐瞧上了那家的公子,自薦枕席,就是那家的小公子愛上了誰家的寡婦,春風一度、珠胎暗結……

    那些在鄭國覺得恬不知恥甚至匪夷所思的事情,在秦國人看來卻是十分自然,甚至還要添上些各種各樣風流的說辭,引得眾人大呼感嘆一番。只要不是勾搭良家婦女,或是紅杏出牆,秦國人都覺得,這是段風流韻事。

    所以,即便寶欽而今的身份是鄭國公主,是秦烈未過門的妻子,只要禮未成,這些小姐們上門來鬧,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這些千金小姐們可不比方才鬧事的那些大老粗,罵不得,打不得,更不能像先前那般把人給騙走,就算是寶欽,這會兒一個腦袋頂兩個大。

    攔路的女人們大多騎著馬,手裡握著鞭子,英姿颯慡的樣子,只是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大好看,一臉敵意地盯著車隊,來來回回地走。李柯鳴不敢怠慢,作了個手勢讓侍衛們將寶欽的馬車層層圍住。

    「五殿下,這就是貴國的待客之道?」李柯鳴早就瞧見了秦修那一臉得意的樣子,自然猜到這是他布下的好戲,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秦修笑嘻嘻地朝那些小姐們直揮手,大聲招呼道:「劉小姐,董小姐,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能攔在路上呢。有什麼事兒不能好好說,這車裡頭坐的可是鄭國七公主,老三未過門的媳婦兒。你們這攔著,可不是讓我為難麼。」

    人群中不知到底是哪家小姐接了話,盛氣凌人的樣子,「就是知道是七公主我們才過來攔。那位大人莫要惱,我們不過是想瞧瞧七公主長什麼樣兒,三殿下的正妃可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秦修朝李柯鳴攤手,做出一副無辜又無奈的樣子,「李大人您也瞧見了,這些大小姐們,我可惹不起。不過左右也就是要見公主一面,她們又不是外頭那些粗人,公主出來見一面,也不打緊。」

    李柯鳴氣得渾身發抖,他什麼時候遇到過這般視禮儀國法如無物的無恥之徒。不說鄭國只是小敗,就算幾十年前失了十城,也不見誰敢如此輕視。

    他一氣之下竟是想不出什麼話來應對,倒是馬車裡的寶欽忽然開了口,聲音極低,嗓音溫柔如水,猶如沉靜的湖泊。「妾身有一事不明,還請諸位小姐為我解惑。」

    外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那輛寶藍色的馬車,車帘子開了一個角,以便聲音傳出來,同時又露出一角濃烈的紅,在寶藍綢布的襯映下顯得格外艷麗,刺得人睜不開眼。

    寶欽頓了頓,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若是妾身相貌醜陋,入不得各位的眼,卻不知大家要如何處置?」

    那群千金小姐們頓時噎住。若是七公主長得難看要如何辦?她們卻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秦烈要娶誰為妃,本就不是她們能說了算的。就算是再愛慕,再喜歡,人家秦烈不鬆口,她們也進不得王府的大門。今兒這般氣哄哄地出來鬧事,不過是心裡頭憋屈,咽不下這口氣,才想要讓這個遠道而來的七公主丟個臉罷了。

    她們一不說話,寶欽就乘勝直追,繼續道:「三殿下有天人之姿,妾身相貌醜陋,本不敢攀附,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也做不得半點主。只是,妾身便是再配不上三殿下,這樁婚事卻也是鐵板釘釘,變動不得分毫。諸位小姐有來尋我不是的工夫,倒不如去求貴國天子。只需陛下一句話,便能湊成一段大好姻緣。只不過,若是陛下曉得各位做出這般無禮之事,會不會應,那可就不好說了。」

    那些小姐們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當場就有人開始猶豫不決,自然也有脾氣壞的,尖著嗓子厲聲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那鄭國不過是個戰敗的小國,你便是公主又能怎樣?」

    她這話一出來,不說李柯鳴,就是秦修的臉色也頓時黑下來。

    寶欽的脾氣本就稱不上和善,這些天不過是身子虛才日日在船上躺著,顯得嬌弱無力。即便是如此,李柯鳴和秦修也沒從她那裡討得什麼好。她又如何受得住被人這般□,頓時怒極,掀開帘子從車裡走了出來。

    她個子高挑修長,將一身火紅的嫁衣襯得高貴端莊,面上畫著濃重的新娘妝,雖說與她原本的樣子已大相逕庭,卻依舊艷光逼人。

    寶欽的五官本就生得好,再加上嬤嬤巧手畫出的精緻妝容,更是將她的美貌發揚到了極致。那入鬢的長眉,攝人的鳳眼,如烈焰一般的紅唇,在場這麼多的千金小姐,誰不是精心妝扮才出的門,可卻沒有一個人能及她分毫。無論是嬌俏可人的,還是清秀雅致的,抑或是端莊典雅的,不管是誰,在寶欽攝人的容光面前,都通通地變得黯然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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