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驚瀾之劫
2023-09-26 03:47:02 作者: 君子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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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心中是一百個無語,但是他還是什麼都沒敢表達出來,只是開口寬慰道:「放心,你若不願給,誰也不能勉強。」
這下南宮錦好似終於放下心來,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就好,其實生個孩子也好,如果是個兒子,我們將把他教養的十分優秀,然後等到他娶老婆的時候,我們可以要好多聘禮!嘿嘿嘿……」
等等!什麼,生兒子要很多聘禮?他是聽錯了麼?不是生女兒才要聘禮麼?
「你確定?」
「我很確定!要是沒錢交給我,想嫁給我兒子,那絕對就是做夢!我辛辛苦苦養大一個孩子,難道不應該賺點錢嗎?」南宮錦理所當然的道。
寡薄的唇畔輕微的抽動了幾下,頗為無語的接著開口:「素來不是女兒才要聘禮麼?」兒子要什麼聘禮?
「哎呀,你真笨!生女兒,那是嫁到別人家,我們怎麼好大肆敲詐,要是她的公婆對我們有意見怎麼辦?再說了,女子是最為尊貴的物種,收太多的聘禮,會讓人覺得我們有賣女兒的嫌疑!但是兒子就不同了,男孩子臉皮厚一點,賣就賣唄!」南宮錦說著還禁不住自我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下別說是百里驚鴻了,就連門口聽牆角的軒轅以陌都已經風中凌亂了,無比同情的看著南宮錦的肚子,在心中默默祈禱,原本她是希望出生的是一個小皇子,這樣他們南嶽就有繼承人了,但是看著皇后娘娘的這個表現,還是生個公主吧先!
但很快的,南宮錦又打消了她的第二場夢幻,只見她眉頭深鎖,復又開口道:「不行,生女兒我也應該要好多聘禮,這樣方能顯示出我女兒的尊貴!嗯,是的!嘿嘿……」
說著又點了點,面上露出了猥瑣的笑意!
於是軒轅以陌瞬間明白了,我的主子欸,您老人家想要銀子就直說,真的不需要找這樣滑稽的理由了!聽著真的不是一般的怪異啊!
百里驚鴻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這普天之下在懷孕的時候,能如此認真的考慮能賺到多少錢的,她絕對是第一人也該是唯一一人。這讓他禁不住在心中感嘆,這是多麼不靠譜的娘親。
……
城樓之上,一襲墨衣人影迎風而立。墨發在虛空輕揚,衣袍也隨著風輕輕的擺動,而他點漆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凝視著遠方的虛空,看著天空雲捲雲舒。心境卻不能隨著漂浮的雲彩一般淡然沉寂,反而多出了幾分感傷。
洛念熙方才走到了門口,便看見了他孤寂而蒼涼的背影,面上的笑意隱下,腳步也是一頓,而後那張精緻而美艷的容顏上浮現出些許複雜之色,幾個大步上前,站在他的旁邊,也一同看著天邊的雲彩。
而冷子寒,竟然失神到連自己的身邊站了一個人也沒有察覺,而他整個人也都仿佛是空洞的一般,找不到自己的神智,只是茫然。
洛念熙心中微詫,偏頭看了他一臉,只見陽光照射下的優美輪廓,充分的展現出了造物之鐘,蒼天偏愛,仍然和當年一般,只是看一眼,就會讓人的靈魂都被吸進去。但是她已然告別的青澀的年紀,從而看著他也少了當年的那一絲悸動,只是淡淡的開口:「師兄,人來人往,其實也就如同天空中的雲來雲往。若是不能抓握在手,便要學會看淡,至少,也能讓自己的心中好受些!」
這話一出,冷子寒徒然怔了一下,偏頭看了她一眼,而後在心中思慮她的話。終而,點頭輕笑,狂傲邪肆如初:「什麼時候來的?」
「站了有一會兒了,不過,這天下間讓人聞風喪膽的魔教教主,竟然站在城牆上失神發呆。而且還疑似為情所困,要是傳了出去……哈哈哈……」洛念熙最後的笑聲顯得很明確,是嘲笑!
冷子寒斜睨了她一眼,不痛不癢的開口:「那若是讓天下人知道那個神秘的洛神,就是我冷子寒的師妹,而且冷子寒對自己的這個師妹還十分的重視,你說會發生什麼事?」
這話一出,洛念熙瞬間面色僵住!笑不出來了,原本是想威脅他,最後卻被反威脅,這種感覺不僅僅是讓人不舒服,而且還是不舒服到了極點!要是讓江湖的那些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師妹,估摸著魔教所有的仇家便都衝著自己這個獨行俠客來了!
眯起一雙桃花眼看了他半晌之後,忽然笑了一聲:「我還真是不明白自己當初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男人!」她確實是覺得自己腦殘了,要是當年真的追求成功了,跟這樣的男人在一起,她一輩子都鬥不過他,於是一輩子被壓著!一肚子壞水的男人,還是敬而遠之的好,就像那個黑到極點的百里驚鴻!
冷子寒勾唇一笑,狂傲邪肆莫名:「所以,還是尉遲誠比較適合你!」這倒是一句大實話,她這樣狂傲又霸道的性子,尤其還喜歡事事占上風,還是找一個比較好欺負的男人,過起日子來簡單一點!
洛念熙聽了他這話,竟然還真的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半刻,那個多話、長得也就一般的蠢蛋,好似還真的跟師兄說的一樣,應該是個聽話的!之前她可還沒打過這樣的心思!但現下倒也還上了幾分心,於是便沉吟著點頭:「師兄,你說的很有道理!只是你呢?其實你這樣的性格,這天下間最適合你的,該是我洛念熙,但是你不喜歡。而你喜歡的人卻即將為人母,以後打算怎麼辦?」洛念熙毫不羞澀亦不做作的說著。
冷子寒勾唇輕笑,他何嘗不知道洛念熙說的是事實,當年師父也說過,他們兩個於江湖之中,都是藐視天下的王者,所以也最為登對!而他,也素來是欣賞能與男子一起搏擊長空的女子,其實相較之小錦有時候的柔軟脆弱,洛念熙這樣的性子其實更加適合他,但是,偏偏他先對小錦動了心,而且,根本就收不回來。
這就是感情無法用理智來把控的地方,因為是真情,所以完全超脫了掌控範圍之內,沒有合適不合適,只有喜歡不喜歡。「不知道,也許孑然一身,也許……」
「也許如何?」洛念熙偏頭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冷子寒頓了一下,終於開口:「也許,是和君臨淵一樣。死亡,剎那永恆?」
這一刻,他仿佛整個人都隱藏於無邊的黑暗之中,他身上的低迷,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的凌遲著周邊人的心。立於他身後青龍和朱雀,都皺了皺眉,頓時覺得心中抑鬱,他們這近乎無敵於天下的教主。這麼多年來,在江湖之上經歷大小戰役千百次而從未受過傷的教主,竟然也會有脆弱的時候。也能有東西讓他軟弱,也能有東西使他受傷。
但,比起這樣的教主,他們還更加喜歡那個狂傲於世,俯覽眾生的教主。那樣的他,光芒萬丈,不會為情所困,不會為情所苦。也不用痛,更不會叫他們也跟著難受!
洛念熙聽他此言,忽然鼻子一酸,走到他身後,一把環住了他的腰身:「師兄,不論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想到死這個字,師父已經不在了,你是洛念熙唯一的親人!」
雖然已經不愛了,雖然也沒了當年的那份狂熱,但是冷子寒,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很少有人能和冷子寒如此親近,而這樣的場景,即便是他們兩人兒時一起學武也不曾有過。但冷子寒卻沒有推開她,狂傲邪肆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嘆惋:「念熙,終有一日,你會遇見自己生命中無法捨棄之人,那也將是你願意傾盡一切、放棄所有來守護之人。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會發現,他才是你真正的親人,而師兄,亦不過是師兄而已。」
洛念熙伏在他的後背,輕而易舉的聽出了他語中的不可言說的憂傷。喃喃自語到:「無法捨棄之人,那也將是你願意傾盡一切、放棄所有來守護之人?會有這樣的人麼?」
曾經她以為師兄就是這個人,大是長大了方才明白那不過是年輕時代的一種迷戀,這世上,真的有這般情懷,能叫人無法割捨?
「有的。我也遇到過,只是,一次西武之行,錯失了。從此一步錯,步步成戕。終我一生,也不可能再遇見第二個。那麼,生亦何歡,死亦何懼?」從來,便是肆意江湖,瀟灑狂放於天地之間,竟不曾想過,自己還有能看淡生死,看破紅塵的一天。
想著,他又不由得開口:「破,當年,你們做錯了,本尊也做錯了!」
暗處的破飛快的踏了出來,低著頭等著他的下文。
「若是當初,本尊沒有對你們說,讓你們將少林寺皈依到我佛教。你們也不會痛下殺手,少林寺自然也不會付之一炬。那麼如今,我也還能好個好去處,呵呵……也許這是我的報應,造下的太多的殺孽,終於,老天也看不慣了!」要他痛,痛到麻木,卻又不死,無法掙脫。說著,他竟然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起來。
但是他這笑,卻讓破等人只覺得鼻酸!他們記得清清楚楚,教主當年是多麼鄙視少林寺的那群人,言「好好的男人不當,非得去做什麼禿驢,他們還真以為自己能夠普度眾生不成?」但現下,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而冷子寒點漆般的眼眸凝視了遠方良久,似乎也回到了自己當初肆意不羈的批判和尚的年代,輕輕的舒了一口氣,而後自言自語般的開口:「佛,也許不能普度眾生,但,有時候,卻能普渡自己。」
洛念熙的面頰貼在他如綢的墨發之上,聽著這話,只覺得心酸,她咬牙切齒的開口:「師兄,我警告你,你要是真的敢去當什麼禿驢,老娘一定強暴了你!到時候不管你是喜歡我還是不喜歡,反正纏著你負責一輩子!」
她不知道自己將來是不是會如同師兄所說,遇見那麼一個人,從而知道師兄只不過是師兄。但是至少如今,她的心中是百分之百的確定,她只有師兄這一個親人,她不允許他想不開,是以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來絆住他!
聽著她的話,冷子寒笑了笑,修長的手伸出,將她環在自己的身上的手拿開:「放心。我不會!」
他不會,因為只要有冷子寒在一天,百里驚鴻就會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半分不遜於他的男子,也在覬覦著他的女人,從而半分都不敢懈怠。
因為,有冷子寒在一天,有那個墨竹哨作為牽。她有難的時候,天涯海角,他也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因為,有冷子寒在一天,若是有一日,那個男人有負於她,她也將永遠都不會孤苦無依。
他知道,自己還活著,活在他們的眼前,還有太多太多的價值。若是這般,他又怎麼會去遁入空門?即便,是再痛,又能如何?
「真的不會?」洛念熙的眼眶也在不知不覺之中紅了,這大概是他們師兄妹這麼多年來最為煽情的一次了,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強大無比的師兄,還能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冷子寒偏頭看著她,面上帶笑:「冷子寒,從不說謊!」
「噗……師兄,你這個表情加上剛才那一番話,我看著會覺得是一個小師父雙手合十,在對我說: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哈哈哈……」洛念熙放下心來,便開始調笑他。
冷子寒聞言,竟然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也許!」
也許,他的真的將紅塵看破了,也說不定。
「砰!」的一聲響起,他們身後傳來一聲響,是托盤落地的聲音。兩人回過頭,便看見了一張清純可愛的小臉,此人正是君紫陌無疑,而她的腳下,是打翻的糕點,顯然是看見他們兩個這麼親密,受了打擊所致。
冷子寒挑眉,君紫陌現下不是應該在京城麼,怎麼會在這裡?
而洛念熙則不懷好意的看了冷子寒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師兄,你的桃花運來了!
君紫陌在看見洛念熙的臉的時候,也是狠狠的吃了一驚!她就站在原地這麼看著,黑衣男子狂放張揚,紅衣女子妖嬈肆意,而兩人的容貌都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就這樣遠遠的看起來,他們就像是天作之合,而自己就像是一隻醜小鴨一般,在妄想著與雄鷹匹配。
即便曾經貴為公主又如何?此刻,她深深的明白了什麼叫做自卑,真真切切的自卑,一種讓她從骨子裡頭感覺到自己配不上。但是胸口那烈焰一般燒灼,痛到近乎麻木的情感,又深深的讓她覺得不可自抑。終而,在這種煎熬一下,她咬了咬下唇,轉身飛馳而去……
看她就這麼走了,冷子寒恍然間明白了什麼。難怪這丫頭總是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還含羞帶怯的,掃了一眼地上的糕點,不甚在意的重新偏過頭看著遠處的風光。
洛念熙不正經的開口調笑:「我偉大的師兄,人家姑娘可是為了你傷心到肝腸寸斷了!你就不上去追上一追?」
「你覺得有必要?」不答反問。
洛念熙一怔,隨即笑道:「你真無情!」就像是當年對自己一般無情,對女人最殘忍的拒絕,不是說我們不可能,而是徹底的漠視。而她的師兄,好似從來都不會去考慮旁人的感受。
冷子寒聞言,倒也不惱,只是指著遠方追逐著太陽的那片雲彩開口:「你錯了!人都是有情的,就像是那雲,它的眼中只能看到它所追求的太陽,於是,即便是一直吹拂著它的風,所付出的再多,它也分不出哪怕是一丁點的感情來回報。既然是這樣,那便從一開始,就不要給任何綺念對方的好!」
其實,君紫陌是他的風,他又何嘗不是小錦的風呢?
洛念熙聽著他的話,好似剎那間明白了什麼,笑了笑,便也再不發一言。
但是這沉浸在各自思緒裡面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還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而且那雙眼睛的主人有著一張萬年十八的娃娃臉,現下臭的像茅坑裡的石頭,無比鄙視的開口道:「不知羞恥!有傷風化!」
而後,十分高傲的轉過頭,不看那兩個敗壞社會風氣的人!多看一眼簡直都是傷害他的眼睛,荼毒他的心靈!
但是他這八個大字一出,內力極深的兩人,眉梢都挑了一下。洛念熙還有點輕微的磨牙……
……
而房中,南宮錦正在逗弄著多日不見的小驚瀾,這次這隻小白眼狼倒是沒忘記了她,揮舞著自己的小手,咯咯的笑著往南宮錦的臉上摸,好似是十分想念。作為孩子乾娘的南宮錦,自然也是想念這小傢伙的緊,狠狠的在他軟軟的臉蛋上吧唧的親了好幾口,方才罷休。
坐在床邊的上官渃汐開口笑道:「這麼多日子不見,我和驚瀾都有些想你了,所以就帶著他來看看你。再有麼,聽說冷子寒在這裡,紫陌那丫頭……」
說著,她不禁有些嘆惋,紫陌那丫頭確實是出色,但是跟冷子寒那樣的人比起來,卻似乎並不相配。怎麼看,她的這一場追逐,都是註定失敗的。但是她卻還是帶著她來了,因為她深知,不論是失敗還是成功與否,在年輕的時候為自己想要的努力過,便已經是一種圓滿。就如同,多年前她也明白自己是配不上君臨淵的,但不也還是義無反顧的進宮?而直到如今,她也從來就沒有覺得後悔過。
南宮錦聽到這裡,腦中頓時想起了洛念熙,說句心裡話,其實她覺得比起紫陌這樣養在溫室裡面的姑娘,洛念熙這樣的似乎更適合冷子寒。但是私心裏面,紫陌畢竟是她的妹妹,她也曾經答應過君臨淵代他照顧她,所以還是比較希望她能成功。
而就在她的心思千轉百回之間,君紫陌忽然哭著進來了,而後趴在桌子上,便是一頓小聲啜泣。南宮錦和上官渃汐面面相覷了良久,小驚瀾也覺得自己有點笑不下去了,歪著小腦袋看著自己的皇姑姑那哭得傷心的模樣,狹長的丹鳳眼中含著困惑。
上官渃汐起身,到了君紫陌的跟前,開口道:「怎麼了,哭什麼?」
「是不是看見冷子寒跟洛念熙在一起?」南宮錦不甚在意的將話接了過去,君紫陌驚愕的抬起頭看著她,面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好似是想問對方怎麼知道。
南宮錦摸了一下驚瀾的小腦袋,而後開口:「他們兩個是師兄妹,親密一些也並不奇怪。倒是你,該知道你和冷子寒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你若是堅持和他在一起,也該明白,這條路並不好走。若是你這麼一點挫折都受不住而回來哭哭啼啼的,我建議你還是早日放棄了好!」
南宮錦的話說的很直,幾乎根本就沒有怎麼考慮君紫陌的心情,但是每句話都點到了中心。因著這個丫頭還沉浸在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里,若是她看上的是尉遲誠那樣的,說不準這兩人互相害羞一番,這事情就成了,但是冷子寒這樣的人,想要征服,或是站在他的身邊,絕對不是君紫陌原本固有的思想裡面可以促成的!
君紫陌微微呆滯,也感覺到自己的面上火辣辣的燒,也有一部分是被南宮錦這毫不留情的語言抨擊所傷,更多的是對自己的無知而感到訝異,她原本以為喜歡和不喜歡,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怎麼看著南宮錦現在說的話,她卻覺得裡面好似有很多學問?
見她還傻呆著,南宮錦又接著開口:「記住我對你說的話,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他給你的打擊,然後再去考慮要不要追求。下一次,我不想再看見你為了這件事情於我面前哭,看著心煩!」
最後一句話,不留情面!讓一旁的上官渃汐聽著都替君紫陌尷尬,但是她也知道南宮錦是為了紫陌好,所以沒有多話。而南宮錦也確實是心煩,為君臨淵有這麼一個懦弱的妹妹感到心煩,她也從來不覺得誰失戀了,就應該這樣大哭一場,讓身邊的人為自己擔憂,一個擁有成熟理性思維的人,不應該這樣做。更多的,是怒其不爭!就這麼一點事情就哭成這樣,要是能真的征服冷子寒,那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這幾句話,深深的刺激了君紫陌,她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抹了一把淚眼,站了起來,低頭開口:「錦姐姐,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現在出去洗臉,然後想好自己以後要怎麼做,是放棄,還是繼續追求。想好了,便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記住,感情也好,人生也罷,如果你自己都軟弱,沒有人會替你堅強!」南宮錦說罷,便不再看她,低頭逗弄著小驚瀾。
君紫陌頓了頓,剎那間好似是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便轉身出去了。但南宮錦看著她的背影,卻緩緩的勾起了唇角,她已經從這丫頭的身上看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東西,從不切實際的滿懷憧憬,到了現下的那一絲看似淺淡實而濃烈的堅決!也許這樣一個單純而活潑的丫頭,真的能夠觸動冷子寒也說不定,但……要是這丫頭不那麼自卑就好了!
看著君紫陌踏步而出的背影,上官渃汐若有所悟,回到南宮錦的床邊,見小驚瀾咬著南宮錦的手指,小手揮舞著,看那樣子似乎是高興的很,而南宮錦卻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的,愣愣的盯著他眉間那一點粉嫩粉嫩的硃砂,好似是透過這張臉看見了某個人,一時間有些失神。
上官渃汐自然也明白她是在失神什麼,別說是她了,自己都經常看著兒子失神,甚至總在不經意之間就已經淚流滿面,她故意岔開話題道:「這場仗,估計還要打多久?」
這話一出,南宮錦的神智便被召喚了回來,搖頭輕笑道:「我也不知道。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我也有身孕了,不久前才知道的,現下,還真的是不想再打下去了,想帶著寶寶和他去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過日子去!」方才下人來報,說是東陵有國書來了,正好上官渃汐她們二人來了,他便出去處理政務了。
上官渃汐一愣,開口笑道:「你有了?那驚瀾不是有伴了?」
「是啊!」南宮錦低著頭,一直逗弄著驚瀾,卻沒發現上官渃汐的笑有點不自然。
「那就好!我還在想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才能有孩子呢!」微微低下頭,掩下了眼底的那抹暗沉。
而沉浸在和小驚瀾重逢喜悅中的南宮錦,也一直都沒有在意她的不對勁,過了好一會兒,上官渃汐方才開口:「好了,那你先休息吧,我先帶驚瀾回去,這小傢伙跟著趕了幾天的路,也該是累了!」
「好!」南宮錦將孩子遞給她,她也是想出去看看皇甫懷寒到底是在打什麼主意了!
待到上官渃汐出門了之後,南宮錦一掀被子,也出去了。
到了議事大殿,眾人都十分緊張的看著她,在他們看來,皇后娘娘懷中的可是他們南嶽的未來,她老人家現下應該在房中好好養著才是,斷不該現下就跑出來。倒是百里驚鴻早就知道她閒不住,所以也未曾感到詫異。
「什麼情況?」南宮錦冷聲詢問,顯然是在問東陵那邊現下是什麼情況。
但是四下的人都看著她,面部表情一片空白,為什麼這個人懷孕前跟懷孕之後都是一個樣子?一點身為孕婦的自覺都沒有!
雲逸咳嗽了一聲,而後開口道:「是皇甫懷寒寫來的國書,願意以我們南嶽的原六座城池,來換回水源!」
原本南嶽是割地給東陵十座城池,用以換的百里驚鴻歸國,而現下這場戰役之中,百里驚鴻已經拿回了四座城池,還有六座的東陵的手中!也顯然是南宮錦昨日對著皇甫夜說的那一番話,被轉達給皇甫懷寒了,聰明如皇甫懷寒,自然也就不會等著事情到了那一步再去處理,所以便先下手為強,送來一紙國書!雖然原本就知道這話皇甫夜是一定會告訴皇甫懷寒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但南宮錦還是覺得有點失望。
這下,若是他們南嶽答應了,在東陵人看來,就是皇上為了他們的福祉而割地,而若是南嶽不答應,而按照原計劃,等到東陵那邊眾志成城要來攻打他們的時候再答應,幾隻能顯得他們南嶽是怕了,或者偽善。顯然,這兩種結果都不會是什麼好現象!
「你們商量的結果呢?」南宮錦走到百里驚鴻旁邊空著的椅子上坐下,等著他們發言。
一個將軍上前開口道:「啟稟皇后娘娘,末將等都覺得這件事情可以答應!」
因為不答應,最後是對他們南嶽不利。而答應了,東陵開出的這個條件,也是絕對的划算,水源換六座城池,最主要的是這城池原本就是他們南嶽的,作為南嶽人,定然是一直都心心念念著,仿佛那是扎在自己心頭的一根刺,所以在他們看來,那六座城池的價值遠遠高於對方割取東陵的城池來賠償他們都要有價值得多。
但南宮錦卻搖頭輕笑:「東陵皇提出什麼條件,我們就答應什麼條件。這是否顯得我們太好說話了一些?要知道,現下我們才是勝利的一方,這買東西,都還有討價還價之說,更何況是打天下?」
這話一出,眾人便都覺得有理。而這個問題,百里驚鴻也不是沒有思索過,但是他的心中清楚的很,若是以此開口要東陵的土地,皇甫懷寒定然不會答應。所以說了也是做白功,他也素來不喜歡在不可能的事情上多做功夫。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高見?」雲逸代表著眾位將軍開口詢問。
南宮錦猥瑣一笑:「高見談不上,但是看法還是有一些!指望皇甫懷寒那個沒品又小氣的人將東陵的土地割給我們,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可以考慮在現下已經有的這六座城池的基礎上,再找他要一些錢,在百姓們看來,帝王的錢那都是用不完的,所以皇甫懷寒要是不答應,難免被自己的臣民鄙視、不理解。所以他是一定會硬著頭皮答應我們的,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不就是大賺了一筆?最重要的是,這樣我們的地位也被抬高了,是我們想要如此就如此,而不是他皇甫懷寒想要如何便如何!」
這話一出,四面的人都點頭稱是!但腦後全部是巨大的汗滴,皇后娘娘,雖然您說的這些話都非常有道理,尤其最後一句很為我們南嶽著想,要些錢,對我們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但是您臉上那猥瑣的笑意,已經出賣了您對金錢的渴望了好嗎?
百里驚鴻的嘴角也有點微抽,看著她笑得猥瑣,頗感不忍直視。只是偏頭開口:「那便擬旨,將皇后的意思寫進去。」
「是!」一旁的臣下開口,而後便開始奮書疾筆的書寫,寫到一半的時候,抬頭問道,「皇上,要多少?」
「一萬兩黃金!」南宮錦大刺刺的開口,在國與國的交易之間,一萬兩黃金其實也算不得什麼。但是南宮錦一輩子都記得當初在那狗皇帝的壽宴上表演的時候,找他要萬兩黃金沒要到,上次在建康城坑了一次,今日再來一次。
那負責撰寫的臣子趕緊點頭,而後接著寫,腦後掛著一滴鮮明的汗珠。
寫完了之後,正要將筆放下,便聽見南宮錦的聲線傳了過來:「寫完了?在後面加上幾句。『另:狗寒,本宮知道你為人尖酸刻薄又小氣,故而找你要一點錢,總是那麼艱難!現下為了你東陵國百姓的福祉,你還是將錢交出來的好,不然過些日子,整個中原便都是東陵皇為人吝嗇,為了萬兩黃金,棄百姓之安危於不顧的重大消息了。那時候本宮都會為你臉紅的,你可一定要考慮好了!還有,現下建康城在本宮的治理下,欣欣向榮,即將走向繁榮昌盛,您就不要過於掛心了,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們南嶽一定會妥善的安置建康城的。」
執筆的官員聽得一愣一愣,總覺得這話寫出去,是要氣得東陵皇升天的節奏!前面那一段,先是辱罵人家尖酸刻薄又小氣,還有狗做前綴!而後又講出一些無恥的話語威脅對方將錢交出來,後面那一段話,是好好的沒事就說什麼建康城,當初將建康城割地給南嶽,絕對是皇甫懷寒這一輩子最大的心病!而他們的皇后娘娘也顯然深知什麼叫做打蛇打七寸,對著人家的痛楚毫不留情的戳了過去!而且那言語間的譏諷,別說是皇甫懷寒了,就是他看著都覺得很是同情對方,雖然他覺得寫了過去將人打擊一頓挺好的,但是在國書上面寫這樣的話,不好吧?
於是,他抬起頭看著百里驚鴻,用眼神詢問著皇帝陛下的意見。
四面的人也都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在心中想像著東陵皇看見這段話之後,被氣得暴跳如雷的場景。
百里驚鴻輕咳了一聲,在南宮錦威脅的眼神之下,對著執筆官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於是執筆官低下頭,抽搐著嘴角,將這封信給寫了下去。只期望東陵皇在看見這封信件的時候,不會被氣得吐血!
南宮錦這麼嘲諷皇甫懷寒建康城的事情,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她也沒有忘記那狗寒曾經拿南嶽十座城池的事情來嘲笑他們家小鴻鴻,風水輪流轉,看看誰的嘴巴比較毒!
……
當這封國書被送到了皇甫懷寒的御案之上,這位出色的帝王也沒有辜負南宮錦的期盼,那張俊逸無雙的臉氣得五顏六色不說,寒潭碧波般的眼底還帶著濃烈的殺意,好似想將南宮錦碎屍萬段方能解了他的心頭之恨!
那整個人都好似是著火了一般,背後還有點要冒青煙的架勢!皇甫夜歪歪斜斜的掛在椅子上,看著自家皇兄那氣得十分燦爛的面色,邪魅的聲線頗為訝異的開口:「怎麼了,南嶽不肯答應?」
「咻!」的一聲,皇甫懷寒將自己手中的國書對著皇甫夜扔了過去,「自己看!」
皇甫夜帶著滿心的狐疑,將這封信件打開,看到後面,越看臉色越是精彩,還頗有一種似是要哭,又好像是要笑的情緒在裡頭,這小錦錦,還當真是沒有一刻安分的時候!
「皇兄,我們早就應該習慣她了!」他只能用這句淺薄的話語來勸慰皇兄受傷的心靈。
皇甫懷寒深呼吸了好幾口氣,終於才淡定了一些:「是的!朕早就應該習慣了!」但還是忍不住氣得想吐血!分明對方直接將條件說出來,自己即便是心有不甘,也會答應,但是偏生的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還要加上這麼一段話如此擠兌他,真是豈有此理!
想著更是生氣,但忽然,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偏頭看著皇甫夜:「朕讓人去辦的事情辦好了麼?」
「辦好了!君昊天現下已經是方寸大亂,而整個北冥在知道君臨淵還有個遺腹子之後,朝政陷入了動盪之中!預計他很快就要出手了!」皇兄的這一計,既能挑動北冥局勢動盪,君昊天被迫對君驚瀾出手。
又能讓小錦錦那邊憂心,畢竟北冥的皇嗣在南嶽,朝臣們定會對小錦錦明知驚瀾身份,卻不善加利用這一點有意見,而且他們也會逼著小錦錦拿這個孩子來威脅北冥以換取利益,對小錦錦來說,定然是頭痛到了極點!這計策,確實是個好計,只是小錦錦恐怕會恨不得撕了他們兄弟二人!
想著,便又是苦笑著搖頭,他與她,由始至終,都只能是對立,無可奈何也無法逆轉!
這話一出,皇甫懷寒冷哼了一聲,那心情才算是好了一些,看著手上的國書也沒有那麼生氣了,將它一把扔在桌案上,冷笑著開口:「南宮錦,朕看你還能得意幾天!」
答應了墨冠華不對那孩子出手,但其他人,他可不保證!他倒要看看,這次那個女人成為南嶽的眾矢之的之後,還能如何張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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