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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03:42:36 作者: 長安夜雨
「喝多了吧你?上輩子的事兒還翻出來說。」路檬抬手看表,「我僱人在酒店對面的島上放煙花給你慶生,一刻鐘後開始,在陽台上能看到吧?」
喝了一整晚酒,眾人正想出去透氣,聽到有煙花,立刻說下樓自己放。
路檬叫的餐還沒送來,便只打了通電話讓人把煙花搬到空地上不要動,並沒同他們一道離開。
關掉震耳欲聾的音樂,吃掉魚排和飯,路檬慢吞吞地化了個妝。倪珈他們遲遲未歸,百無聊賴間,她抄起倪珈落在沙發上的羊絨披肩走出套房、上了電梯。
深秋夜風涼,一走出酒店大堂,路檬就裹上了披肩。不遠處的煙花燃得正熾烈,路檬停住腳步看了幾秒,手機正巧響了。
倪珈催她早些過去,一句「就來」還沒說出口,路檬的目光忽而一滯----時隔四年再見到裴湛,她倒沒生出什麼感慨,只是才聽倪珈提起就遇上,這樣的巧合讓她略微有些詫異。
裴湛與兩個同伴並肩站在酒店外的台階上,像是在等車。他左側的中年男人正同他說著什麼,他沒搭話,嘴角始終噙著漫不經心的笑,抽完一根煙,很快又點了一根。
裴湛側頭點菸的時候,餘光掃到了僅隔三五米、正一瞬不瞬看向他的路檬,便順勢看了過來。路檬並非扭捏的人,望了眼旋轉門上自己的倒影,大大方方地走過去同他打招呼。
她的情緒毫無波瀾,可莫名其妙的,不到十步的距離,卻仿佛走了一公里。路檬最煩虛偽的客套,然而除了一句俗爛的「這麼巧啊,好久不見」,一時也想不出別的開場白。
哪知還沒走到裴湛面前,助理模樣的矮個年輕人就先開了口:「私人時間,齊先生不簽名不合影。」
裴湛投過來的目光很是陌生,繼而對中年男人說:「還說自己沒知名度,從機場到這兒,你被認出了多少次。」
直到他們上車離開後,路檬才記起站在裴湛身側的這個中年男人是剛剛獲了國際獎的知名劇作家。裴湛竟以為她是來要簽名的書粉……
……
放完煙花,人走掉大半。回到套間後,倪珈招呼沒離開的去酒店頂層的酒吧,路檬不肯去,她便和另幾個留下陪她開黑。
片刻後,整日纏著路檬開小號帶自己躺贏的倪珈在目睹了她用花樣百出的小學生操作各種送人頭後,無語地發起了投降:「你特麼沒喝就醉了?」
倪珈的表姐也覺得詫異:「檬神這是怎麼了?蔫頭耷腦的……被誰欺負了?」
倪珈「切」了一聲:「只有她欺負別人,哪有人敢欺負她。」
「我還真被人欺負了。」路檬扔下手機,一字一頓地說,「我剛剛遇到裴湛了,他……不認識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隔了三個月才開文,寶寶們還在嗎-3-
前十章每章送66個小紅包,明晚六點繼續
第2章
初秋微涼的空氣中時時刻刻浮著柚子的香、桂花的甜。一進十月,路檬就纏著奶奶做冰糖柚子蜜。
她走遍整個Z大校園才找到一株開白花的銀桂樹,摘滿一捧,鋪到玻璃罐里,倒一層冰糖柚子蜜,撒一層桂花。搖勻後琥珀色的蜜糖里點綴著甜白的小花,又香又好看。
路檬一路跑得急切,到音樂教室的時候後背沁滿了汗,她小心翼翼地將玻璃罐放到窗台上,對著窗子整了整衣服,抱起罐子推開後門走了進去。
除了裴湛,音樂教室里還有另幾個男生,個子最高的那個說:「要不是你把手抄在口袋裡只拿腳踹,怎麼能掛彩。」
嘴角有淤青的裴湛披著校服上衣倚在飄窗上,一雙長腿往鋼琴椅上一搭,懶洋洋地笑道:「我後天要去荷蘭比賽,不能傷了手。這筆帳等我回來再算。」
「這群人就是欠打,你拒絕誰干他們屁事。不過那女孩確實漂亮,是高二的級花?你不喜歡也婉轉點,幹嗎弄哭人家。話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兒的?」
「沒有喜歡的,只有討厭的。」一直背對著路檬的裴湛回過頭,指著她說,「我最討厭的就是她這樣的。」
我最討厭的就是她這樣的……
就是她這樣的……
路檬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剛過零點,煩躁不已地躺了片刻,便披上外套起了床。重遇裴湛後,接連一個月,她夜夜夢到裴湛在不同的場景說這句話,醒後便再難入睡。
為了跳出這個怪圈,她嘗試了包括改掉晝夜顛倒習慣的無數辦法,可惜統統無用。哪怕是唯一喜歡過的人,裴湛也早已是過去時,對於如今的她來說,他與路人無異。除去撞邪了,路檬想不出別的原因。
裴湛出身音樂世家,七歲獲全國少兒鋼琴比賽冠軍,十歲辦個人演奏會,十五歲獲國際比賽冠軍,十六歲成名,生了一副矜貴清冷、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卻遠比同齡人叛逆。中學六年,他受到的處分比拿下的獎項更多,逃課、打架、和老師對著幹,除了不早戀,壞學生愛做的事哪樣都沒落下。
或許愛他年少成名,或許愛他那張令人怦然心動的臉,或許小女生偏喜歡壞少年----儘管他氣質和行為的巨大反差讓人琢磨不透,儘管他拒絕表白的方式簡單粗暴、對異性的態度冷漠到絕情,向他示好的女孩子仍舊絡繹不絕。
在喜歡裴湛的女生里,小他五歲的路檬既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聰明的,卻是最純粹的。早在情竇初開的十三歲,她便對他一見鍾情,縱然性子最不沉穩,可擔心裴湛當自己是小孩子,也生生忍了四年才敢走到他的面前。
路檬從沒奢望過裴湛回應,只要不討厭她、願意收她的禮物、願意聽她講話就很好。然而這份喜歡僅僅感動到了她自己……
長夜漫漫,飽受失眠困擾一個月的路檬頭痛欲裂、睡意昏沉卻偏偏無法入眠,熬到天一擦亮,她便敲響了倪珈的門。
被生生吵醒的倪珈打開門後正要罵人,看到頭髮凌亂、一臉憔悴的路檬,困意立馬散了大半。
「你這是怎麼了?」
路檬越過她進了門,倒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說:「我連做了一個月噩夢,每天睡不到兩小時,大概離猝死不遠了……」
聽完路檬的陳述,開心理診所的倪珈一臉瞭然地笑了笑,裹上睡袍,去廚房熱了兩杯牛奶:「我一早就說過裴湛是你的童年陰影,你需要心理疏導,可你偏不信。」
長期失眠會影響食慾,路檬接過牛奶,只喝了一口便生出了噁心感:「什麼就心理陰影了。要不是上次遇見,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他。」
倪珈擺了個「信不信隨你」的表情,問:「你原本以為就算裴湛不喜歡你,也至少對你印象深刻,發現他早就把你拋到腦後,是不是覺得特別不甘心?最討厭也是『最』啊,也是被他拒絕過的女人中的佼佼者----怎麼就不認識你了呢?」
長期失眠不止會令人反應遲鈍,渾身乏力,還容易變暴躁,聽到「裴湛」這兩個字,路檬更覺煩亂:「越是每晚都夢到,睡前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會想到他……你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我徹底忘掉這個人?」